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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不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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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导演组在节目开拍前并没有预设剧本,但在名著内容选择上下了很大的功夫,几乎每一次专业评委爆发的争论都在他们的预期之中,爆点踩得精准无比,侧面反应了节目策划功底颇深。

这一期的矛盾点集中在改编福楼拜《包法利夫人》的编剧组,说来讽刺,十九世纪著名的文学公案倒改头换面搬上了现代节目。

故事就发生在十九世纪的法国,接受过贵族教育幻想得到浪漫爱情的艾玛嫁给了一位不解风情的乡镇医生包法利,两度偷情都被玩弄抛弃,还在这之中为了维持光鲜的生活使得自己债台高筑,走投无路最终服毒自尽。

a组的冯宸直接选择了大手改编,将艾玛的人性复杂和时代背景统统拿掉,着重放大了她的虚荣,将悲剧单线程进行了下去。

b组的楚维改编力度就更大,整个故事完全面目全非,直接将偷情的部分全部改为受人胁迫,借高利贷也成为生活重压之下的无奈之举。

循例问了创作意图。

冯宸:“一方面是因为咱们写短片剧本篇幅有限,太复杂不好拍,所以将矛盾点打在一个地方;再一个就是我在读原著的时候也特别纠结的问题,就是因为我觉得艾玛的悲剧完全就是她个人造成的,所以这样拍也相当于是将问题摊开一起讨论吧。”

楚维:“我想试试看能不能从另一个角度解读这个故事,又不会落入三观不正的陷阱。”

两部短片看下来全场眉头都越皱越深,而原本以为面对过《小妇人》组之后已经成长了的陆叙宁,又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往下发展下去,两位编剧似乎都过于有主见了。

又突然在心里觉得孙黎非常可爱,至少她是孤身一人。

全场都在那句“三观不正”之后陷入一种迷之安静,顾清越实在有些忍无可忍,破天荒地主动接了陆叙宁的流程。

“两位既然都能成为编剧,想必以前阅读理解也不会学得太差。”说的是肯定句,但却字里行间都带着否定。

顾清越回味了一下冯宸的发言,觉得挺有趣,“摊开来讨论?”

“这一百多年来的文学解读其实也早就给过你答案,读一个故事不只是读故事本身,或许还能读到浪漫主义的消极影响,理想和现实的巨大落差,甚至是社会表面繁荣掩盖的残酷事实,你就会发现艾玛不只是艾玛,她的一生是整个十九世纪法国的缩影。如果预先设定了自己的立场,最终落点大概会永远看不见结构性的问题,身为创作者都无法理解复杂实在是非常可悲的事。”

顾清越字句清晰地表达,言辞语气都并不激烈,也不尖锐。

全场持续保持鸦雀无声,冯宸怔愣在当场,嘴唇微张想解释,可拿着麦克风的手还是缓缓落下。

“看来剃刀原理学得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还是在节目上,顾清越笑了笑,选择留了些情面鸣金收兵。

又思考了下怎么对准所谓的“三观不正”进行输出,正想开口继续,被秦默接过了话头,他倒直接了断:“你们这一组最大的问题是你们俩同时选了《包法利夫人》进行改编,但又同时从两个方向都完全不信服这个故事。”

这一点完全是编剧大忌,剧本需要在自己的笔下改编成型,最终却两头无法靠岸。

场内光线明亮,他手里拿着笔在转显得很慵懒,“福楼拜早在成书之前就已经因为你说的问题被告上法庭了,……”

楚维反打断了秦默,“我知道,最后被驳回了,我只是想看看过了一百多年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

没有立时驳斥他的观点,秦默沉吟了一会儿才含蓄道:“阅读与观影都是有门槛的,道德解读的确是中间最容易让人进入的门槛。”

艺术性的阅读观影与落到实地的现实生活最容易产生联结的部分恰恰也是道德部分。

“但道德视角只能作为文学解读一个必要的补充,绝对不该是改编的方向。”

陈道正心直口快耐心耗尽,没掩饰自己的倾向,也直接顺着就踩:“头一回在创作者嘴里听到三观不正这个论点,挺新鲜。”

三个人在今天的节目里尤其合拍,与前两期录制大相径庭,互相填补观点的空白,把这一期内容塞得满满当当,总导演在下面满意得不得了,用耳返提醒陆叙宁别停。

接到通知,陆叙宁一脸搞事样,陈道正话音未落就cue陈扬:“我记得《小妇人》组的时候陈老师觉得名著改编排在第一位的应该是尊重原著,那今天咱们两位编剧改编的力度都不小啊,不知道陈老师会投谁?”

观众席突然起了哄,陈扬整个人显得有点心不在焉,被问到这个问题第一反应是看了眼顾清越,才回过神来轻飘飘地将问题带了过去:“会综合考量。”

“那会用什么标准呢?”陆叙宁没被带跑,继续打破砂锅。

陈扬又转头看了眼顾清越,“可能会更多考虑剧本本身的好坏了,主题是不是明确,文本的厚度,剧作结构,人物关系的变化是不是合理。”

回答得官方又无懈可击,但导演组轻易就捕捉到了话题点,将他的两个眼神当场拉了远景慢镜。

最后投票结果出来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五位专业评委全员弃票的结果直接成为本期最大的看点,但规则没有被打破,最终晋级的是在观众投票里险胜的冯宸,自此第一阶段名著改编的赛果就全部出来了。

第二轮的IP改编依然采取优先自愿选择的方式,能最大限度放宽编剧准备剧本的时间和导演协调拍摄同一组两部短片的时间,Air给到参赛编剧的自由度相对来说是非常大的,在保证一切公平的前提下并没有做太多的限制。

“小顾,看手机。”工作人员正在让观众离场疏散,程芷夕碰了碰顾清越的手臂。

顾清越闻言从台下拿出来了手机,已经被各大APP的推送刷屏——

【陆氏高调发声明,陆叙宁真实身份竟是Air二公主!】

这件事会被公开并没有很意外,陆叙宁早年间不愿意顶着自己的身份出道,在娱乐圈从底层开始摸爬滚打,但不代表受了这样的委屈陆奕宁这个亲哥还能坐视不理,挑了个陆叙宁在台上录节目,无法被阻止的时间发声明也很符合他一贯的做事风格。

【别笑掉人大牙,我早晨就说人家搞不好是小公主还有人追着我私信骂别蹭,这两人名字真的很明显不知道你们一晚上都在纠结什么?】

【马后炮来了是吧,陆叙宁都没签在Air资源这么差我看谁能往这猜】

【她资源还差?双姝拿这么多奖现在说资源不行了?】

【冷知识,双姝拍之前是被无数小花退货的毒饼,那时候导演还是王晨凯,他半路跑了才换的李茵,劣迹需要我科普吗?自己争气拿了奖就成了香饽饽了?】

【难怪能随便在上升期出国留学,这家境躺着都不愁吃】

【热知识,陆叙宁出国留学是因为腰伤】

顾清越皱了皱眉开始走神,就在她发呆的时候,秦默走到背后抽走了她的手机,“走了。”

今天的录制相对顺利,结束的时候还没到晚上八点,明天的录制内容又相对简单,节目组为了这一阶段的录制告一段落组了个跨年局,人不算多,只有节目主创和五位评委加上陆叙宁。

顾清越刚回头站起身,陈道正也走到身前,对秦默说:“你开车吧?带我一个。”

没等秦默反应就自顾自往前走了,自说自话的境界登峰造极。

程芷夕和陈道正关系不错,直接在后面吐槽:“脸不小。”

但话音一转,“那也带我一个。”

“……”

棚内灯光也在逐渐撤了,顾清越看秦默一眼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有点想笑,“那也不差带我一个。”

陈扬站在后面等他们结束,见秦默挑眉看他,很识趣:“秦老师别慌,我自己开了车。”

程芷夕往前追了下陈道正的脚步,顾清越回身绕场看了一眼,陆叙宁一早就被等在台下的经纪人抓走了,这才跟着秦默往停车场方向走。

“过两天要去星城。”秦默落后了两步主动等她走过来,报备:“跨年晚会。”

“噢,你要唱歌。”顾清越反应不大,之前看过各大卫视的阵容预测,他赫然在列,现在听到也没有感到奇怪。

“跟我去么?”秦默无比自然地牵过了她的手,走进了下行的电梯。

看了眼他的手没挣开,也没直接答复:“星城挺好吃的。”

电梯门缓缓关上。

“去不去?”低头凑了过来往她温软的唇上啄了一口。

抬眼看他沾了一点口红的唇,顾清越乐了,“你这是不是就叫美色贿赂?”

“有用么。”他下颌微收,又垂眸亲了过去。

这回没撤离开,微微用了点力吮吻。

顾清越不安分的手伸进了他的衣服下摆,戳了戳腹肌,回吻了过去。

完全是一副被诱惑到了的样子,眼里氤氲起一点水汽。

嗓音干哑:“有。”

她靠近的手指微凉,秦默低笑,“占我便宜啊?”

没什么不能承认,顾清越理直气壮地点了头。

呼吸间气温升高,秦默隔着自己的衣服按住了她想缩回去的手。

“躲什么。”

电梯到了地下二层,走出来的两人耳根都泛红,站在不远处靠墙柱等着的陈道正和程芷夕就当没看见,老实蹭车。

除司机外的唯一男士陈道正主动上了后座,顾清越就理所当然钻进了副驾。

比较意外的是上了车之后陈道正竟然发出了一个意外的邀约:“小顾,两轮结束之后有没有兴趣跟我组队?”

程芷夕白眼给他翻完了,“别理他,跟我。”

秦默系好安全带,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陈道正一眼,没作声踩下了油门拐了出去。

顾清越没答应也没拒绝:“陈导,我有个问题想先问问您。”

沉默了一会儿,“我们之前确实是没见过吧?”

“两年前tiff我们见过,我对你有些误会。”陈道正也猜到了她的意思,没犹豫直接给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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