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漓乘坐了最近的一趟列车，前往波海市。

波海市距兰诺城有些远，需要坐七八个小时的列车，而且因为曲漓走得匆忙，忘记带现金，也无法在列车上购买食物。

就这样，等到他下车的时候，已经饿得快要站不住了。

幸好，有人来接站，为曲漓递来一瓶热牛奶。

“是兰诺城来的大人物吧？我一看你这打扮就知道！威廉公爵派我来接您，先喝点牛奶解渴，然后就上车吧？”

“火车站距离公爵老爷的府邸还有一段路程，我们现在过去，应该正好能赶上午餐。”

热情的司机把曲漓请上车，一踩油门，车子就飞驰出去，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想赶上午餐了。

给记者威力提供线索的人是波海市的威廉公爵，他在当地很有威信，听说往上几代还曾在皇室任职，只是后来有些没落了。

波海市是座临海的城市，威廉公爵在海边有一栋不小的别墅，那也正是曲漓此行先要去的地方。

现在车子正行驶在沿海公路上，空气中还能闻到来自海洋的潮湿微咸的空气。

车开得太快，不算平稳，曲漓没办法补觉，选择先和司机交流一些情况。

“听说发现异变者的地点是在海边？这里似乎紫外线有些强，异变者B2V101重度烧伤，可能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吗？”

司机似乎有些听不懂，“您说异变者2……23几？”

“哦抱歉，是大力，这个名字您应该熟悉吧？”

“嗐，大力啊，是那个登上头版头条的，那家伙，竟然把自由女王像都给破坏了，真够***的！”司机忍不住骂起赃话，“好像是别墅里的女佣看见的，告诉了公爵，然后公爵就联系那个记者了。”

“具体的情况嘛……我也不清楚，你也知道，我就是个开车的，一天到晚在外面跑。”

曲漓点点头表示理解，接着他又问：“那祈祷教堂的事情您了解吗？听说有人怀疑那里的主人是异变者？”

“我的天呐！还有这种事？怪不得前段时间老有治安局的人去那个教堂，我老婆还老去那个教堂做礼拜呢！”

司机不受控制地开始咒骂，甚至用拳头狠狠砸向方向盘。

“这群该死的异变者！都是他们毁了我们正常的生活，他们怎么不去死啊！”

“对了，你是那什么异变者研究院的人是吧？你们院长放走了不少异变者，真是作孽啊！你们赶快把那些家伙抓走吧！”

曲漓心头一紧，看来这个司机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还以为他只是研究院里普通的工作人员。

看来民众对异变者的抵触情绪很大，还是谨慎行事吧。

“您放心吧，我就是来解决问题的，如果波海市真的有异变者，我会将他们全部抓捕回去。”

司机又开始大放厥词：“要我说，压根就别抓了，发现直接枪毙，一了百了。”

“可是异变者也并不全都是犯罪人员，我们抓捕回去，也只是为了研究和看管，也许有一天会发现异变者和人类……”

司机并没有耐心听曲漓说那么多，成年人已经形成的三观几乎无可动摇。

“不是罪犯，那也是在成为罪犯的路上！就像我们公爵老爷的女儿，以前是多温柔和善的人啊，还有英俊多金的未婚夫，后来还不是……”司机的话戛然而止，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住嘴。

“你的意思是威廉公爵的女儿是异变者？她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我不该说这些的，毕竟是我们老爷的家事，我不能说，不能说……”

这之后，无论曲漓再怎么询问，司机也不愿再多一句话。

就连曲漓再询问教堂和他老婆的事情，司机也是完全闭口不言了。

到达别墅，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威廉公爵的身影，有女佣请曲漓先到会客厅等待。

会客厅显然被装饰过，桌上摆满了鲜花，现场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没有等待多久，威廉公爵很快就出现了，他是一位看上去很面善的老人。

“欢迎！欢迎！来自兰诺城的大人物，我已经等您好久了，只是刚才接了个电话，耽误了一些时间，您可千万别见怪！”

曲漓礼貌地向这位老公爵行礼。

两人坐下之后，女佣们开始上菜，还未揭开餐盖，就已经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奶油香气，这似乎是……餐前甜点？

“先生，您一路辛苦了，老托罗开车的技术还稳吧？”上菜的女佣亲切地问候。

老托罗说的应该是那个司机，听她提起他的语气似乎关系并不一般。

曲漓犹豫了一下，开口：“抱歉，冒昧地问一下，您是那位司机的……”

女佣解释道：“哦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玛丽，厨房工作的女佣，接您来的司机托罗是我的丈夫。”

是托罗的妻子……那位经常光顾祈祷教堂的女人……

发现曲漓似乎愣住了，威廉公爵提醒道：“玛丽，赶快替客人将餐盖打开吧，他饿了一路，应该早就受不了了。”

玛丽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打开餐盖。

餐盘中盛放着的，是一份水果奶昔，果然是餐前甜点，不过……

曲漓不动声色地挪动了一下，让身子凑近桌子一些，那股奶油味更重了。

不是寻常的奶油味，而是……

“这可是玛丽的拿手好菜，这份水果奶昔里使用的是当地最好的牛奶和水果，还曾经招待过过路的王子呢！”

威廉公爵的话令这份奶昔的身价暴涨，更透露着某种催促人赶快吃下的意味。

“哦是吗？这份餐前甜点看上去的确可口，不过可惜，我对牛奶过敏，恐怕是要辜负公爵和玛丽女士的好意了。”

“什么！”玛丽突然提高声音，“您对牛奶过敏吗？那我让老托罗给您带的牛奶没有惹您不高兴吧？”

此话一出，曲漓带着歉意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威廉公爵则是好奇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曲漓急中生智，将眉头一簇，佯装讶异：“什么！那是牛奶吗？我还以为是豆浆呢！”

他装作自言自语地嘟囔：“怪不得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抱歉公爵老爷，我大概是吃不下别的东西了，请问我现在能不能先去休息一下？”

公爵担忧地问：“需不需要给您请一位医生？”

“不用麻烦了，我只是肚子有些不舒服，休息一会儿就好。”

“那好吧，玛丽，你送这位先生去房间休息吧。”

曲漓被搀扶着上楼，消失在威廉公爵的视线中。

到达房间门口的时候，他突然问道：“玛丽女士，请问一下，这附近是否有教堂？每次我吃坏肚子，都会去教堂中祈祷一下。”

玛丽显然有些意外，“哦，您还有这种习惯，当然有啊，就在离府邸两条街的地方，有一座教堂，我经常去那里。您着急吗？我打算今天下班后过去的，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您带路。”

“当然不介意，不过在那之前，还请您帮我去厨房拿一些面包好吗？我担心一会儿可能会饿。”

玛丽一口答应，“没问题先生，公爵老爷已经吩咐过了，让我们尽心照料您，我待会儿就帮您拿过来。”

为他准备的房间很大，很宽敞，曲漓坐在椅子上，捂着肚子，现在是真的不舒服了，饿得不舒服。

<喂，在吗？>

曲漓愣了一下，他好像听见了……段珩的声音？

<叫你呢，怎么不回话？睡着了？可现在还是白天啊，难道波海市有时差？>

段珩一连串的话，让曲漓定位到了声源地，原来是那串项链。

曲漓将项链从口袋中拿出来，对面的声音更清晰了些。

<曲漓？曲大院长？要是还活着就吭气！>段珩的声音显然有些暴躁了。

他那边的背景音好像是……火车的汽笛声。

“我在。”曲漓回答道，“段指挥官已经坐上火车了？调兵令的事情解决了吗？”

<当然解决了，这有什么好问的。我看到你已经到达波海市了，好像是在海边？已经和线人见面了吗？>

<线人竟然是威廉公爵……不可思议……那些贵族一般不会和小报记者打交道的。>

曲漓顿了一下，“民主未来报……似乎不算是小报纸吧？据说影响力还是很广泛的，尤其是在年轻人的群体中。”

对面似乎嗤笑了一声：<在他们那些贵族眼中，这种报纸和八卦花边新闻也没什么区别。>

曲漓想到记者威力在报纸上售卖段珩照片的事情，也有些同意这种说法了。

<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有气无力的？受伤了？>

“没有。”

怎么他总是觉得他受伤了？上次在监狱里面也是。

<什么？他们不给你饭吃？我给威廉公爵打个电话。>

曲漓阻止他，“不是的，你别冲动，是那餐前甜点有问题。”

<很好，这比不给你饭吃更严重了。>段珩的声音冷下来，<我大概一小时后到，你不要出门，不要接触任何人，有人敲门你就说不舒服，坚决不要开，直到我过去。>

说完，对面直接挂断了通信，根本不在乎曲漓接受或是拒绝。

叩叩叩——

玛丽的声音响起：“先生，我给您拿了面包来，管家说我今天可以提前下班，半个小时后出发去教堂，您方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