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们去哪？”
大街上人来人往，几人已经进了城。
神族与兽族的穿衣风格不同，即便是最朴素的常服，白筱和陆泽兰也明显融不进去。
咏夜大部分时间都只穿一件卫衣，他是不可能和那两个人一样穿长袍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麻烦，热”。
再看白芷，一字肩的白裙，蓬松的下摆和领口都绣着花边，更是惹人注目。
一行人刚开始还有些遮掩，到最后直接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总的来说，无所谓，反正有人陪自己尴尬。
忽视路人惊异的目光，白筱干脆把注意力放在说话上：“去找城主。这次会顺利很多。”
“为什么？”
对方看了白芷一眼，没有说话。
……
四人来到城主府，用神族秘使的身份在大厅等候。至于理由，神祖的事他们少管。
白芷：“所以你为什么要等他？”
“…不许问。”
轮回是个圈，兜兜转转，又转回了原地。
白筱说对了，再次兽族首领来的很快，比前几世他和如初等待的时间少多了。一个身影走了出来，不变的是那人眼底的算计。
“几位有何贵干啊？”
望见对方的样子，白芷觉得眼熟。兽族首领的名字叫洛萧关，明明从未听闻，她却觉得自己貌似见过这个人。
她想起来了，这人和棠璃的小徒弟怎么长的那么像。和白筱对视一眼，对方躲闪的眼神更是确定了白芷的猜测。
那么神秘，肯定是知道什么隐情。
瓷瓶中的兰花开了，被风吹的直晃荡。
白芷没想到的是，白筱是觉得她的眼神过于聪明，有一种大愚若智之美，才迅速移开目光，防止传染。
“求令牌。”周围没有侍从，白筱坐在椅子上连站都不站，直接拓展了几人对“求”字的见解。
“哎，不给。”洛萧关的语气充满愉悦，像一只快乐小狗。
好心情是他的，面目扭曲是大家的。
硬了，拳头硬了。
白芷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袖：“璃璃呢？”
对方也不惊讶自己被认出，还是维持着那副让白芷都想打人的姿态：“棠璃啊，师父她现在可是忙得很，你就不要指望她来帮你了。”
“嗷~”
……
角落里，白芷蹲下，拿出通讯符。
“歪？棠璃吗？你徒弟疯了。”
还没等她发送，就被洛萧关一把夺走，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冰凉的璧。
好快。
白芷低头看，那玉石温润通透，从上到下看不出一点瑕疵，如果不是令牌，应该可以卖到一个极高的价钱。
“不至于，可以商量。”这位善变的兽族首领此刻竟赔起笑来。
“我挺想知道棠璃到底是怎么和你交流的。”
眼前的人露出一丝悲凉，洛萧关仰起头，给白芷展示他完美的下颚线，“你有被连续教育过一个时辰吗？甚至，词汇量丰富的离谱。”
“懂了。”
……
告别了城主府，去极寒之地边界的路不长，他们是上午走的，中午便到了。
那是一堵极厚的冰墙。
把手放进咏夜的领口，白芷还没靠近就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
她抬头：“看不到顶…这多高啊？”
“不知道。”
墙上有一块凹槽，白芷把那块玉石嵌了进去，地震一样*动静后，厚重的冰墙裂开了一条约一米宽的道路。头顶还是一片漆黑。
看几人谁都没有打头阵的打算，咏夜默默召唤出一团火焰，牵起白芷走了进去。因为过道比较窄小，两人无法并排走，白芷只能揪着咏夜身后的衣摆。
……
刚开始大家都相安无事，可惜走到一半，跟在后面的白筱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还没等他开口，脚下出现一道长约一米的裂缝，待白芷听到声音回头时，陆泽兰和白筱都已经掉了进去。
咏夜将火递给白芷，往身后一照。
深不见底。
“白筱？”她往坑底看了看，什么都看不到，“算了，死不了，继续走吧。”
……
另一边。
白筱在掉下去的瞬间抓到了陆泽兰，扑通一声落地时，陆泽兰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已被抱在怀里。
漆黑一片的身前传来一声闷哼，他伸手，摸到的是一片柔软的布料。正想检查一下对方摔伤没有，下一刻，手就被抓住。
“别乱摸。”
“…您没事吧？”陆泽兰试图将手抽出来，试图失败。
对方没有回应他的话，先是松了手，将他放到地上，白筱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盏灯，点亮。
眼前是几具枯骨，倒立的岩柱，陆泽兰撇开白筱，向前一步。
“这是…”话还没说完，一旁白筱皱了皱眉，灯又灭了。
“啊，坏了。”
“你会夜视吗？”白筱询问，却更像是走个形式。
“…不会。”
黑暗中，这位热衷于抽风的神祖意味深长的奥了一声。
“那你只能牵着我了。”
……
事到如今，您完全不装了是吗？
陆泽兰纠结了一下，决定继续当木头，于是他对着白筱的方向礼貌性地笑了笑。
“那再好不过了，陛下。”
听到这样的的称呼，白筱的手用力一握。
“嘶。”
“抱歉，没想到你这么娇贵。”
发出痛呼的人没有回话，白筱明明能看透黑暗，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我太过分了？
然而，陆泽兰心情更是复杂，干脆联系白芷去了。
说来也奇怪，居然连上了。
……
“歪？”对面传来少女欢脱的轻笑。
“白芷，听得到吗？”
“怎么了？”
“白筱他一直这样的吗？”
另一边，白芷和咏夜看到前方有光照进来。
“他…你没事吧？”
陆泽兰愣了愣，他能有什么事？随后又陷入沉思。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嗷。”
白芷和咏夜走出缝隙，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冰川。咏夜拍拍白芷的肩。对方看了他一眼，作了个“嘘”的手势。
“在和泽兰聊天。”
“…哦。”
少年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了？”白芷问。
陆泽兰说的磕磕绊绊：“他，我们这很黑，他有个灯，但是他假装灯坏了，一定要牵着我走。”
“……”
我怎么不知道白筱还会这样的，太屑了。
“然后呢？”
陆泽兰不再回复。
“歪？”白芷看向咏夜，“完了，没声了。”
“太好了。”
“？”
……
“白芷？”陆泽兰久久没有听到白芷的回话，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什么？”
“你怎么那么长时间没说话？算了，继续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白筱啊，我觉得我的处境有点…”陆泽兰莫名觉得白芷的语气不太正常，这种说话风格更偏向于自己旁边的那位。
“按照你想的就好。”
“我不知道才问你的啊。”
“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泽兰没有思考，不假思索。
“我觉得他不当人。”
对面没有回话，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直到一声清脆的铃铛声传入他的耳中。
“泽兰。你刚刚…被幻雾迷住了。”白筱重新点起灯，确实有一层薄雾。
他站在陆泽兰身后，抬手捂住对方的口鼻。微微低头，白筱的呼吸都扫在陆泽兰的头顶。
“往前走。”
看着眼前向上的台阶，陆泽兰迈步，怎么感觉这灯点上更尴尬了。
……
与此同时。
“完了，真的连不上泽兰他们了。”
咏夜笑起来，并且以一种稳定的频率开始振动。
“……”白芷敲了一下他的脑壳，“你看不出来我现在很无助吗？”
咏夜收敛了笑容，但没有关闭振动。
“嗯，难道白筱没有和姐姐结过类似的契约吗？”
“…他嫌我烦。”
少年摆手：“那就没办法咯。”
终究是叹了一口气，两人只好继续深入，又走了一阵。
……
“这里的天，好像没有晨昏变化。”白芷说。
“嗯，那么长时间，还是正午时。”
“这一幕，有点熟悉啊。”
周围还是白茫茫的一片，但如果追溯到千百年前，这里，便是如初分裂灵魂，让白芷诞生的地方。
“你说，白筱什么时候能找到这来啊？”
“再过个几百年吧。”
白芷弹了一下咏夜的脑壳，“你就那么不希望你姐赶紧结束轮回吗？”
“不希望。”咏夜撇撇嘴，眯起眼睛看向远处，像一位八十岁老大爷，“突然觉得未来的路好长。”
“……”
这是什么眼神？为什么要在现在讨论这个？
“咳咳，我还是试图联系泽兰吧。”
“你，我就在你身边，为什么你还能说出比这极寒之地还寒冷的话语？”
白芷选择装傻。
“你冷啊？侬，给你件外套。”
“不要。”
白芷若有所思，“那你等一下。”
就在咏夜转头看向别处的一瞬间，他失去了意识。
那么多事呢，晕过去清净多了。
白芷抽出一张通讯符。
“白筱？听得到吗？”
化为灰烬。
“嗯。”耳旁传来对方的声音。
“哇，居然有用。”
“你在哪，不要浪费符纸。”白筱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生气。
“我不知道啊，但我感觉这一幕好眼熟。”不属于白芷的记忆注入她的脑内，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说出口，“以后，在这个世界上，她就是我。”
等白芷说完这句话，白筱过了半晌才回应。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