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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北漠往事(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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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之上,黑云层层叠叠一点点下压,像一张滔天巨口想要将大地吞噬。

狂风呼卷,山外的花瓣倾泄而下,漫天花雨。地面上,风沙卷着粉色桃花瓣于两军阵前形成一道风海。

两军对阵之前,夷国的兵力与祁国一方近乎持平,霸占着大半个平原。

这是钟离笙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上战场,饶是已经做足了心里自抚,临了还是免不了心中泛悚。

一柄高过人的长枪于身后威严而立,枪头尾处一根象征着钟家军的红色冠巾紧紧系在上边,一层层迭起描刻着风的形状。

简直威武霸气。

可她握着威风长枪的手却忍不住发抖。

面色如常十分镇定的模样,带着头盔的发间却已经感受到了粘腻的汗液从头皮慢慢滚落。

夷国阵内,似乎有什么正从后方蠕动而来。

没一会,一个身高八尺,眉眼如炬的面相凶狠的男子骑着同样霸气的烈马出现在她的视线内。

他如膺一般锐利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也不知为何,面对这样的目光,突然间,钟离笙反而不怯也不怕了。

“本王听闻这北漠城里来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将军,如今一看好像也不怎么样嘛?!哈!”那名男子大吼,语调轻浮:“要不小娘子脱·了——头盔——让本王好好瞧瞧可好?!”

此人可以在头盔二字上扬起语调,意非在此!

夷国的队伍里响起顿挫的大笑声,一双双露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可她却莫名平静至极。

或许是她害怕过头已然麻木。

也或许是父亲曾教导于她:若是有人挑衅于你,越是想让你失态无措,你便越是要镇定。哪怕装,也必须装得一丝不差!只有这样,手握的大局才不会失控,恶心的小人才不会得逞。

她有像父亲告诫她的那般,可身边的人却早就火冒三丈,恨不得马上撕了对面的人!

承臻明听见这些污言秽语,像吃了火药一般,鼓着大眼就要冲上去。

牧季霖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小屁孩儿干嘛去?!”

承甄明眼底染着一缕暴怒,怒吼:“牧叔!你拦我做什么?!这鞑子实在太过分了!我要撕了他!你松开我!”

承甄明猛地扭头望向淡定的钟离笙,眼里闪过疑惑,怒问:“他那般说,你竟不气吗?!”

她没有回答,一只望着前方的那个透露着狂野气息的男子。

牧季霖猛地拍了一下承臻明的后脑勺,怒其不争道:“让你多读书多读书!临了像个二愣子!这是鞑子的激将法你看不出来吗?!”

牧季霖对钟离笙与承臻明二人完全不是一个态度。一个恭恭敬敬,是个忠心的下属。一个指着鼻子大骂,像个嫌弃孩子的父亲。

可若此时恼怒要往前冲的是钟离笙。

他会打她后脑勺怒其不争吗?

不会。

他会骂她读书少是个二愣子吗?

不会。

没有无条件支持,能在动手前劝说一番已是不错,怎会舍得骂?

只有此人啊是他承臻明才会。

承臻明苦着脸,乖乖牵着马绳退到一旁,压下满心的怒火。

“说这般有何用?”钟离笙终于开口,看着对面的男子,,低到眉下的头盔、半阖的眼皮也遮不住她眼中的淡漠,讽刺道:“说再多,也掩盖不了你们蛮夷永远输给我们大祁的事实。”她又不合时宜的顿了顿,冷笑道:“今日别说是我这区区小娘子在此,就算我们大祁无将,你等蛮夷也绝不可能踏入我大祁半步!”

“你!”

那男子吼完,突然泄气吃笑大笑。没一会又收起笑容,嘴角带着笑,眼神却冷冷地直视她。直到有人到他身旁,才低首于与之交谈,而此前嚣张跋扈的、曾与她有过一面的汗蒙也都只能低头站在一旁,恭敬得像条狗。

钟离笙眯眼:“此人是谁?”

牧季霖低首思虑少顷,猜测道:“若属下没猜错,这人当是夷国的王——呼栀。据说今年也才二十岁而已,便在夺位时用一把大刀杀出血路,成为夷国历史上最年轻的王。没想到他竟会亲自上战场,此人城府应当极深,少将军定要小心才是。”

钟离笙听着,轻轻点头:“嗯”。

视线一直停在呼栀身上,见他似是耳语完,轻轻扭头冲她十分灿烂的笑。

随后,她便看见他所骑的开始后退,隐入人海中。夷国的军队如同蚂蚁一般缓缓后撤,再后撤。

她与牧季霖对视,疑惑地看着对方,均不知鞑子此举何意。大费周章,只为于阵前说这一句挑衅的话吗?

可似乎就是只为说这么一句挑衅的话而已。夷国的军队是真的撤走了,消失的一干二净。

担心这是夷国的计谋,钟离笙还派人时刻盯紧夷国的动向。可整整一天一夜,他们就像无风无波的浪一般,安静得不能再安静。

渐渐的,钟离笙才放下心来,继续指导开荒还地,新兵训练。

时间在日复一日的过去,稻苗已经发芽,北漠城可谓是一片祥和,军民共浴。

而与此同时,于祁京与陀城的暗处,一场翻天覆地的瓢泼骤雨即将席卷而来。

一场盛世即将陨落。

-

祁京城内,陀城与北漠频频传来的捷报让祁帝容颜大悦。

正和殿内,祁帝、太子祁元、杜满颜、楚河,四人一个接着一个看过战报,纷纷露出笑容。

“好啊!好啊!好一对钟家父女!果然不负朕对他们得期望!”祁帝拍桌,龙颜大悦。

杜满颜跟着点头附和道:“是啊,真是虎父无犬女。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后我大祁将又添一员猛将,此乃陛下之幸,乃我大祁之幸啊。”

祁元低头微笑,脑里闪着少女灿烂的笑容,眼中满是宠溺,他小声嘀咕道:“不愧是笙儿妹妹,一代巾帼女将看来是非她莫属了。”

楚河面上也很开心,但却有些心不在焉。

杜满颜看见,问道:“楚相这是有什么不同的见解吗?”

回过神来的楚河立马摇头否认,朝祁帝抬手歉礼:“臣也认为,离笙虽为一女子,但却勇猛机敏不输啸天年轻之时分毫,亦是陛下与大祁的幸运。”

“哦?”杜满眼又道:“那楚相眉间的忧思从何而来?”

楚河低头,眼底突然间溢满了疲惫,他叹息道:“实不相瞒,臣忧心的是臣的儿子,楚川。自从大战开始后,他已离家失踪有二月余,臣实在担心他的安危。”

下一刻,楚河跪在地上,“臣于殿前失态,还请陛下责罚。”

祁帝闻言,小吃了一惊,赶紧让人将楚河扶起来,关切道:“川儿失踪二月了?此等大事你为何不同朕说?!朕也可派人去给你寻了。”

楚河疲惫地摇头,“大战之中,每一分力都该花在重要之处,我儿楚川不该成为拖累国事的负担。寻他之事,由臣一人来便可,不敢劳烦陛下费神。”笑:“或许只是川儿胡闹,藏起来了,逼我同意让他弃文从武罢了。”

祁帝沉沉叹了口气,无奈摇头道:“你这般——唉。朕从前便觉得你将国事看得太重,比朕看得还要重。如今竟连自己儿子的安危都放在了次位。你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让朕说你什么才好。”

“此事你莫要再推脱,得赶紧将川儿找到才是。”祁帝坚持,“元儿,调禁卫军去寻。”

祁元点头领旨,正要下去安排。

楚河却不赞同连连摇头,“太子且慢!”

他朝祁帝跪地拜礼,恭敬道:“陛下!臣坚持由臣自己去寻找。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边关虽看着安稳,可也要以防万一,此时断不能再将兵力用在他处啊!”

听到他的话,祁帝的眼神冷了下来,原本有些愉悦轻松的脸上多了一丝复杂的神情。

杜满颜乖巧地站在一旁,微微低头垂眼,嘴角轻勾,眼尾带笑地沉默听着。

稍晌后,祁帝才看了一眼杜满颜,而后貌似会心一笑,一字一句缓慢说道:“若是朕非要如此这般呢?你当如何做?”

楚河低着头呼吸气促,连睫毛也在微微发颤,“那…那臣,只能谢恩。”

“哈哈哈哈哈!”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大笑,楚河抬头,祁帝用手点着他,连连笑道:“楚河啊楚河,你当朕的兵放着都是摆设吗?朕还巴不得希望你不愿!跟朕像在逼迫你一般。”

他叹笑一声:“行了,你且先起来吧。”

“是。”楚河松了口气,听命起身。

祁帝坐回龙椅里,单手拿过右边的一封奏折,感叹道:“如今这外患有钟家在替朕守着,朕相信,有他们父女在,我大祁的边疆定会安定。朕很放心。”

祁帝顿了顿:“只是这外患不需操心了,那这内忧又该何解呢?”

难怪祁帝该愁,自祁国经过一场大灾后,国库好不容易才充盈些许,到处都还没缓过劲来,大战便爆发了。南离于夷国又像约定好的一般双双来犯。

自古战事便是劳民伤财,如今国库已然过度透支亏空,一丝油水也拨不出来,上月的俸禄也一拖再托,搞得如今下面哀声抬起颇多怨言。

若这月的俸禄再不发,恐怕在外乱还没有平息之前,祁国便会先内耗而亡。

“父皇,儿臣有一方法,或许能够解决眼下的难关。”祁元顿了一下,“只是此时牵连甚广...不知可行与否...”

“眼下哪里还顾着可行与否?!”祁帝气急:“你快说来!”

“是。”祁元拱手,立起身,平静说道:“因为战事,朝廷已经两月未发俸禄,京城内有家产那些官员倒还好,暂时拿不到几月俸禄对他们也不会影响多少。可祁京内以及祁京外那些每月只能靠俸禄养家的官员,几月不发俸禄对他们来说便是比那大灾还要让人绝望的事情。”

祁元一边说着,其余三人都只是皱着眉看他。

杜满颜看了一眼祁帝,好奇地看向祁元,打断道:“太子所说的确如此,可这些陛下与臣等都曾商讨过,却也没想出什么可行的法子。不知太子可有妙招?”

祁元轻笑:“面临绝境之人,就如那掉进水井里的蚂蚱。死死攀住井壁苦苦支撑之际,若是有人肯递给他们一根救命绳索,他们必定会死死钳住,到死也不会松手。同样的道理,若是此刻父皇便是那井外之人,您只需拿出一分利昭告天下,凡是能提出解决此事之人。不仅能拿到银子粮食,还能封官荫妻。”

“当下时局,虽是这般小小的利益,却也会让所有人趋之若鹜。集广益智而天下尽知。儿臣认为,这天下之大,不出半月,定有贤能之人可为父皇破掉眼前的难关。”

三人越听,眉头越来越分开,当祁元将整个办法说完后,都纷纷点头,赞同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祁元皱眉又道:“只是,若提出解决办法之人是出身寒门之人.......”

“无妨!”祁帝挥手,“只要是能帮朕解决眼下难关之人,无论是谁,哪怕是贱籍出身的女子,都可以受封,享受朝廷的俸禄,官位的权利!”

毕竟眼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

出了正和殿,楚河与管事秋年行在官道上。

他低眉思索着,走了半晌后才回过神,扭头问道:“老秋,川儿可有消息了?!”

秋年摇头,“从月前有人曾打听到在凉城见过类似少爷的人后,边在无消息。府兵找遍了北漠也没有再寻到少爷的踪迹。”

秋年眼珠子转了转,带着询问的语气小心试探道:“老爷,要不咱写封信给将少军,让她在北漠替咱找找少爷?”

“不可!”楚河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为何啊?小的也听说了,那大漠的鞑子都被咱钟少将打得都不敢再上了。让她帮忙找一找少爷应当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老爷您与她父亲是旧交...”

“嗞!”楚河瞪了眼秋年,厉色道:“秋年,战场如朝堂,其中的阴谋诡计不比朝堂里的少!战场上瞬息万变,动辄伤筋动骨,重则损失性命!这也是我不愿让川儿习武的原因!还要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你才明白?!”

他叹了声气。

离笙是啸天唯一的孩子,虽说他相信啸天生出来的孩子哪怕只是个女儿,也定当不会输给任何人。可他也不敢想,若是这个女儿出了什么事,在对战南离这个强劲的国家之时,啸天会不会分心,会不会让他失去此生这么一个唯一的挚友。

楚河摇了摇头,叮嘱秋年:“记住,不论花多久才能寻到少爷,在战事没有大胜结束以前,找少爷的事情只能由府里来。明白了吗?”

秋年应声:“是。那咱少爷要是出了什么事可!”

“呸呸呸!”秋年狠狠呸了几口,所言实在大忌!

哪知楚河却冷笑一声:“他既然敢离家出走跑到北漠,连余平都带走了,这混小子从小机灵,定是做了充分的安排。可若是真出了什么事,那也是他自找的!”

他不想再提那个不孝子,扭头盯着秋年,“还有,今日我让你去送的拜帖,那人可接了?”

在今日太子提出要广纳天下智前,其实楚河便早已有了集智的想法。或者说在此前他拜托钟啸天,想要见那人之前便已经开始了。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想见那人竟这般困难,这两个月来,楚河不知让人递了多少拜帖,却没有收到半点答复。就算由与那人有深厚渊源的啸天出马都不能赏脸让他见上一见。

把他愁得不得了,忧心之事太多,鬓间都长了许多白发。

秋年看着楚河忧愁得面容,虽然不知他家老爷每日都让他派人给城郊的一个山庄送拜帖是为何?他只知道,刚开始去的时候,里面的人还能对他笑容以待,请他喝茶。而这去的日子久了,不知是不是烦他了,对他得态度越来越不好。如今甚至连门都懒得开了,每次去都是吃闭门羹。

秋年耷着脸,一副受挫的模样。

楚河见此,也明白了,说了声“辛苦你了”便一同迈步离开。

不知不觉间也走到了宫外,一双脚刚迈进马车,便听到有人教了自己一声。楚河将身子收回,转身看向来人。

是一个青衣少年,长得白白净净,发冠上还绑着一根白色的绸带。

“你是?”楚河问。

还没等青衣少年回答,秋年惊叫了一声。

“咦!你不是竹雅山庄那个守门的吗?!”

竹雅山庄,便是楚河想要拜见那人所住之地。

青衣男子白皙纤细的手在身前交叠,十分标准的一套行礼,让人看着异常悦目……。

“草民初卿云拜见楚相。”

初卿云缓缓抬头,不卑不亢直视楚河,道:“恩师收到了楚相的拜帖。只是此前前去拜访友人,至今才归,师父便让我来请您,屈尊前往山庄一叙。”

“你恩师是?”楚河有些不确定。

“恩师姓史,名唤禾安。”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5.20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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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脱单但想脱单的今年内必脱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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