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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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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云彻从蓟州牧处出来之后,心中便十分忐忑,阿洵来到蓟州自然是好事,可那成想被姜肆看到了,若他执意要问出个所以然,离云彻还要想个好借口搪塞他。

不知不觉间离云彻已然走到南街头,她虽记路,却也只记得这蓟州城内几条路,再往外走她便不甚清楚了,展开地图,却见南街外还有另一处驿馆,想必就是赵德炀所住之地。

离云彻一时之间停在原地,理智告诉她现在去也是无济于事,可身体的不由自主还是让她走到了门口。

她要永远记住这种仇恨的感觉,只有这样,才不会迷失在平常生活的诱惑中。

离云彻慢慢往前,还不等她走进,却看见那身熟悉湛蓝色圆袍从驿馆中走出,神色尤为慌张。

此时月色正浓,那祁公子偷偷从这里出来又是为何?

离云彻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扎住了那人的手臂,质问道:“你为何在此?”

祁公子见是她,疑惑之色加深几分,看左右没人才将她拉入巷子中:“你又为何在此?你不在行宫内吗,为何会出来?现在外面还不是很太平。”祁钰又恢复了他那冷冷的模样,向离云彻问了一连串问题,仿佛对她的出现感到非常意外。

“我正巧碰到你,你与我说实话,你到底要干什么?”离云彻直视着祁公子,郑重其事地问道。

那几天的接触,离云彻知道祁公子本性不坏,甚至十分良善,可到底是为何要一次一次要为了这背后之人卖命呢?

祁钰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深深低下头去:“我不能说,这是我的任务,你就当从未见过我吧。”

“你从困境中将我救出,却让我对你置之不理,我做不到,你既然已经将我救出便是背弃了你的主子,我若能帮助你一点也是好的。”离云彻见他双唇紧紧地抿在一起,双手早已握成拳头,止不住地在颤抖,想必内心挣扎万分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你若是不想,我也不勉强你。但信王此人,刚愎自用,不堪大任。”

祁公子摇了摇头,“你帮不了我什么,你敢说,太子对你是纯粹的信任吗?”

离云彻瞬间被问住,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但仍旧拦住他前去的身形,终究还是坦言道:“他确实不信我,所以我不能让你走,你要做的事情定是与姜肆有关的,若我没猜错的话,便是拿东西诬陷姜肆与赵德炀暗中联系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你还是让开吧。”

“你究竟为何如此信任信王,你想干的事情太子又有何不能干?”

“救命之恩,不得不报。”祁钰定了定神,专注地看着她,离云彻被这眼神看得心底发毛,却也不知如何应对,只能折中道:“我不会干涉你的事情,但你将所做之事告知于我,未来信王出了什么岔子,太子也能保你。”

“你利用我,获取太子信任?”

祁公子一针见血,倒叫离云彻十分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辩驳道:“这怎么能叫利用呢,这是互惠互利,信王与太子水火不容,自是要斗个你死我活,可你不用,你有自己的人生。

祁钰一愣,思绪忽然回到少时,那年与姐姐在院子中嬉笑打闹,说自己要当个护卫一辈子保护她,阿姐只是笑笑,摸了摸他的头,说出来与眼前人同样的话。

你的人生,要为自己负责。

可谁能告诉他,为何他那温柔善良的阿姐会遭遇那种非人的劫难,这便是她的人生吗?

“你说得真好,可现在不是骆尾岭,你没有性命之忧,我也没有多余的善心来帮你,你若是再要拦我,我也不会手软。”

祁钰面色严肃,并不是在与她说笑,离云彻也明白,靠三言两语赢得信任什么的,根本就是杜撰,她长叹一口气,只能用上最后一招,“现在已是深夜,你是信王的人,我是太子良娣,现在我大喊一声,你觉得会如何?”

“你疯了,姜肆若是知道,你也活不成。”

“他不信任我,若我没有完成他的任务便要回到国公府,国公爷最是沉迷酒色,若我回去,岂不是死路一条。”离云彻这话半真半假,待着国公府她自然也有能力生存,但在东宫,她能获取到更多的消息,更何况她还要留在此地与阿洵见面,见祁公子对她的话尚未起疑心,她继续道,“既如此,还不如拼一下,看看把你的事情搅黄了,姜肆能不能留我。”

还没等祁钰开口,一辆牛车从胡同里缓缓驶过来,祁钰眼疾手快,把离云彻一把拽了过来,两个人挨的极近,祁钰的鼻子靠在离云彻的额头上,她缓缓地抬头,看到祁钰怔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神情有点恍然。

祁钰自然知道姜肆怀疑她什么,和信王共事那么些日子,他知道姜肆最大的特点就是多疑,无论是什么样的事,都能靠到自己身上,觉得是有人刻意而为。

他最终还是不愿面前女子走到那种地步,还是败下阵来,解释道:“你不必如此,我告诉你便是,今日我来驿馆是为了刺伤赵世子,再佯装是姜肆所为。”

竟比她所想还要简单粗暴,直接刺伤栽赃陷害?

离云彻心中起疑,凝视着祁公子,责问道:“如何佯装,你自称是姜肆的人吗?”

“不是,他给了我这个。”

离云彻顺着祁钰的动作看过去,发现竟是个腰牌。

“本来之前潜入东宫便是去偷些证据的,结果没偷到,只得用此物代替。”

“这腰牌是假的,花纹不甚清晰,你若用这个很容易被他识破,”

离云彻仔细瞧着这假腰牌,却陷入沉思之中,信王此人竟如此漏洞百出,那为何姜肆还是如此战战兢兢,难道说这夺嫡之变还有后手?

“这个假的先给我,我另给你一样东西,这是姜肆的扇坠,有了这个,比腰牌好用,”

祁钰没有怀疑,看天色愈发晚了,拿了扇坠便溜进了驿馆。

但他哪里知道,这扇坠是离云彻刚从集市上买的,根本不是姜肆的东西,而换到的仿制腰牌,却可以证明信王确实有害姜肆之嫌。

拿到腰牌离云彻只觉得满身舒畅,径直回了行宫。

刚刚走了进来,就有一个青衣小厮急急忙忙地跑过来,看见离云彻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抽噎道:“良娣你可回来了,殿下找您半天了。”

“我知道了,你不用这样。”离云彻赶紧让这小厮别哭哭啼啼的,迈步向折竹居去了。

“来了?”离云彻甫一进去折竹居,就看到姜肆身穿一身鸦青色单罗纱长褂子,松松垮垮地,堪堪能看见里面肌肤的纹理,他神情自若,正在与自己对弈。黑白两字均是用宝石做成,黑的是黑曜石,白的是白岫玉,棋盘是一整块金丝楠木料,金丝在烛光照耀下展现出它应有的价值。

离云彻只静静地看了一眼,等着身后的两个婢子把她的衣服换了回去,才款款走了出来。那两个婢子不知道是为了讨好她还是什么,也给离云彻选了一个鸦青色的长褙子,两边绣的是福禄寿,里面是白色云丝锦的四合吉祥裙,底下裙边用细金丝绣着千瓣莲花,摇曳之时别有一番风情。

“出去了。”离云彻走出来时说了这么一句,就当答他刚才不咸不淡的对话了。说罢。自顾自地拿起了黑子,往姜肆的对面走去。

姜肆也不看她,手里拿着白子开始摩挲,现在棋局顶多一半一半,毕竟是自己对弈,输赢还不算太明显。

“去找谁了?”姜肆也不挑明,随手就把白子下在了一个十分狠辣的位置,直接与其他白子成刀式,吃了离云彻两个子。

“殿下说话含糊,青娘听不懂。”离云彻嘴上说着听不懂,棋招却招招凌冽,愣是把有点劣势的黑子给扳了回来。

姜肆见她棋招狠辣,微微皱了皱眉,食指和拇指不住地摩挲手上的白子,似是很苦恼这步棋该怎么下,离云彻见他如此苦恼,也觉疑惑不解。她自己不过是把这局势变得更均势了些,他不应该如此苦恼,除非…

“下棋应心无旁骛,不然…会输。”离云彻旁敲侧击的提醒了他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颇有些渗人。手中的黑子翻上翻下,在她的手中灵活地活似一条小黑鱼。

“青娘深得孤心。”姜肆心下澄明,把白子下在了一个中规中矩的位置,向离云彻看去。如此缱绻深情的话语,可他的眼睛毫无情意,有的只是一片澄明之意,犹如行步于沙漠中孤寂的狼。离云彻还倒是第一次听他用孤来称呼自己,平时姜肆没有多大架子,可能也是习惯性用我来说。

“多谢殿下。”两轮交战,离云彻逐渐掌握上风,棋盘中的白子稀稀拉拉,黑子却连成一片,成渔网之式亟待捕获剩下的黑子。

“从前不见你如此会棋。”姜肆幽幽开口,与离云彻对视一眼,眼睛充满着探究之意,像是要把离云彻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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