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眠寒带靳雨上上下下跑了好几个来回，才把后备箱里的十六个盒子全都搬完。

跑完最后一趟之后，季眠寒跟靳雨都进卫生间洗了个手。

洗完手之后，靳雨就立刻跑到沙发中间坐了下来。

季眠寒看着坐在沙发中间，抱着盒子来回看的靳雨，轻轻笑了笑，柔声开口道，“我只考虑了礼物，没有做别的计划……”

靳雨从这些盒子里找到写着“一岁”的盒子，听到季眠寒这句话，他抬起头，看着季眠寒，一脸认真道，“能收到这些礼物，我已经很开心了，已经够了。”说着，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盒子，又看向季眠寒，“我现在可以开盒子了吗？”

季眠寒嘴角又往上扬了扬，道，“这些盒子都是你的了，你随时可以开……你在这里开盒子，我去做点吃的，晚饭也不能只吃一个蛋糕……你有什么想吃的？”

靳雨想了想，坦诚道，“我都可以。哥你做就好。”说话的时候，靳雨虽然抬头看着季眠寒，但手在还不自觉地扣着盒子上的包装纸。

季眠寒看到了靳雨手上的小动作，忍不住走过去，抬手揉了揉靳雨的头发，看着他的眼睛，声音里带着笑意，“你在这里拆礼物，我去做饭。”说完，又轻轻按了下靳雨的脑袋，便转身走进了厨房。

季眠寒进了厨房之后，先就着家里有的食材，简单炒了几个菜，然后又从柜子里拿了面出来，搭着鸡蛋跟青菜，煮了两碗面。

季眠寒端着两碗面出来的时候，靳雨已经快把盒子拆完了，东西被靳雨铺在沙发上。

季眠寒把面放到桌子上，在靳雨对面的地上坐下，看了看靳雨已经拆出来的东西，又看着靳雨，说，“买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就觉得东西挺有意思的……本来也考虑过，应该按着年龄选……但又想了想，也没人说生日礼物一定要当年用的，加上我也的确不知道小孩子都喜欢什么，就还是按着我的想法买了……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靳雨坐在沙发上，手上抱着“十五岁”的盒子，低着头，抿着嘴，一边拆盒子一边轻声道，“喜欢，我都很喜欢……”他抬起头看向季眠寒，眼中带着诚恳，“谢谢你，哥。”

季眠寒轻轻扬了扬嘴角，柔声道，“喜欢就好。”他转头看向放在桌子中间的那个生日蛋糕的盒子，把他面前放着的几道菜往旁边推了推，将盒子挪过来，抽出塞在蛋糕盒侧面的蜡烛盒，放到边上，“这间店只送两根蜡烛，我就买了一盒，”他将蛋糕盒上拆开，端出里面的生日蛋糕，又将蛋糕摆在桌子正中间，“我帮你点蜡烛。”说着，季眠寒从蜡烛盒里取出一个数字“1”，插在蛋糕上，然后抬起头看向靳雨。

靳雨将最后一个十五岁的盒子拆完之后，又认真的看了一眼所有的礼物，然后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季眠寒。

季眠寒冲他轻轻地笑了笑，然后点燃了蛋糕上的那根蜡烛，一脸温柔地看向靳雨，“小雨一岁生日快乐。许个愿吧。”

听到季眠寒的话，靳雨点了点头，往前挪了挪，也坐在了地板上，低头看向桌子中间的蛋糕。

靳雨抬头看了季眠寒一眼，然后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希望，每一年的生日，我哥都能陪我过。

接着，靳雨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看向季眠寒，“好了。”

季眠寒嘴角往上扬了扬，“这么快？”

“嗯。”

季眠寒点了点头，将蛋糕上的“1”换成了“2”，再一次点燃，然后抬头看向靳雨，“小雨两岁生日快乐。”

靳雨抿了抿嘴，做了跟刚刚一样的动作，再次在心中默念：希望，我一岁的生日愿望可以实现……

就这样，季眠寒点燃蜡烛，靳雨许愿，两个人将这些动作重复了十五遍。

靳雨也将他的愿望重复了十五遍。

季眠寒将蛋糕上的蜡烛换成“16”，然后抬头看向靳雨，缓缓开口道，“小雨，十六岁生日快乐。这会是你自己过的最后一个生日，因为从你的下一个生日开始，我会陪你一起吹蜡烛，一起许愿。”

靳雨愣了一下，问季眠寒，“哥，你是说，以后的每一个生日吗？”

季眠寒微微坐起身，往靳雨那边靠了靠，然后抬手摸了摸靳雨的头，“嗯。每一个。”他收回手，将蛋糕上的蜡烛点燃，“许愿吧。”

靳雨抬头看了眼季眠寒，然后再一次闭上眼睛，许下了愿望。

……

靳雨坐在教室里，盯着正前方黑板上挂着的表，等着放学的那一刻。

今天放学之后，季眠寒要带着靳雨到秦楚楚安排好的地方去过生日。

靳雨对过生日这件事并没有太多期待。

在过去的十六年，生日对靳雨来说，就只是证明他存在的一个日子，没有人在意，包括他自己。

昨天季眠寒帮他过了十六个生日之后，靳雨才真正的觉得，这个那个日子是属于他的。

可即便如此，其实靳雨也并没有特别期待“过生日”这件事。

与“过生日”这件事相比，靳雨其实更期待“与季眠寒一起过生日”。

这么想着，靳雨看着表面上的时针分针，希望它们走得再快一些。

下课铃声响起，老师喊出一声“下课”之后，靳雨便立刻收拾好东西，冲出了教室。

靳雨走出校门，发现季眠寒的车并没有停在校门外。

他拿出手机，准备给季眠寒打个电话问一问，但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又低头想了想，便收起了手机，沿着季眠寒以往开车过来的路往社区走。

靳雨走进社区之后，果然在社区停车的地方看到了季眠寒的车，于是便继续往季眠寒办公室的方向走。

他走到一个墙角的时候，准备转弯的时候，就听到了季眠寒的声音，他似乎在跟另一个人交谈，语气听起来也算不上友好。

靳雨之前从没有见过季眠寒这样的状态。

在他的记忆中，季眠寒好像永远都是温和的，似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生日。

靳雨不确定季眠寒想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现在的状态，但他又担心季眠寒跟对方会发生什么冲突，犹豫了一下，靳雨便停下脚步，靠着墙角默默守着。

而在他安静地站住脚之后，另一边的声音便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中。

季眠寒看着眼前的人，紧紧皱着眉，语气里透着不耐，“甄柏，如果你只是来说这些的，你话说完了，我也听完了，我还有事，请你让开。”

甄柏看着季眠寒，抿了抿嘴，开口道，“眠寒，你不要这样，你明明是喜欢我的……”

靳雨躲在墙角听着两个人说话，虽然看不到说话人的表情，但是在听到对方这句话的瞬间，靳雨愣了一下，整颗心都提了上来，他迫切的想听到季眠寒的回答。

迫切的希望，季眠寒能反驳对方的这句话。

季眠寒也的确反驳了甄柏这句话，“甄柏，这些话我之前跟你说过，今天我再说最后一次。先不说当时我跟你之间就谈不上喜欢，现在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我当初对你有那么一丝丝的好感，你觉得那些好感能保持多久呢？”

甄柏皱了皱眉，刚准备开口说话，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哥！”

在听到季眠寒的回答之后，靳雨便不愿再让甄柏继续纠缠季眠寒。因此，他也顾不得考虑此时季眠寒愿不愿意自己出现，在季眠寒说完话之后，靳雨便从墙角走了出来，快步走到季眠寒身边，弯着嘴角，“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啊。我都走过来了。”

季眠寒在看到靳雨出现的瞬间，便收拾起脸上的不耐，温声道，“有点事情耽搁了……”

甄柏看看季眠寒，又看看靳雨，抿了抿嘴，对季眠寒说，“眠寒，今天你忙，我就先不打扰了，等改天……”

不等他说完，季眠寒没什么情绪地说了一句，“别再来找我了。”说完，季眠寒就推了推靳雨，带着他走开了。

季眠寒跟靳雨离开之后，甄柏还在愣愣地站了好久，才挪动步子，离开了社区。

靳雨跟着季眠寒上了车之后，又透过车窗往之前他们待过的墙角看了一眼，随后收回了视线，转头看向季眠寒，“哥，刚刚那个人是谁啊，看你们好像聊得不太愉快的样子。”

季眠寒闻言，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平静地回了一句，“高中同学。我跟他……算是有点私人恩怨。”

“哦……”靳雨拖着声音应了一声，便没再开口。

车内安静了一段之后，季眠寒开口道，“怎么不说话？”

靳雨抿了抿嘴，弱弱地回了一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嗯？”

“就是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你是想问我跟那个人有什么私人恩怨，又担心我不愿意说，所以不敢开口，是吗？”

靳雨坦诚地点了点头，“嗯。”

季眠寒听着靳雨这个“嗯”，轻轻笑了笑，“小雨，虽然这个‘私人恩怨’我的确不想说。但是有一点你要清楚，我不愿意回答，单纯是我觉得这件事不值得被你放在心上，并不是因为你没有资格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靳雨闻言，立刻转过头，愣愣地看着季眠寒，下意识地开口问道，“那如果我真的想知道，你会跟我说吗？”

季眠寒的嘴角依旧挂着笑，他用手摸了一下靳雨的头，又立刻收了回来，“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会跟你说。那你想知道吗？”

靳雨立刻用力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不想。哥你说我没必要在意，我就不在意。”

他抿了抿嘴，心里想着：我只在意你，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