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开着,夜风带来丝丝凉意。
烤炉飘着淡烟,肉汁儿落下去被烫的滋滋响。
陆州托着个瓷盘在下巴那儿接鸡骨头。
李定远看他嘴巴抿一抿,一会儿吐一个小骨头一会儿吐一个小骨头,那样儿像游戏里掉金币的神兽。
抽了纸巾给他擦嘴角。
陆州往后仰,被擦了一下就躲开了。
李定原也不在意,人是他自己强留下的,这种待遇实属正常,凑上去闻了下:“一股味儿,待会儿洗个澡。”
陆州当没听见。
趁李定原没注意飞快揪起睡衣前襟闻了闻,皱眉。
李定原翻动烤串,唇角微扬。
他就这么光膀子,长腿上有好几道长短不一的细条儿白色印子,双手支膝头,肩颈肌理流畅,一边后肩那儿还有个圆形的疤痕。
陆州知道细条白色印子可能是刀伤之类的,那个圆形的疤痕......
心里有点猜测。
终究没忍住:“你肩膀那儿......”
李定原知道陆州问的什么,仰了下脸:“枪.伤,多亏老子命大。”
说的挺轻巧。
但总昂然的眉眼却多了几分黯然,如果不是这伤,没准他现在还能扛着狙呢。
枪......
这东西距离陆州的生活太过遥远,好一阵儿才问:“取出来了吗?”
李定原:“取了,现在还疼。”
陆州直了下腰:“还疼?”
李定原往陆州那边挨了下。
两人坐的凳子一高一低,他坐着矮的那个好烤肉,这一挨胳膊肘碰了下陆州的小腿:“你摸摸就不疼了......”
陆州:“......”
李定原也就这么一说,过了会儿才道。:“早不疼了。”
那时候年轻,身体恢复的也快,那种钻心的疼和死神镰刀掠过后颈的寒意早已经远去。
但他乐意陆州问自己的事。
讲起来没完。
说身上的伤疤哪个怎么回事,怎么搏斗的,下黑手的孙子是断了肋骨还是折了胳膊。
那些黑暗中的凶悍和危险似乎变成了一种轻描淡写的谈资。
陆州听的入迷,也跟着紧张。
李定原定定看着他,意有所指:“多凶的匪徒在我这儿都只是嫌疑犯,是迟早会戴上铐.子的孙子,我总会护着你,别怕。”
陆州塞给他一串肉:“吃你的吧,话那么多。”
李定原一口撸下半串肉,含混的道:“小样儿!”
后来还喝了点酒。
低度数的果酒,颜色很漂亮,像饮料又比饮料多了点难以言喻的味道。
李定原说是朋友送的,自家林子的果酿的,又告诫陆州酒吧那种看上去好喝还好看的酒,说不准哪个就后劲儿很大......
没等他说完陆州就说知道了。
吃饱喝足已经是三点多,收拾完四点过。
天边泛白。
不知因为天亮了还是因为被烤炉热度熏的,困劲儿返上来,陆州没那么怕了,只想干净冲个澡去睡觉。
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才想起来就那一套睡衣。
没得穿了。
要在家就是直接穿着内裤也能凑合,但......
没惆怅多久就看到床尾叠放的两件衣服,一件黑色T恤,一件短裤,看型号都有点大。
头发冒着水汽的李定原靠在门框上:“T恤没有新的了,这件洗过,干净的,将就穿?”
如果不穿就算了,他下楼取一套睡衣也行。
之前拿衣服确实没想到,但这会儿也不是犯懒,就心里一点小盘算,想让小猫哪哪儿都和自个儿多贴一贴。
陆州心说什么没有新的,衣帽间他都看见了,一沓套着塑料外包装的短袖,就扔在桌上。
但自从看过制衣车间的视频后,新衣服他都是过了水再穿。
垂着眼翻了翻两件衣服,才过水的皮肤白嫩到似乎带着几分水光,眼珠黑白分明,似乎也湿漉漉的。
浴袍下露出一点小腿和脚踝,白生生。
李定原喉结微动,敲了敲门框:“祖宗,考虑好了没有?”
陆州水洗过似的眼睛看他,没什么多余的表情:“麻烦关个门,谢谢。”
李定原从外边拉上门。
回头又去客用的浴室洗了个澡,洗的痛并快乐着,回去的时候都尽量离主卧那扇门远远的。
李定原睡了三个小时就又醒了。
生物钟在这儿,而且前一天白天休息的也多,电量十足,去健身房看了花,又跑步一小时......
陆州醒过来已经是早上十点多。
下床走了两步就禁不住提溜一下短裤,李定原腰上的肉很紧实,不胖 ,但陆州腰更瘦,挂不住衣服。
还好卡到胯骨那儿就不再掉了,T恤又长,盖住勉强算安全。
就是前面。
这短裤也是穿过的,前边还虚鼓着个包......
陆州昨晚没想这么多,现在思维发散,低头看了会儿,一巴掌将老大个空包拍扁了。
忘记他自己也有。
总之李定原听到动静冲过来,就见蹲在床边的陆州面色发白,看样子冷汗都下来了。
“怎么了?”
“哪儿不舒服?”
陆州眼角攒着泪花,看李定原着急,忍着痛指了下脚。
“撞到脚了?”
陆州点了下头,被抱上床就蜷成个虾米了,但那也咬牙没说往真正受伤的地儿呵护两下。
就感觉脚被握住检查。
大概是没找到伤痕,李定原索性整个脚都给他揉了一遍,问了好几遍还疼不疼。
陆州缓过来坐起来,说不疼了。
李定原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
两人面面相觑。
陆州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李定原欲言又止。
未免李定原得寸进尺,他总是尽量冷冰冰的,这种有点柔软的情绪很少外放。
偏偏李定原眼尖。
就便儿坐在床边,目光灼灼:“小可怜,这么看我,是想我亲你吗?”
因为方才一番动乱,宽大的能够到陆州膝盖上的短裤卷起来,陆州一双白而细的长腿露了个完全。
都快到大腿根儿了。
陆州没注意这个,只是下意识捂住脸。
李定原压根没亲他,倒是在人腿上撸了一把:“还挺长!”
陆州踹他。
李定原没敢碰他脚,掌心攥住人腿肚子,递嘴巴边亲了一口,一手接住陆州恼羞成怒砸过来的枕头,抱着枕头出去了。
陆州钻进被子里,狠狠砸了两下床。
又小心翼翼的往下摩挲。
轻轻摸了摸。
还有点疼,但也没那么疼了。
手又顺着腿往下摸,到底没碰被那混球亲了的地方。
陆州洗脸换衣服收拾干净了出来,勤快拖地的李定原告诉他厨房温着粥,让他喝一点垫一垫,中午正经吃饭。
谁也没提之前发生的事。
陆州应了一声,在餐厅喝粥,能看到李定原忙碌的身影。
这么大的房子,拖地也要拖很久,看着都累得慌,心道让他非要把自己困这儿,两个人家务也多,这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一会儿又觉得这人忙叨叨的有些碍眼。
喝粥后洗了碗,路过客厅又折回来。
扶正了沙发上的抱枕,又把竖在一边的枕头抱回卧室去了。
李定原收拾完地往沙发那儿一瞅,怪窝心的,心道心这么软,也就碰着他,要再碰到个乱七八糟的人,指不定要遭什么罪。
这一天过的就算很平静。
陆州晚上还是有点睡不着,但比之前好多了,被李定原拽着熬夜看喜剧片,上床后倒头就睡。
第二天下午,李定原接到单位的电话,得提前销假,出了要紧的案子,需要他回去,是带队,也是坐镇。
从前接到命令到出门不超五分钟,这回却觉得这屋子哪哪儿都走不开。
看陆州蓄势待发的,将人挤沙发一角了:“着急跑路?说三天就三天,早一分钟也不行。”
陆州跟要被行刑似的两手被压在身体两侧,只能用眼睛释放攻击力,瞪他:“一天三顿饭,每天收拾家务,你不累得慌吗?”
李定原其实有他自己的考量。
那天酒吧和这崽子翻了脸,那是气狠了。
怕就这样将人撒回去关系跌冰点再不能接近,但最关键是回去的路上已经想好怎么给人科普安全知识,科普完总要蹲点儿守个一两天,免得人有什么不适他不知道。
但这些没说的必要。
目光一厘一厘的按过眼前人白净冷清的面容,几乎呼吸相闻:“除了晚上睡觉床比较空,挺充实的。”
陆州和这混球说不着,闷不吭声的消极抵抗。
李定原松开手,呼噜一把陆州的脑袋:“好了,不气,晚上我可能回不来,有人给你送饭,这屋子随便你翻腾,但明天早上八点前不准出去,我有办法知道你到底听话了没有。要是没有......”
陆州偏头给他个后脑勺。
李定原就知道他听进去了。
到底时间紧,得走了。
玄关换了鞋,往客厅一看,见人孤零零坐那儿,抱个抱枕,心里就软塌塌的。
到底没忍住:“州州。”
陆州坐那儿看他。
没个笑模样,但也不冷漠,跟玉雕似的好看。
李定原挺温柔的看他:“给个机会呗,谈个恋爱?”
陆州:“不要。”
意料之中的事,李定原一点头:“那行,那就先追着,你过的你的,我追我的,这要还不行......”
他一挑眉,挺期待似的:“难不成是怕爱上我?”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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