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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不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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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平城的室外温度依然是很低,言谈之间都是哈出来的白气,节目录制完后秦默就要起行星城,距离跨年晚会的时间已经不多,还要预留空间彩排。

节目录制内容是第二轮的分组和班底选择,几乎也都是走个过场,有主见的编剧早就已经确定好未来的路线了。

流程也走得很顺利,结束时不过才刚刚看见傍晚的云蒸霞蔚。

酒店房间早就被Air预订了三个月,两人都没有什么东西是一定要带走的,秦默牵着顾清越一起沉默着先上了车,回程路上小方也跟着坐在副驾,赵叔见后座气压低暗暗跟他交换了一下眼色,都没敢开口说话。

“要去多久?穗城。”秦默翻了几页剧本,心没定下来,还是没忍住把旁边认真刷手机的人揽了过来。

顾清越笑了笑,低头把玩他风衣上的系带,还是没回答,嗓音清淡地卖了下惨:“我还以为你这一路都不打算跟我说话。”

拿她没办法,他早就知道的,她根本就倔得厉害,僵持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掐住她的腰用了点力,“少跟我来这套。”

抬头看他,“去星城几点的飞机?”

“不告诉你。”秦默转开头。

顾清越也无所谓地点头,和他稍稍拉开点距离,“那我不送你了。”

被她直接气笑,秦默捏着她的手心,没太用力,手指外圈微微泛白。从早上就积累下来的情绪一瞬到了引燃点,他当然有大把时间能陪她耗着,可这样继续也真是挫败极了。

“顾清越。”眼里情绪褪尽。

“你是不是真就觉得……”我永远都会在原地等你。

话说到一半,她手机突然响起来,看了他一眼,没接,直接摁了挂断示意他继续。

也许是因为他真的已经在原地等了这么久,也许是因为讲这些早已没有任何意义,被打断之后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即将到来的爆发被迫宣告哑火。

秦默看了眼前排面面相觑的两人,放开了她的手。

语气恢复如常:“天太晚了,不用送。”

顾清越心脏发紧,他没说完的话脑内也早能给他补齐,都太了解对方是什么性子,眼下窗外天都还没完全黑下来,沿路的路灯才刚刚点亮。

但仍嘴硬:“嗯,确实晚了。”

秦默就这么看着她,也不生气,也没回话,久久才收回视线,车内又沉默下来,小方和赵叔都在前方尽力降低存在感,连呼吸都不敢用劲。

一路车辆密集,赵叔娴熟地压着限速线驶往公寓,秦默和顾清越坐在后排各自霸占了一边窗户,中间空出的地方能再塞下两人,互相都避开了对方的眼角余光望向夜晚的霓虹。

车停在公寓楼下的时候顾清越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说了声“辛苦赵叔”就自顾自推门下了车,还有些自己也捉摸不透的情绪作祟,连半句告别都没留下就将门向后关上,疏冷又无情。

秦默大约也耐性告罄,她甚至还没走远,车已经绝尘而去。

*

决定了的事情顾清越一向少有纠结,到家之后就直接定了第二天一早飞穗城的机票,而另一边起飞落地都有粉丝接送机的人,行踪和实时照片都已经推送出现在她的社交账号首页。

星城地处南方,温度湿度较之平城都会偏高,她甚至留意到他下机之后的照片已经换了一套轻便些的着装。

嘴微微抿着,仍是不太高兴。

一整晚过去,互相都没有给对方发消息,都理所当然地互不相让,顾清越稍微收拾了一下行李,勉强放满一个小型的登机箱,洗了澡早早入了睡。

第二天落地穗城,从机舱里走出来就是扑面而来的热浪。

广府与平城简直像是两个世界,顾清越已经提前了解过天气,将大衣收进了衣橱深处,穿了条简单的毛衣裙,一头长发松松地挽了起来。

吴晓东已经提早在到达口等了,他的年纪比电话里听起来要更年长一些,头发已经微微发白,但发型梳得很利落,整个人看起来精瘦又干练,身上的西装服帖整齐,的确像个律师。

“你长得和你妈妈很像。”见到人之后倒自动变得亲近许多,绅士地接她的行李。

顾清越很客气:“麻烦了。”

上车之后没有多说什么,吴晓东直接进入了正题:“你妈妈走了之后,林老先生这几年身体都不太好,但这是第一次下病危通知书,他心里可能也是有数的,进医院前已经让我通知你。”

“是什么病?”顾清越情绪不高,语气很淡。

吴晓东知道顾清越出生之后林青音已经和林家没有往来,虽然血浓于水但感情有限,她态度疏离也很正常。

“一开始是胆囊炎,他也很能忍,很长时间了家庭医生才知道他一直疼,我后来想想他可能是觉得自己是肝癌,是有点讳疾忌医了。”

“后面就做手术,他年轻时候胃部做过切除,那一次就只能做腹腔镜,但胆囊摘除的时候稍微伤到了肝,也是医学科技还没有这么发达,折腾下来身体就大不如从前了。”吴晓东提及旧事也是万分感慨。

他从二十来年之前接手林家的私人法务,林静渊始终就是一个人,也许他拥有的财富足够让他家的门槛被探病的人踏平,但其中有多少真心却是无法衡量。

“反反复复进过几次医院,肝功能损伤,消化道出血,这一次是摔了一跤,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就是人老了。”

只静静听着他讲,顾清越没插话,十指在腿上交缠,等他讲完才微微迟疑,“那…还有多长时间?”

吴晓东叹气,“说不好,可能一个月,可能三个月。”

“你是想现在回林家老宅看看他,还是回酒店先收拾收拾?我想你可能也不会想回家住,给你定了酒店。”

在医院也是休养,林静渊脾气倔,早早就下了死命令坚持回家。

而林青音和林静渊也是一脉相承的倔,甚至到顾清越也没能摆脱掉强大的基因。

“他现在清醒吗?”就是要回老宅的意思了。

顾清越此行目的明确,没什么可再犹豫的。

“偶尔,非常偶尔,一天大概能醒半小时。”

林家老宅坐落在西关深处,其实早已经不是林静渊小时候的样子,但他念旧,一直不肯搬,翻新加固了多次,只有外墙还保留了原始砖墙的模样。

吴晓东带着顾清越推开了小小的铁栅门往里进,迎出来一个打扮朴素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但看得出来精神矍铄,面上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惊喜。

嘴里喊着“小小姐”,在腰间围裙上正反擦了擦手,站在原地还微微有点手足无措。

林青音对顾清越的教育从来都不是藏头露尾型的,从小就会将所有的事告诉她,所以她一直以来对林家的构成都一清二楚,自然也能对得上号,林青音的母亲过世得早,林静渊至今没有再娶,家里唯一住着的女性是管家林妈,林静渊对孩子不上心,几乎是她一手一脚带大林青音的。

“林妈。”顾清越叫了声。

“哎哎,长这么大了。”短短片刻眼眶已经沾湿。

林妈没有自己的孩子,把林青音当亲生女儿看待,那年她离家,乃至于后来意外身故,最难受的恐怕甚至都不是林静渊,而是她。

领人进门前才终于想起来,“吴先生,你也来了。”

自觉靠边的林家编外人员吴晓东:“林老今天怎么样?”

林妈叹叹气,解下了围裙抓在手里,“好也不好,刚刚清醒了一阵子,但还是吃不了东西。”

这也是意料之中,吴晓东点头,三人前后走进了宅内,不比平城的寒冷,穗城的冬天是根本不需要暖气的,甚至宅前的小花园里也都还是花团锦簇。

玄关处贴着花砖,顾清越觉得眼熟。

定睛回忆了好一会儿,想起来林青音那年装修新房主卧浴室里特地选了相似的花色,自己还觉得不解,这下才明白过来。

整个宅子占地面积颇大,一共五层,屋内角落还僻出一块做了玻璃房,里面是一棵百年榕树,顾清越听林青音说过来历,几次翻修房子也始终没移走。

“老先生现在是已经睡着了。”林妈带着两人从屋内电梯上了三楼。

整个三层已经完全成了病室,房间外的小客厅坐着两位医护在监视仪器,见三人上来只轻轻点头示意。

推开门就是中式的实木雕花大床,林静渊闭着眼躺在床上,左手伸在被单外打着点滴,整个人已经干瘦如柴,脸色青白。

八年前出现在申城的他虽然也并不年轻了,但打起人来总是中气十足的,如今孤零零地躺在这儿看起来倒真是垂暮之年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心灵感应这么一说,顾清越只在床边静静站了两分钟,一天怕是也睁不了一次眼的林静渊突然就睁眼了。

太久没有说话,出声有些困难,断断续续,但在场三人勉强还是听清了他在说什么。

“你回来了。”

如果说顾清越从落地穗城开始,心里仍对此行,乃至于对过往都尚存一丝疑虑,那这一刻,可能真是冥冥之中的时刻,不止她的情绪找到了出口,甚至隐隐觉得她妈妈也是希望她来到这的。

林青音当年离家未必后悔,但她一定后悔过最终也没能与自己的父亲和解。

如今已经是她走后的第九个年头了,林静渊也走到了生命尽头,顾清越的出现,至少对他来说实在太像是一种亲情代偿。

林静渊挣扎着还想多说些什么,但体力难以支撑,几度张口几度失声,终于还是沉沉昏睡了过去,只有眼旁流落的泪水能证明他刚刚的情绪失控。

站在门外的护士姐姐解释:“是正常的,老先生身体虚弱,能说话已经不容易了,不能着急,慢慢来。”

顾清越点了头,屋内只有机器运作的声响,药水见底护士拿了替换的走进来。

“小小姐还没吃午饭吧?吴先生也留下来吃吧。”林妈帮林静渊掖了下被角,稍稍调了下窗帘,转身带两人下楼。

吴晓东抬手看了眼手表,“林妈,你带顾小姐去她妈妈房间看一看,林老保存得还挺好的。饭我就不吃了,我得去趟律所,顾小姐的行李我让助理直接送去酒店。”

林妈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这都回家了怎么还要去住酒店?房间我都收拾好了。”

她根本不知道顾清越今天会回来,这也不过是个托词,顾清越知道,吴晓东也知道,但都有意没提这茬。

顾清越抓着包上的链条没吭声,态度有所退让,林妈转头赶紧使眼色,吴晓东就试探道:“那我给你把行李拎进来?”

“不用你,老胳膊老腿的了,让小谢去。”林妈直接帮她做了决定,见她也没出声反对,笑意盈盈地就找人搬行李去了。

“你自己上去吧,房间在四楼。”吴晓东拍拍她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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