还有这中二程度爆表的slogan是什么时候有的啊！他光是听一听就羞耻到整个人扭成麻花了你们是怎么面不改色把她背下来的！

莫婕看了一眼赵帆。

赵帆低下头看着相机，比了个OK的手势。

收到指令的大家松了口气，立马像是落了幕布的舞台剧演员，那勉强挺直了的背霎时间垮了下来。

“你还好意思说，你回来得晚，没摊上这个群演的任务就偷着乐吧。”杜明真瞥他一眼，懒散地坐下来。

李龙城抱怨：“我刚紧张得差点忘词了。”

弯弯摇头：“就那么七个字你也记不住啊DragonCity？”

“这多绕口啊，”李龙城说出了姜闻音的心里话，“而且好中二哦，谁写的啊？”

杜明真瞪他：“怎么了，多有古风古韵啊，借用楚词沧浪歌、化用菜根谭概论，显得我们俱乐部多有文化底蕴啊！”

李龙城面露疑色：“该不是你小子…… ”

“该不是阿春写的吧！”他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鬼叫起来。

这个俱乐部里有几个人能躲过杜明真这个刻薄怪的毒舌攻击还被他这样维护的？思来想去果然只有他的哥哥杜明春了！

他嗓门太大，咋咋唬唬的，吵人得很，莫婕抱着手臂冷道：“吃饱了？吃饱了就再去打排位。”

李龙城痛苦万分：“不是吧阿sir今天不给放假的？”

“我看你挺闲的，以为你不需要放假呢。”

“我忙啊！”李龙城捧起碗，“我还要再干三碗饭！”

李龙城忙着干饭的时候 ，姜闻音刚好吃掉最后一只烤翅，意犹未尽地吮了吮指间，有些遗憾道：“我吃不下了。”

杜明真看了一眼他面前的空盘和食物的残骸：“…… 已经够了。”

“我有点撑，”姜闻音抽了纸巾擦了擦手，背靠在椅子上，懒懒道，“我可能有点不消化了。”

“怎么会呢？”杜明真说，“你听说过有猪需要吃健胃消食片的吗？”

姜闻音懒得搭理他。

反正也习惯了。

他端了杯饮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莫婕抬眼看他：“吃好了？”

他点点头：“我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杜明春跟着站起来：“我也…… ”

话还没说完，被身边的杜明真一把拉了下去，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杜明真有些蛮横道：“不行，你得守着我把饭吃完。”

他像个小孩儿一样地玩儿赖，说：“我还没吃米饭呢。”

杜明春有些无语，定定地看了有些微醺的弟弟一会儿，伸手拿了个空碗，盛一满碗米饭，把桌上剩下的菜一样拨一点儿，像是堆蛋糕一样磊得老高。

然后把这一满碗的菜和饭墩在杜明真面前，咚的一声，把杜明真酒都吓醒了不少。

“吃，”杜明春抱着手臂看着他，扬扬下巴，“给我吃完。”

姜闻音看了觉得有点好笑，伸了个懒腰，举起手里的杯子，“那我自己去了啊。”

“嗯，你去吧。”

姜闻音快步地经过客厅，又转向厨房，到处都是空荡荡的，他循着光亮的方位走到院子里。

是月光和花园里的夜灯在亮。

到处都没有人。

姜闻音忍不住犯嘀咕：“这辜乱云是飞回月亮上去了？”

怎么哪儿哪儿都找不见？

算了，不找了。他一个人坐在秋千上看星星。夜风吹散他从饭厅里带出来的一身余热。他打了个冷颤，竖起了领子。

然后倚在秋千的绳子上，轻轻地晃荡着，脚尖轻擦着草地，发出窸窣的声响。

他闭上眼，夜风徐徐，有点凉了。

于是仰着头一口饮尽杯中物。

舌头被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端了杯酒出来。

他举起杯子，嗅了嗅杯子里残留的酒香，心想要是被崔现发现自己把他的宝贝酒当可乐牛饮，肯定又要闹。

哎，崔现也真是的，牛嚼牡丹又怎么了嘛，被牛嚼过，牡丹就不是牡丹了吗？被他当水一样喝了，那红酒还能自动萃取成白水啦？

真是的，该是什么还是什么嘛。

风也吹够了，他站起来，拎着空杯子，回去了。

阿姨在收拾残局，他想帮忙，被阿姨制止了。

阿姨塞给他一个热乎乎的糖三角，用带着家乡口音的普通话说：“去休息呀，这里我们来就好了。”

另一个阿姨也说：“是啊，我们的工作就是这个的啊，我们的工作就是照顾你们的啊，你做了，我们不是没有用处啦？”

姜闻音愣了一下，空气里糖三角的气息唤起了他迟钝的感官，他焕然大悟地笑了一下，嘴角的小小梨涡若隐若现。

“也是哦，”他咬了一口糖三角，慢慢地咀嚼着，然后说，“每个人都该做自己该做的事，不然白拿工资啦。”

阿姨点头：“是的啦。”

“那我上去了。”他举着被咬了一口的糖三角超阿姨挥挥手，慢吞吞往楼上走。

“你早点休息。”

回到房间，没看到白枫人影。估计在弯弯房间里。

姜闻音在沙发上坐下来。

这个懒人沙发也是俱乐部荣誉出品，姜闻音以前不知道周边的设计范围可以这么广，赵帆很得意，说要不是家具行业不太了解，他甚至想推出Crush.G 主题的全屋定制。

他似乎么有考虑过会不会有人买这个问题。

不过看看这房间里的样样物品，几乎都印着Crush.G 的logo，比起房间，更像是Crush.G的周边展示厅，这和赵帆追求的“全屋定制”也相差无几了。

整个人瘫在青蓝色的懒人沙发里，像是被一团水拥抱着一样。姜闻音把全身的重量都托付在这大坨沙发里，然后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今天一天，真是疲惫得要死，行程紧得不给人喘息的空隙。

“我又不是辜乱云那样的大明星…… ”他无意识地嘟囔一句之后翻了个身，有些吃惊，怎么最近老是无意识地提起辜乱云。

好像离了这个词不会说话一样。

看来是在“辜乱云俱乐部”待太久受环境影响的原因。在这个俱乐部里，辜乱云不是总在，但是无处不在。

他又摸起手机。

他虽然不是弯弯那样的网络重度依赖症患者，但是也不能一天不看手机，互联网上就算风平浪静，他也想去看看微风吹起的波纹是什么形状。

但是今天这一遭之后…… 不说暴风雨，总该激起点浪花吧？

他心里忐忑不安。

安慰自己好歹也是被旧网络时代的贴吧论坛轮着戏耍过的网暴受害人，有这样的前提在、经过那种程度的迫害之后，还能选择再次踏进这个行业淌这趟浑水，那按理来说，心理素质不会太差——

他本来是这么以为的，但是现在看看，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在心里问自己，难道被人骂几句会掉你一块肉？

不知道哪个旮旯角落里又有个声音幽幽道：万一挨骂的不是你呢？

如果这事情是由姜闻音而起，挨骂的又不是姜闻音呢？姜闻音受得住的网络暴力，换别人也受得住吗？

就算别人受得住，那又凭什么呢？

天花板远远旋转，好像要坠落一样，而蓝色沙发中心的小人也越来越小。

姜闻音侧着脸，把脸埋在胳膊里，然后发出了低声的哀鸣。

他像是受伤的小动物一样，无意识地蜷起了身体。

走廊尽头的房间里，辜乱云站在阳台边。

握着电话的手干净修长，手腕处肌肉牵引的位置被贴了剪贴过的黑色胶布，从物理层面帮助他放松僵硬变形的肌肉。

他已经换下了队服，穿上了常装。藏蓝色的短袖落肩衬衫，衬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在月光下有一种莹莹的像是玉一样温润的光泽。

他倚在落地窗边，喂垂着脸，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要不是偶尔，夜风会吹动他的头发和翻起他的衣角，看上去就像静止一样。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爱开灯。

姜闻音咽了咽口水。

对方没有关门，可能也因为这里是走廊的尽头不会有人经过，所以没有关门的必要。半开的门，让姜闻音畅通无阻地闯入。

他几乎是习惯性地进了门，猛地踏入那一室黑暗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有敲门。

懊恼着自己的无礼的同时，他已经被辜乱云的视线捕捉到。

被捕捉到的瞬间，他像是被点穴一样立在门边。

最后微微侧身，举起手握成拳，象征性地敲了敲门。

算是补救，虽然辜乱云看上去也不是很在意，只是小幅度地点头，示意他进来。

姜闻音走过去，屋子里虽然借着窗外的月光也能勉强看清楚陈设，不至于寸步难行，辜乱云好像说了一句什么，姜闻音没听清。

等走近了，辜乱云重复了一遍，他才听清楚，对方在问：“怎么不开灯？”

和大多数房型装修一样，门边墙上就是灯的开关的位置。

姜闻音仰起脸，辜乱云看着他，淡薄的月光把他的面部线条勾画得很细，像是国画里那种稍不注意就会断掉的笔触。

他看着辜乱云的时候，辜乱云也看着他。

姜闻音的脸有些红，光线太暗，他看不清楚，却能敏锐地察觉空气里因为对方而骤然上升的温度。

如果现在摸一摸他的面颊，应该是柔软又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