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杯酒确定了和琳达的契约，她就离开了。
段珩又给曲漓倒了一杯。
“这是最后一杯了。”曲漓提醒道。
“不，这是第二杯。”段珩看着他，“那杯你和她喝的，又不是我。”
曲漓：“……好吧。”
夜已深了，除了这片街区的夜市，波海市的居民应该大多都已经进入梦乡。
三杯酒下肚，曲漓觉得脑袋有些发闷。
其实在这之前，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喝过酒，但潜意识就是告诉他，他的酒量不行。
“来，最后一杯了。”
曲漓想早些喝完，就回去休息，现在已经不早了。
段珩也举杯，和曲漓碰了一下。
“干！”
路上，曲漓走路有些飘，脑袋晕得不行。
“哎，小心！”
忽然一辆轿车疾驰而过，简直是擦着曲漓的胳膊飞过去，段珩猛地将人拉进自己怀里，就感觉曲漓的身子软了下去。
“不是吧，真的只能喝三杯？四杯就成这样了？”段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还从没见过三杯倒的人。
现在街上没什么人，偶尔几辆行驶在夜里的车也显得行色匆匆。
段珩左右看了看，就把人公主抱起来，谁知怀里的人不断挣扎。
上次抱曲漓的时候，是他中毒昏迷着，想反抗也有心无力，谁知道这次反应这么大。
“放我……下去……”
曲漓喝得迷迷糊糊，胡乱拉扯着段珩衣服的前襟。
段珩耐着性子哄道：“放心，街上没人，没人能看见。”
“不……放我下去……”
曲漓闹得不行，段珩只好把他先放下来，然后背对着他半蹲下来：“那我背你行了吧？”
曲漓自己一个人站不稳，身子控制不住往前倒，正好就倒在段珩的背上。
他尽力用胳膊撑着身体，想要从段珩的背上爬起来，试了几次还是不行。
“爬不上来？”段珩显然会错了意。
他再往下蹲一点，让曲漓大半个身子都能趴上来，然后胳膊一拐，捞起来他的两条腿，顺利将人装上了自己的背。
“不是……等一下，我自己能走……”
段珩没再给他机会闹，直接拔腿就跑。
无人的街上，只有两个人一上一下叠着的黑影飞奔，如果有目击者，恐怕都想要报案了。
狂乱的晚风吹在曲漓脸上，他闭着眼睛，想要往段珩背后躲一躲。段珩却以为他还想闹着下去，直接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
“嘶……”
曲漓吃痛，不再乱动，只好将脸埋在段珩的后颈。
段珩把曲漓送回房间，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曲漓浑身的肌肤都蒙上一层淡淡的粉色，人躺在雪白的床单上，显得极为诱人。
更别提，他神智有些不清，嘴里低喃着什么听不清，倒像是某种小动物发出的呜咽声。
看到这一幕，段珩有些挪不动脚了。
要不再留一会儿？万一他一会儿胃不舒服想吐呢？
段珩倒了杯水，送到曲漓的嘴边，忘了他还躺在床上，于是又单手将人捞起来。
不再受冷风吹，身下的床又软软的，曲漓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软趴趴地靠在段珩怀里。
“来，喝口水。”段珩半哄半逼着，好不容易给曲漓灌了一口。谁知刚一入口，曲漓又把水给吐出来。
清水混着黏糊糊的唾液顺着脖颈往下流，滴在曲漓的衬衫上，浸湿了一小片。
这一小片还恰巧透出里面的一抹殷红。
段珩觉得一股血液直冲大脑，有些招架不住了。
“曲漓，你……清醒点，把这水乖乖喝完，我就走了。”
他说乖，曲漓偏不乖，两人拉扯之中，竟直接把杯子给摔了。
玻璃杯破碎的瞬间，划上了段珩的手指，鲜血顺着手指往下流，疼倒是没有多疼，段珩就是觉得有点心烦。
他以前哪里照顾过喝醉的人？谁喝醉了这么跟人反着来？
越和曲漓接触，段珩就越觉得，这人就是表面上对谁都彬彬有礼，一副正派人士的样子，实际上心里恶劣得很。
他这是还没露出真面目，要是让这种人掌握了权利，底下人能有好活的？
段珩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的时候，没注意到曲漓的鼻子略动了动。
他嗅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气味。
顺着这气味，曲漓将脸凑过去，眼睛已经快要张不开了，就只好用另一种检测方式。
找到目标之后，曲漓张嘴含了进去，猛吸一口之后，激得两人都颤了一下。
没错，是这个味道。
“曲漓你……在干嘛？”
段珩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曲漓把自己受伤的手指含在嘴里，这是在吸自己的血吗？
曲漓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
段珩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整得有些不知所措，千杯不醉的他此刻脸上多少也带些红晕，幸好房间里灯光不是很亮，曲漓也没力气睁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段珩实在受不了了，强行把手指从曲漓手里抽出来。
一看，都有些发白血液不通畅了。
不过手指也没有再继续流血，这是被吸得都没血了。
曲漓失了重心，倒头就睡。段珩看了他半天，最后默默收拾好地上的玻璃残渣，悄悄退了出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曲漓头疼的不行。
觉得大概是宿醉的缘故，想要给自己倒杯水，却发现杯子不见了，就下楼找前台的老板要杯子。
前台老板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
“小伙子年轻气盛的，也要注意身体，昨晚那么激烈啊？”
曲漓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笑笑没说话。
拿到杯子之后，发现老板正在看今天的早报。
“老板，可以麻烦给我一份报纸吗？钱记在账上，我们走时一起付。”
“可以啊，今天送来的报纸都在那儿，自己拿吧。”
旁边的桌子上摆着好几份报纸，有几份是波海市当地的报纸，上面头版头条上无一例外全都报道了异变者大力伤人的重点事件，声明最后由治安局的局长秦晓带领属下，制服了这个恶魔般的异变者。
还有一份是全国范围内都有发行的民主未来报。
上面也提到了前段时间在兰诺城作乱的异变者大力在波海市被发现，但报道的英雄却并不是当地治安局，而是用放大加粗的笔迹说明：人类基因研究院的院长曲漓首次出征大获成功！
这让曲漓有些哭笑不得，将这次出差写成出征，未免也太过夸张了吧？
“哎，小伙子，我看你怎么和报纸上的人长得有点像呢？你该不会是……”
听老板这么说，曲漓浑身不自在，赶紧准备开溜。
正巧这时候，段珩从楼上下来，曲漓赶紧道：“段先生，收拾好了吗？我们现在该离开了。”
段珩看着他的时候，多少还有点不自然。
“哦，我没什么要收拾的，让手下的副官做就行。你已经收拾好了吗？”
曲漓当然没收拾好，他下来只是为了拿个杯子。
他将杯子交还给老板，“我也没收拾，麻烦段先生让你的副官帮我也收拾一下吧，我去车上等你。”
说完，就快步走出了旅馆。
段珩有些奇怪，就问老板：“他这是怎么了？”
老板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嗐，害羞了呗，昨晚你们动静那么大，把杯子都给摔了？来吧，小伙子，我们算一下账。”
段珩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就是摔了个杯子吗？这旅馆老板也太小题大做了，不过这也是该赔偿的，就统一交给手下人去做了。
段珩跟着曲漓上了车，这回后座只有他们两个人。
“怎么这么急？其他人不知道醒没醒。”
曲漓压低声音说道：“那个旅馆老板好像认出我的身份了。”
“那又怎么了？我们此行的任务不是已经完成了吗？现在只需要带上那个大力回去就行。”
曲漓看着他，段珩又改口道：“好好好，知道你低调，那我们换个旅馆吧。”
“不是换个旅馆，我们要去办下一件事了。”曲漓说，“我们要去威廉公爵的府邸。”
昨晚曲漓悄悄给琳达交代任务的时候，没让段珩听见，所以段珩并不知道今天的计划。
而且段珩没看到治安局的案件资料，不知道其中内情，就以为曲漓是要去感谢威廉公爵提供的情报。
一行人来到威廉公爵的府邸时，公爵完全不计前嫌，热情接待了他们。
“曲院长怎么走得那么突然，是我这里招待不周吗？这几天我还担心您在外吃住合不合适呢！”
威廉公爵假装不知道曲漓在祈祷教堂遭难的事情，曲漓也没有主动提起。
他为公爵介绍道：“这位是段指挥官，我的随行保护人员，还有几个随行的工作人员，真是打扰公爵大人了。”
“哪里哪里。那个异变者被抓住，真是大快人心，我也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几位里面请，我已经派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威廉公爵准备的晚餐的确丰盛，只不过这一次，玛丽不在了。
食物的味道扑面而来，没有一丝血腥气，曲漓放心地夹了一口菜，准备放进口中，却突然被一只手阻止。
段珩看了看他叉子上的食物，又看了看曲漓，那眼神好似在问，食物没有问题吗？
曲漓微微点头，将叉子上的食物送进自己口中，其他人也就跟着吃了起来。
两人的互动被威廉公爵收入眼底：“段指挥官真是负责啊，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我们公爵府邸的食物绝对没有问题。”
“谁说没有问题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熟悉的声音就从旁边传来。
一个全程低着头上菜的女仆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大家都熟悉的脸，冲着威廉公爵笑了笑：“公爵老爷还认得我吗？”
曲漓紧盯着威廉公爵的脸，很明显得看到，他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消失、最后变成了愤怒。
“芭芭拉，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