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情况如何？有找到类似第一天那个病毒的数据结构吗？”

琉璃弯下腰，双手捧着绫的脸，好像一下子有很多话想问的样子。

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她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匪夷所思地点了点头。

看着琉璃那疑惑的眼神，绫简短地汇报起她在云端系统中所见所闻。绫抬起原本按在琉璃电脑上的手，说：“我找到了你先前发现的那段代码。那个结构确实是与我们后来发现的病毒类似。”

“但是，我尚不清楚这段数据和0013是否有直接的关联。”绫十分确定地说道，“因为我敢肯定，留下那段代码的人不可能是如今的0013，因为，我在那段代码里发现了秋的信息，而当时在烟花酒馆里，0013并不知道秋的名字。”

“情报室之前的判断没错，0013还没有入侵到云端。可是除去情况不明的秋，能够留下那些代码的人还有可能是谁呢？”绫现在只能排除掉0013。她还无法排除那些二十年前有可能接触过这段数据的其他人。

城市调查局、云端管理员、甚至是某个不知名的办事窗口都是不能被忽视的可能性。

“不管怎样，有一点错不了的，那是一段理论上不该存在的数据。”绫认真地分析说，“通过正常的方式是不可能检索到的。在我进入云端前，应该没有人可以调用这份不存在于任何检索目录里的文件。”

“不过，检索不到也意味着这份文件在进入系统时根本没有进过正常的流程。但，文件的内容却又是那么的详细，其内在的指向性十分明确，不像是那些全是乱码的垃圾文件。”绫继续说，“我记得，这里面有一份秋的个人档案。那里面，除了记载有异能、履历、以及亲属关系的那一页，其他所有的资料一应俱全。尤其是加载外貌数据的时候，秋的数据模型简直就像是真人站在我眼前一样。”

听绫讲完新的发现后，琉璃不可思议地说道：“按你这么说，秋可能是真实存在的人？”

“对，”绫点头说，“从那一长串的信息来看，她的档案不像是虚构或者随即生成出来的。”

“这几天中，我所见到的那些与秋相关数据，极有可能与那份云端里的文件有关。如果能补全那段缺失的部分，那我们或许可以查出秋和0013的种种过往事迹。”绫把碎片般的信息拼凑到一起说道。

所有的线索也即将指向绫此刻所说的这点。

琉璃瞬间想起绫昨天在厄流广场和烟花酒馆里的见闻。

琉璃拉住绫的手，赶紧问道：“小绫，你再好好回想一下，自己到底记不记得那个时候，你和你父亲、你父亲和秋、以及你和秋之间的事情？如果你查到的秋的数据属实，那你昨天告诉我的那些见闻理应是真实发生过的，且你所见到的东西绝对是被谁记录下来的数据。”

“我……”

绫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绞尽脑汁，可最终还是回想不起来任何的细节。

于是，绫只好如实向琉璃交代说：“我真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再说，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我当时最多才几岁啊。”

“也是哦，这好像确实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的记忆范畴。”琉璃略显失望地说，“这样一来，我们也没法从这个角度继续追查下去了。”

“要不然我们换个角度。”琉璃提议说，“0013要你帮她查找这些数据的目的又是什么？刚刚在云端的ai里面，还有乌衣桥的监控数据里面，你有发现别的什么与0013直接相关的数据吗？”

“关于你说的这点，我看到的东西的确没完全没有涉及到0013。我记得在乌衣桥的录像结尾，0013说是要复仇来着。但具体的手段未知，地点未知，时间也不知道。”绫基于手头已知的信息说道。

“琉璃，让我再去一趟云端。”绫说道。她想要再次检索一些年代久远的文件，然后以此来寻找0013和秋的相关信息。

“我今天的权限已经用完了。要再次线上调用就只能等授权。这授权比较复杂，不是几个小时里就能弄到的。”琉璃说，“不过，我知道，所有这些你看到的文档都储存在城市档案馆的数据库里，而我正好是有到现场访问数据的权限的。”

“问题是能进去的人只有我，访问数据库的时候也不能和外面联系，”琉璃担心地说，“况且，我也没有你这种异能，我真不确定自己能否像你一样找到那个与秋相关的文件。”

正当绫准备和琉璃讨论下一步的行动时，绫的手机发出了叮的一声声响。备注为调查局的工作邮箱收到了一条发给她的最新指示。

“你们提交的情报已分析完毕。调查局认为城市档案馆的安全性确实需要进一步的检测。”

“今日晚间，调查局将对档案馆将进行全面检查。请探员绫与其他收到任务的专员一同前往档案馆，从而确保在检修时的数据库安全。”

在这同一时刻，琉璃的电脑桌面上也收到了一条城市调查局发来的最新通知。

“今日晚间，请指挥员琉璃回到情报室，并继续相关的指挥工作。”

和绫一起粗略地看完收到的要求后，琉璃转头问到绫：“既然调查局是这样安排的，那我们现在就过去？说不定我们还能在档案馆里有什么新的发现呢。”

不知可否的绫无意间看到了沙发边衣帽架上的一顶帽子。

如果绫没有记错，那是一顶咖啡店老板娘送给自己的纪念款帽子。而一想到老板娘，她那条印有花朵图案的头带便出现在绫的脑中。

以及，绫突然想起了老板娘那个成迷的年龄和一头黑色长发。

绫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赶紧一个人跑到门口。

“你这么着急是要去档案馆吗？”琉璃疑惑地看着正在四处找鞋拔的绫说。

“不，傍晚前，我首先要去一个地方。”绫站起来说，“我想要确认一下，那个咖啡厅里的老板娘到底是谁。”

“如果我没有记错，”绫拿起鞋拔说，“她经常带着的那条头带简直就和秋所佩戴的那条一模一样。”

“你确定？”琉璃半信半疑地说，“可能是巧合吧。同款的头带应该也有不少。这样靠直觉继续调查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这也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绫从衣帽架上取下那顶多年未用的鸭舌帽，戴在头上，随后便朝门口铺有地毯的方向走去。

“我有我自己的想法，”绫走到门口说道，“但我不想因为这个以猜测为主的想法而干扰你现有的思路。再说了，确认一下应该也没什么不好的。”

“没事，你不用和我一起，我一个人去就行，很快的。”绫带上今早刚从调查局里拿到的耳机说，“是那个我常去的咖啡馆而已，不会有危险的。”

“我们保持联系。万一你有什么新的发现，你随时联系我。”绫指着耳机对站在玄关前的琉璃说。

“好，我明白。绫，注意安全，”自以为明白了什么的琉璃说道。

她面带失望地对耳机的话筒说：“绫，我随时都在这里。”

在目送绫换好鞋子并关上门后，琉璃才终于按下那个解除耳机禁音的按钮。

然后，琉璃还是没忍住，她按下通话键，低声在耳机里问道：“你是不是怕我又像在烟花酒馆那时候一样连累你？”

“不，没有的事，”等电梯的琉璃手扶耳机说，“只是这一次，我想要专注于自己。一是去确认老板娘的身份，二是去寻找一些疑似我在秋的数据中所见到的线索，最后，我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想起些什么被我自己遗忘的往事。”

“原来是这样，”琉璃如释重负地说，“这哪里是什么毫无根据的猜想嘛。你早点这么跟我说呀。”

电梯抵达了绫目前居住的楼层。

这时，绫同样如释重负地对耳机里的琉璃说道：“其实，我绝对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之所以没有直说，是因为我怕你误解成你所说的那个意思。”

她们谁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这点小心思反而差点造成一段不必要的误解。

“有些话，果然，还是要开口说出来啊。” 背靠门口的琉璃苦笑说道。

面朝电梯门的绫也忍不住在琉璃的耳机里笑出了声。

电梯的大门向两侧拉开，两人脑中那些过量的猜测都在此时迎刃而解。这一刻，那扇时不时把琉璃和绫隔开的心门终于彻底敞开了。

琉璃换回拖鞋，往客厅里走去。她在耳机里最后交代说：“绫，我先不打扰你了。我会在家里持续关注你的行踪，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直接说。”

“好的，我会第一时间把现场情况汇报给你的。”绫在进入电梯前说，“后方交给你了，我未来的琉璃指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