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酒问清电影场地之后截图发给了姜若璇。

“你来真的？”姜若璇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顾玄酒居然真的敢带着一个暧昧对象去见另外一个暧昧对象。但看到顾玄酒理直气壮的模样，她逐渐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迂腐。

迂腐个锤子。

分明是顾玄酒有问题，哪有养鱼还强行凑对的道理。

姜若璇恨不得掐着顾玄酒的脖子把她脑子里的积水全给倒掉，但未张口便听顾玄酒气定神闲道：“他是omega，我是beta，反正beta和omega的观影区域离得很远，就当是奖励自己一部电影好了。”

为了将omega、beta和alpha隔离开来，电影院之类的公共娱乐场所都采用了实名认证的机制，omega、beta、alpha都有不同的活动区域。omega活动区域通常在最左边，beta活动区域通常在最右边。

顾玄酒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容易受到信息素影响且危险程度极高的alpha放到omega旁边，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这种独特的划分方式不仅能有效提高联邦AO结婚率还能保护beta不触犯法律。

只是苦了第二性别不同的小情侣。

姜若璇眯了眯眼睛，指尖轻轻叩击桌面，似笑非笑道：“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带我去看电影，你那暧昧对象怕是得闹翻天。”

顾玄酒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这叫什么胆大，和神经病相处这么多天，一部好电影是我应得的。”

姜若璇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你骂我？”

“是你自己要对号入座的。再说了，谁要带你去看电影？”顾玄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姜若璇为什么会误认为自己会邀请她看电影，“我会是那么大方的人吗？我的意思是，好歹收了你五十块钱，出门前给你报备一声，我要去那个地方看电影了。”

姜若璇想了堆有的没的，甚至做好了和那个未婚夫互扯头花的准备，结果顾玄酒压根没想带她去。思及此，姜若璇忍不住唾了一声：“任劳任怨当了你这么多年舔狗，你连一张电影票都舍不得给我买。”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顾玄酒蹙了蹙眉：“当然不愿意。我和黎温看电影是赚钱，和你看电影是赔钱。”顾玄酒原先没打算和黎温去看电影，但黎愿说黎温今天写题的正确率很低，给她转了笔钱让她找个机会给黎温补补课。

姜若璇不知内情，只当是顾玄酒又内涵她出钱少，气个倒仰，恨恨拿出手机转账：“电影票我出了，你和我去。”

顾玄酒瞥了两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我出双倍，你自己去。”

突然有种很微妙的被嫌弃的感觉。

姜若璇一气之下在原有的数字基础上加了两个零，但系统却提示她余额不足，她默默删掉了一个零，系统依旧提示她余额不足。她这才想起来母亲因为她不肯配合治疗气急败坏地扬言要断掉她所有的生活费。

早不断，晚不断，刚好在她拼单吞金兽的时候断掉了。姜若璇故作无事般扭过头，却刚好对上顾玄酒洞悉一切的目光。

姜若璇：“……”

完了，没钱的事情被吞金兽发现了。

顾玄酒微微叹了口气：“对自己好一点吧，虚假的情爱哪有自己的身体重要。”

姜若璇似笑非笑地望着顾玄酒，故作苦恼地叹了口气：“这可不行，毕竟我就靠那点虚假的爱情吊着我这条命了。”

话音未落，顾玄酒便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哦，那免费给你一个蹭VIP服务的机会。”亮起的手机屏幕上，许溪荪的大头照格外显眼。

“我当然很想见你，但今天真的不合适哦。”

“都爱，你们都是我的小天使，缺了哪个我都会难过的。”

“谁会不喜欢美丽富有的许小姐。”

姜若璇郁闷地扫了顾玄酒一眼，心道听心上人给情敌说情话算哪门子的VIP服务，她又不能仅靠想象让电话那边的人变成自己。这么想了她也这么说出口，但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她伸手触了触顾玄酒的袖子，刚好是引起注意又不至于被反感的程度。

电话那头可能也听到了动静，顾玄酒勾了勾唇角，安抚般揉了揉姜若璇的头发，随后毫不留情地起身去了阳台。姜若璇断断续续听了一段，顾玄酒似乎在说：“我掐指一算，算出今天见你会影响我的财运。”

神特么影响财运，她早该知道顾玄酒这种人根本就没有真心，像许溪荪那种为美人豪掷千金的行为到顾玄酒这里就成了不折不扣的冤大头行为。

等到顾玄酒回来，姜若璇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她对你有情，你对她的钱有意，你们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顾玄酒被许溪荪摆了一道此刻心情正差，闻言冷淡道：“大部分爱情都不具有不可替代性。她对我有情并不妨碍她和其他人有露水情缘，我对她的钱有意并不妨碍我赚其他人的钱。”

姜若璇不敢说话，因为她确实和许溪荪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她眨巴眨巴眼，迅速移开视线，试图蒙混过关。

但顾玄酒没打算放过她，指尖压在姜若璇的眼角，轻轻研磨着眼睛边缘，又逐渐滑落，最后压在她的唇角边，慢吞吞道：“我想没有人比姜小姐更清楚这件事情了。”

确实没有人比姜若璇更清楚这件事情。

当年姜若璇只是抱着游戏花丛的心态半推半就接受了许溪荪的示好，没想过和她有什么越过界限的事情。但女性之间真的很容易没有距离感。姜若璇只记得两人喝了很多酒，随后就糊里糊涂地抱到了一起。第二天一觉醒来，姜若璇还未从醉酒的眩晕感里走出来，就看见了黑着脸的顾玄酒。她的脚下，是乱成一团的衣服，裹在衣服里的是玩具、酒瓶和小背心。

见她醒来，顾玄酒捞起衣服递给她，强忍着怒意咬牙切齿道：“把衣服穿上，这样打架也能体面一点。”

“打什么？”

空气中omega的信息素浓度很高，姜若璇僵硬地扭过头，看到了靠在床边一脸无所谓的许溪荪。许溪荪看了一眼怒不可遏的顾玄酒，懒洋洋道：“多大点事，你不愿意让我咬你的腺体，有的是beta愿意让我咬。”

顾玄酒定定看了许溪荪一眼，突然笑出声：“确实没大点事，许溪荪，咱俩完了。”话音刚落，原本痛苦的眼神瞬间冷淡，顾玄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随后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离开前甚至贴心关上了门。当时姜若璇还没有患上非典型beta综合征，不明白顾玄酒那一瞬的眼神变化究竟是什么，只记得许溪荪突然面色大变，赤着足去追离开的顾玄酒。

那天早上起了很大的风，顾玄酒宽大的外衣被吹得鼓起，猎猎翻飞。顾玄酒越走越远，莫名给了姜若璇一种她再也不会回头的冷漠感。

许溪荪追出几步就崴了脚踝，姜若璇披了衣服把人扶起来，对上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憋了好一会，她挤出一句自作自受。

姜若璇和许溪荪的孽缘到此为止。如果姜若璇没有喜欢上顾玄酒，那这件事顶多算一件风流韵事，但她偏偏喜欢上了顾玄酒。

说实话，睡了人家初恋，现在又觍着脸来追求人家，姜若璇自己都觉得荒谬。但顾玄酒大部分时候都跟没事人一样，甚至能把她当成一个脑子有病的普通朋友看待。姜若璇一直觉得顾玄酒有病，直到患上和顾玄酒相同的病。姜若璇分化失败的时候没哭，知道自己患病的时候没哭，但许嘉闫告诉她顾玄酒是她病友的时候她哭了。

哭自己从一开始便注定无疾而终的爱情。

眼前人的模样逐渐与那日醉酒醒来看到的那人模样重合，姜若璇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但还是忍不住怀有不切实际的渴望。好讽刺，当年对不住你的几个人兜兜转转都爱上了你。”

顾玄酒没有笑，只垂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姜若璇，像很多年前姜若璇居高临下看着她那样，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蔑，轻嗤道：“没有你们的爱情，我只会活得更好。好奇怪，你们怎么会觉得所有的伤害都能用一句我对你有情轻易揭过呢？这跟挨一巴掌换一句我爱你有什么区别？”

姜若璇顺从地仰着头看她，红唇微启，好一会才慢条斯理地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我刚刚是不是挨了一巴掌？说一句让我圆圆梦？”

顾玄酒有点无语，本意是嘲讽，结果人家直接把嘲讽当成了奖励，这让她一点嘲讽的成就感都没有。她在姜若璇对面坐下，坦诚道：“要不你打回来吧。”

姜若璇大失所望地撇了撇嘴：“你还不如她呢，人家打一巴掌起码说句我爱你，你打一巴掌怎么什么都没有。”

顾玄酒：“……”

你怕不是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