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医生把温格杀死了。
可是老医生究竟是杀死了当年的温格,还是“杀死”了幻境当中的温格。
医生裸露在口罩之外的苍老皮肤和那对浑浊的眼睛,再度让白衡一阵恶寒。
白衡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的场景无比清晰,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手掌握紧又松开。
【宿主,您是不是想说,如果医生是来自于温格的幻想,那他应该同周围的场景一样,不会消失才对?】
“也不是。”白衡艰难地驱动自己的大脑去思考,“如果这里真的是一招温格的想象来架构的话,罪犯犯案后逃离现场不是一件更加符合逻辑的事情吗?”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补充道:“不论那个老虫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他在‘杀死’温格后离开都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
“我只是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还会留在这里。”
假设温格死前对周围的场景进行了最后的逻辑自洽,让“医生”这个犯罪者消失,那么他又为什么会存在在这里?
难道......在温格的认知里,“息兰”是该替他收尸的虫?还是说,他希望“息兰”最后能够看到什么呢?
白衡的双脚停在了手术台前,叹息着阖上了温格没有闭合的眼睛。死者生前留下的话语和场景依然鲜活,白衡真的以为温格在生下肚子里的那枚蛋以后,还会和他说一些别的东西,或者去到别的场景。
他轻轻地拉起侧边的白布,从下到上将温格覆盖住。
温格的右手耷拉在手术台的外面,白衡轻轻地把手扶起来——然后僵住了——温格的手很干净,除了食指。
食指的指腹沾满了血。
白衡将他的胳膊抬起来了点。
果然有字。
白衡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着用血水划拉出来的字。血字被温格刻意画出来,刻意看出他使了很大的力气,即使在一滩干涸的血迹里也能清晰地辨别出来痕迹。
“3”。
“r”。
“日”。
9420的声音在白衡的耳旁同一时间响起。
【宿主,3r日是什么意思。】
白衡整个虫如同静止了一般立在原地,他没有立刻回答9420的话,而是在反应过来了以后,小心翼翼地将温格的手放回了身侧。
他默默地对温格道了一句“安息”,才对9420说道:“我不认识啊,他写的是虫族的文字吧,如果你都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这三个符号并没有对应的虫族文字,或许是什么加密符号。】
白衡慢吞吞地“哦”了一声,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你系统应该挺高级的,不能破译吗?”
9420被白衡呛住了,没有再说话。而周遭的景象在白衡看到那三个血字以后就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贝里尔!”
白衡的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谢菲尔德他们。
四个虫的脸上是不同程度的严肃和焦灼,但白衡还没来得及看真切,原本属于温格想象的幻境就彻底消失了,白衡的眼前骤然暗了下来。
就和之前的深洞一样,这里在场景消失后也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
但是没关系,他面前四只发光的眼睛也很好认。
加蓝拍了拍手,十分欠揍地感叹道:“雄子,还活着呢?”
没虫理会加蓝的发癫,威特紧随其后问道:“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白衡静了一下,回答道:“看到了你的妈妈。”
“妈妈?”
“你的......雌父温格。”白衡努力地拼凑语言,又略去了中间的一大部分内容,“我看到他先是在一个房间里面画画,然后我又在一个花园里见到了生产之前的他,非常遗憾的是他最后死于难产。”
“就这样?那X剂呢?”加蓝不相信只有这么少的信息量,“雄子,藏着掖着可就没意思了,毕竟下一个洞窟我们还要一起走,到时候剧情接不上的话,你不就露馅了?”
“温格在服用X剂。”白衡想了想,耸肩答道,“真的没有了。老实说我还觉得剧情还没结束,场景就没了呢。”
加蓝眉头一皱:“你这么一说,刚刚我们正在那里站着,一切确实消失的很突然——”
“好了。”谢菲尔德打断了还想要继续追问的加蓝,“抓紧时间去下一个洞窟吧。”
他说完就率先往下一个洞窟的方位走去。加蓝一看,也不甘示弱地往前走去。
安德鲁把威特推去前面开启洞窟,自己担忧地看着白衡:“你的脸色很差,没事吧?”
白衡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苦笑——他的脸色能好才怪吧。
前方的洞窟入口被威特打开了,白衡紧张地投去视线——
然而入目的场景还是漆黑的一片。
他们预想当中新的景象并没有到来。
白衡的心往下沉了沉:“为什么会这样?这个亮度和刚刚的洞窟看起来没有什么差别。”
雌虫的感官要比雄虫敏锐很多,除了白衡以外的四只虫齐刷刷地将视线投向右侧的角落。
加蓝的语气不是很好:“你们,闻没闻到什么味道?”
在场的虫80%都在战场上摸滚打爬过,对这个味道再熟悉不过了。
“好重的血腥味儿。”安德鲁皱起了鼻子,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可是这里……怎么会有虫血?”
“显而易见,这个洞窟里留存的东西被毁了。”威特声音发寒,“有虫来过这里。”
“有赛尔温家血脉的虫才能进来这里,你这次还带了你们家的虫过来?”谢菲尔德盯着地上那滩暗色的血迹皱眉问道。
威特闻言冷哼一声:“我有病?带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废物上战场?”
“……”白·莫名躺枪·衡。
“咦——”
安德鲁蹲下身子,仔细盯着地上的血迹看:“你们看,这里好像有什么符号?”
白衡的夜视能力让他难以看清地上的符号,但是可怕的猜想在他的心中发酵。
他颤声问道:“是什么符号?!”
“啊?”安德鲁迷茫地说道,“这……很难念出来啊。”
他站起身,在白衡的手心比划了几下。
“3”。
“r”。
“日”。
白衡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如果他能看清地上的血迹形状,他就会发现——一切都与手术台上的分毫不差。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这个死亡讯息留的有点无语,但谁让我脑洞只有这么大呢(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