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姜闻音没有听进去杜明真的话。

他像是幼儿园里来了新人的小朋友，忍不住好奇地扒着门框看钱方茗办公。

以他为首，还有李龙城、弯弯和鹿星星。

大家错落有致地从门框上长出来，好奇的目光几乎要把钱方茗后背戳一个窟窿。

她压力山大。

只是在操作ps而已，只不过设置了一个文字环绕图片而已，能不能不要像是第一次看到新大陆的野人一样双眼放光发出“哇～”的惊叹啊！

她也没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吧！

莫阶端着咖啡杯经过，看着小姑娘红得滴水的耳朵，再看一眼那帮好像村口二傻子的痴呆儿童，了然于心。

她以一副过来人的前辈姿态拍拍钱方茗的肩膀，既认可她的工作又给出了一定的建议。

“把他们当动物，”她说，“事情会变得简单许多。”

钱方茗：“…… ”

她抬头看着莫婕。

莫婕给了她一个肯定的表情。

钱方茗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好的，教练…… ”

等莫婕走后。她深呼吸一口气。

学着莫婕的样子，端着水杯站起来。

姜闻音一干人等看着她猛地站起来，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钱方茗端着她的牛奶水杯，板着脸，气势汹汹地走上前去。

众人又是一惊，连连后退。

钱方茗A了上去——她站定，瞪了她们一眼。

众人作鸟兽散。

钱方茗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情微妙：莫婕教练说的好像是真的。

这些人真的很像是一群不太聪明的小动物啊！

回到了训练室自己位置上的姜闻音：“这个小钱，还有两副面孔…… ”

“受女王洗礼后，再温柔可爱的少女也会变样啊。”弯弯说。

李龙城痛心疾首：“我们基地迟早会沦为母系社会！”

“现在难道不是吗？莫婕除了不给我们摘果子以外，已经把我们当成奴隶驱使了呜…… ”弯弯假哭，“我们基地已经被女孩子统治！和母系社会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白枫慢悠悠地拆耳机：“我看你也很乐在其中啊？”

弯弯害羞捂脸：“讨厌，别说出来啦～”

姜闻音摸了摸下巴：“不过说起来小钱这样子，倒是和我梦里有点像…… ”

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李龙城目瞪狗呆：“你还梦到她！”

石头不嫌事儿大开玩笑：“哇这话可别让分析师听到啊姜哥，不然下场BP就把你献祭了！”

姜闻音是真看不起这些容易大惊小怪的男高中生哦不、男初中生。

他摆摆手：“你们知道什么啊，不是那种梦好不好？”

李龙城面带怀疑。

姜闻音义正言辞：“我梦到很多人的好不好？又不是只梦到她一个！”

“那你还梦到谁了？”白枫问。

“比如…… ”

说秦晴的话估计还要解释秦晴是谁，想都不用想，李龙城肯定又要大呼小叫哇你都毕业了还梦到美女女老师什么的！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纷争，姜闻音说：“比如辜乱云啊，我还梦到辜乱云！”

“梦到我什么？”

“梦到你…… 诶…… ”姜闻音卡壳了一下，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辜乱云，突然有点后悔自己长嘴了。

这张嘴怎么就老是说怪话啊！

辜乱云已经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了，但是他没有打算让姜闻音逃过这个问题，而是转动座椅，好整以暇地看着姜闻音，还发出了一个有些可爱的单音节催促他快点回答：“嗯？”

梦到些什么？

姜闻音捂脸。

呜，可恶，这个颤巍巍的喉音好性感啊！

他面目狰狞地一把把辜乱云的椅子给转回去，凶巴巴道：“没什么新奇的啦！你就还是这样啊！梦里的和现实的一点不同都没有！完全一致！”

辜乱云不置可否。

姜闻音又气势汹汹地用眼神把还想进攻的李龙城和弯弯给吓了回去。

石头比较识时务，自动地退出战场。

白枫若有所思：“哦你早上说的那个奇怪的梦就是…… ”

姜闻音恶狠狠地看过来。

白枫乖觉地闭嘴，戴上耳机，进入游戏。

气势镇压队友的姜闻音收回目光，板着脸佩戴外设。

他故意选了一个半头戴式的传感仪，搭配护目镜，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也刚好隔绝了手边那个人可能看过来的视线。

进入游戏之后，他下意识地拿起分体的触控鼠标板检查，透明材质反射出右手边那人模糊的面容。

没有看过来呢，没有半点关心，只是在做自己的事情。

姜闻音松了一口气。

只是松一口气。

他伸手，熟练地摁开了摄像头，开始了新一天的直播。

最近没怎么直播，估计这个月欠的时长还很多。

他一开直播间，就发现有点不一样。

好多人啊。

他的直播间怎么好像突然变成热门观光景点了一样啊，看着满屏的【来看看嘻嘻嘻嘻】和【好奇打卡】，他难得有点不好意思。

摸了摸脸，“哎呀，早知道我敷个面膜再来直播了。”

他笑笑，“现在这素面朝天的，有点抱歉哦～”

虽然知道他是说着玩的，但是弹幕还是顺毛哄：

【现在就很好看了！】

【是的，十分清爽！主播能洗头洗脸就已经很不错了！这样就很好了！】

【姜哥的颜值还是免检的，这一点我作为老粉是很有信心的～】

【Crush.G就是男模队啊，说实在的，没有丑的吧？】

【看跟谁比吧哈哈】

【前面是不是引战啊，房管呢？怎么不办事儿啊？】

【不好意思，今天进来的人太多了，有点封不过来了QAQ】

姜闻音排队的间隙瞄见那条疑似房管的发言，乐了：“别啊，别封啊，这么多来找乐子的，你给人都封了多没意思啊，而且你也累。”

“看直播不就寻个开心吗？封来封去多伤感情啊。”

话音刚落，直播间的弹幕量猛然暴增。

【主播大气啊！】

【6666666666666666】

【我就说这人肯定有点东西，果然没来错，薯片和瓜子已经备好了，今天我就在这儿常驻了呼呼呼】

【既然主播这么敞亮，不如在排队的间隙放一下昨天的发布会，大家一起乐呵乐呵（吐舌）】

姜闻音：“那不行啊，看发布会这种东西要专心，一边排一边看，万一还没看完就排进去了怎么办啊？”

【秒了呗～】

【就是啊主播，为了粉丝这点事儿都办不到吗？】

【挂机也行啊，反正主播这么牛，肯定不会害怕被举报吧？】

【说那些！我姜哥会怕被举报？整个俱乐部都得听我姜哥的！】

【懂不懂什么叫绝对核心、围绕辅助建队啊？明星选手天天被造谣都不见澄清，一个才登场没多久的新人就有专门的发布会了，这不叫核心叫什么？】

【就是啊，实在不行，主播现场再复盘一下昨天的发布会吧，昨天的太官方了，感觉没听懂呢。】

姜闻音摊手：“我自己也不太懂啊～”

弹幕是不信的，还是在说昨天的发布会的事情。

姜闻音闲着没事，翻着留言看了一会儿，总结归纳了一下，来直播间看戏的大概就两种人：一种是看了发布会觉得他来头很大所以好奇的路人，一种是看了发布会觉得他来头很大所以想要骂他的辜乱云粉丝。

哦，其中还夹杂了一小部分辜乱云的黑粉，乱中造谣，发布了一些类似于：

【我就说辜乱云要退役了，云杂还不信，看看，现在俱乐部主捧都换了】

【有的云杂是不是不闻世事太久了还以为现在是你主子的天下呢？Crush.G不是JOL，辜乱云也不是当年的辜乱云了，要耍威风去梦里吧！】

【呵呵辜乱云粉丝素质也就这样了对待新人也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乱十洲》真的姓乱呢！】

姜闻音拉着留言板往下翻，精准地拉黑这几个人。一边拉黑一边道：“哎，这不管谁的粉丝，好奇都是可以的呀，说实话，我自己也觉得昨天那发布会挺神奇的，也不一定非要是辜乱云粉丝才关注吧？”

“不好意思啊，至少在我看来，我们俱乐部老大还是辜队啊…… 不过这是从资历荣誉来说的，倒也不存在什么俱乐部主捧，又不是偶像团体什么捧不捧的啊，那选手实力也不是俱乐部说了算…… ”

“《乱十洲》不姓乱吗？我心里是的呀哈哈哈。”

他第一次拉黑禁言不太熟练，看着系统提示某某用户已被禁言365天之后弹幕里的一排问号，他有点不好意思。

“哎呀，原来这个你们都看得到啊哈哈哈…… ”

弹幕之中又多了一种风向：

【他是在反串吗？】

【主播真纯假纯啊这是什么打法我不懂了？】

【不是吧，云杂冲了半天发现对方竟然是友军？大水冲了龙王庙？】

【好奇怪啊这人，怎么不拉黑攻击自己的，拉黑了暗讽辜乱云的？】

【你们有没有听说那个谣言，这个新人辅助是辜乱云的老家表弟…… 】

姜闻音：“主播不是哦。”

【他真的好关注辜乱云啊！他是不是只看得到这三个字啊！】

【主播的眼睛是问云杂借的吗？怎么只识别那三个字？】

【真的假的，姜姜看看妈妈吧辜乱云辜乱云辜乱云辜乱云！】

姜闻音：“…… 看到了啦！”

他这边还在努力看弹幕呢，突然好友列表里跳出个对话提示。

是弯弯的信息。

他随手打开对话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