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白城已是第二天的事了。

之前忘了提，神祖居住的地方，叫作觐晟宫。

很快啊，白芷“啪”一下就冲进了咏夜休息的侧殿。

这刚到门口，她便听见了一种沙哑的、斯里竭底的叫声。好像感染了丧尸病毒一样的。

然后是棠璃走出殿门，一眼就看到了白芷。

她走过来拍拍白芷的肩，叹出一口气来：“可算回来了，快去安慰一下他吧，挣扎几天了，躺久了动不了。”

说罢，两人一同走进殿中。

……

“冷静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刚能说话又把嗓子喊哑了。”陆泽兰端着一碗水，坐在咏夜床头温声到。

这人醒来两天，第一天不愿见他，让他滚；第二天乱叫，闹。陆泽兰靠在床头的立柱上，累。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见了向此处徐徐走来的棠璃和白芷，正要开口，就见白芷跑过来一个逼斗打在咏夜嘴上。

“叫叫叫叫叫，烦死了。”她皱眉，“动不了？神族医师不是很多吗？”

这样一吼，效果显著，咏夜明显安静了很多。

“可是本来就是姐姐…”他看起来十分委屈。

“嗯？”威胁。

“本来就是你非要违背我的意愿！”怒吼。

“我对不起你嘛！”毫无悔改之意。

“…原谅你了。”屈服。

……

三四位医师走入后，棠璃等人退出寝殿，让咏夜独接受后续治疗。白芷向几个人大致讲述了这几日的经历，留的只有无尽的叹息。

不知不觉中，时光来去匆匆，她回想起那个坐在林中读书的午后，身后的草丛动了一下，让她拥有了这段忙碌悠闲，欢乐悲伤。

旅途尚未抵达终点，白芷在迷雾中找到一条路。

棠璃站在一旁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对了，近日兽族来了一位…不眠？说是认识如初。我把她带来了，你们一起去见见吧。”

不眠？白芷脑内浮现出一个名字：顾晴鹤。

这孩子给她的印象算不上深刻，但也是种族的原因，让白芷有意地记忆了一下。要是她真的认识如初的话，那颗附着了幻术的水晶也就合理了。

棠璃一边走一边向大家介绍，她认为不眠本就是一个诡异的族群，她原本还担心顾晴鹤会在神族乱来，没想到她一到觐晟宫，便在路过藏书阁时赖那不走了。

大概是为棠璃省了点心吧。

几人刚走进藏书阁的大门，就看见白筱正和顾晴鹤抢夺着一本古籍。两人都不敢用力拉扯，只能各执一角。

“松手。”白筱的语气不带一丝情感。

“不要！如初留下的东西，凭什么不给我看？！”顾晴鹤惨白的脸色，白色的眼瞳中仅有一颗黑色的瞳仁。

她的眼睛一眨一眨，天真无邪地盯着白筱。

“你和她什么关系？”白芷走过去，从两人手中拽出书籍。既然都不敢用力，那她来呗。

顾晴鹤又要来夺，被陆泽兰一只手按住，像木桩一样站在那里，目光却没离开那本书。

过了一会，她幽幽开口：“如初…她几十年前在一个小破市场里买下我，又给我钱…虽然她最后还是离开了，但，她是恩人吧？”

白发的少女看起来很高兴，手舞足蹈。

“这些年我一直在各地旅行，遇到了好多有趣的事情，但我依旧记得如初说过，她要脱离轮回，为此我还查阅了好多资料，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猜不到，明明随便联系一下就知道…”话语未落，白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你难道不知道说出这些的后果吗？”严厉，并且是一种愤怒的语气。白筱松开她，后退一步。

顾晴鹤的笑容单纯到一种可怖的地步：“知道呀，但如果可以告诉你们，我是死是活已经不重要了吧？”

“你…”白筱望着她，愁眉不展。陆泽兰站在白芷身后，俯身去看如初留下的册子上都有些什么。

意外的毫无意义，是一些杂乱无章的简笔画，和小孩子所作的没区别。不说的话，没人会知道是如初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东西？”白芷也看见了书上的内容，疑惑道。

而后她又发现了图画上某些不易被人查觉到的细节。见她皱眉，棠璃让众人都安静下来，不然，她不介意把人扔出去。

“看出什么了？”棠璃问。

画册第一页是一个极为缭草的图案，白筱说 ，那是他教如初绘制的第一个契约。他也没想到对方能画成这样，三岁小孩都比她画的工整。

“你确定这是契？”白芷又往后翻了一页，“我看是连环画，还带文字解说的。”

她指着三个连起来的“工”字。

“你看这个小人，多像你。”

她和如初都有记录的习惯，虽不是什么都写，甚至真假渗半…但，记下来的东西总免不了让人看的。没人会喜欢自己的秘密被人看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别人看不懂。

轮回就轮回嘛，怎么还带解迷的。这种事…

白芷环视一周，忽然举手：“在场的哪位小朋友最聪明啊？”

“我我我！”顾晴鹤也举起手，一跳一跳的。

这孩子还怪可爱。白芷将手中的画册递给对方，冲满是幽怨的白筱笑了笑。

任命顾晴鹤为破译大臣，白芷又迷茫起来。

……

神祖专用的书阁被占用，带上咏夜，五人坐在他家的客厅里。

这场景一年前好像见过，只是现在有什么不一样了。无所谓，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白筱靠在窗边，通过玻璃的倒影，看见白芷向他走来。

起身欲走，又被一只手按下。

“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我？”那人笑道。“老人家，念旧是正常的。”

“……”白筱沉默了一会，示意白芷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姜安我已经安顿好了。”他神色微变，“恰逢闲暇，这几日，可有何想去的地方？”

这人今天抽什么风？白芷想。她记得白筱对她的态度一直阴晴不定，怎如今出了太阳来了。

大抵是她的这份怀疑太过明显，对方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说真的，两人的关系应该没差到这种地步吧。

陆泽兰看过来，成功感受到白芷的召唤。

“你们…在做什么呢？”将手中的水杯放在桌上，他坐到白芷身边。

后者语重心长的开口，“泽兰啊，最近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给你一个和全神族最厉害的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陆泽兰和白筱对视一眼，走开了。压力再次给到白芷。

叹了口气，一声“也罢”还未说出口。

“鄜化…可以吗？”白芷小声道。

魔族曾经的主城。当年白芷在战乱中出逃的地方。她回去算什么，故地重游吗？更何况…白筱心虚起来。

那地方离白城的距离，可以横跨整个魔族了。如今的鄜化也不过是一个较为安稳的地方罢了。左思右想，他可没有说话不算话的习惯。

“…好。”白筱还是答应了。而后他又叫来陆泽兰（咏夜拒绝和此人共处一室，上楼睡觉了。）嘱咐对方在他不在的时候多关注一下递交上来的文件。

“？”白芷头一次见两人工作的样子。不对啊，不会只有自己和白筱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