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女人看着被逼到角落的宋拟,嘴角弯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弧度。
“看你还往哪跑。”
眼见铁镖毫不留情地往自己脑门飞来,宋拟避无所避,闭眼大喊
“小统!”
【明白。】
下一刻,“啪嗒”——
只见铁镖飞到仅离自己半步之遥的时候,忽然失去后劲似的垂直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滴滴——
【财富值已更新为84.99%】
宋拟微怔,才扣了百分之0.01?
系统善解人意道:【任何与完成任务有关的操作,本系统都会全力支持。】
保证宿主生命安全是完成任务首要条件。
未曾预料到的失误让疯女人愣了愣,但很快她又将余下的两枚铁镖各自一分为三,分别对准宋拟身体的六个致命部位。
不是吧,还有?
挡的了一时,挡不住一世。宋拟趁着疯女人还执着于飞镖攻击的当口扯着嗓子大喊:“走水了!快来人啊!”
将死之人徒劳的喊叫,疯女人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去和阿孜作伴吧。”她冷漠地说完最后一句,六枚铁镖从不同方位朝宋拟袭去。
可怜的小娘子,这次不会再那么好运了。
话音刚落,六枚小铁镖齐齐掉落在地,叮叮当当地响了一片。
它们比前头的哥哥还要不给面子,甚至连半米都没飞出去。
与此同时宋拟脑海里响起了连串的提示音。
【财富值已更新为84.98%】
【财富值已更新为84.97%】
......
【财富值已更新为84.93%】
...见了鬼了。
疯女人的脸色从开始的难以置信逐渐变为阴沉。
宋拟心里生出很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疯女人忽然暴起飞身到她面前,伸出双手掐住她的脖子,眼中透出狠光:“你该死了。”
这么简单的任务搞了那么久,她很不爽。
“救...”
系统无法直接对人进行攻击,只能眼睁睁看着宋拟的脖子被死死掐住,脸色憋得通红。
呼救声被人掐断,毫无还手能力的宋拟没了系统的帮助就像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脖子上的手还在继续收紧,窒息感下的求生欲让宋拟不住地挣扎起来,疯女人压住她乱蹬的双腿,手上更加用力。
宋拟意识开始混沌,在自己猛烈的心跳声中,面前女人狰狞的脸慢慢地模糊、发黑....
系统急哭了:【宿主!!】
疯女人看到宋拟双眼翻白,挣扎渐弱便知道她快不行了。
微微勾唇,正打算给她来个痛快,后背却被不知从哪飞来的柴棒猛地敲了一记。
肩胛骨传来剧痛,疯女人手上力道一松,下意识朝偷袭者望去。
脖子上的压迫感骤然消失,大把的空气涌入宋拟喉腔,像是乍然获救的溺水之人,宋拟趴在地上不可抑制地咳起来。
【宿主没事吧!】系统恨不得化出实体帮她顺气。
宋拟摇了摇头,生理性咳出来的泪水糊住眼睛,朦胧的视线从落在地上的柴棒移到窄巷口——
来人身量颀长,穿着光明甲袍,黑发用一顶银冠压住。深巷天光暗淡,宋拟没看清他的样子却又莫名坚定地知道,他是裴珩。
巷口陆陆续续传来脚步声,疯女人发觉来人是裴珩时便暗骂了一声晦气,忍着伤痛几步跃过墙壁,消失之前,还朝宋拟投去一眼。
宋拟读懂那是叫她晚上别睡太死的意思。
赶来的士兵见人逃跑,有序分散去追。
“起得来吗?”裴珩走到宋拟面前,朝她伸出一只手。
宋拟还在咳。第二次劫后余生,她心理的平复速度较之前快了不少,但双腿还是不受控制地瘫软着。
裴珩弯了一点腰下去。
眼前宽大的手掌又朝自己递近了些。
“谢谢...”宋拟抬手。
手指搭到他掌心的瞬间便被握住,稍一使劲,宋拟下裙旋了半圈,被他拉着站起来。
几乎是刚站稳,贴在指尖的陌生温度便被收回,宋拟摸到他掌上的薄茧。
才说过不要再见到他,眼下又实打实的为他的出现感到庆幸,被光速打脸的宋拟心情复杂,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她不是阿孜。”
疯女人没蒙面,转头时,裴珩自然看到了她的脸。
“你想解释什么?”裴珩看着她。
因为先前的挣扎,宋拟的发髻歪倒,整体看上去凌乱不堪,尤其是脖子上那圈被掐出的红痕,更显出她的狼狈。
这样一个羸弱的女子,死里逃生后最先想到的事却是为一个死人开脱。比起荒诞无稽的起死回生,裴珩显然更好奇宋拟的想法。
“阿孜死了,”宋拟的喉咙还很痛,发出的声音带点沙哑,“来杀我的人不是她。”
“听上去你好像知道谁要对你下手?”
“除了细作,我想不到其他人。”宋拟解释道:“与我来往之人皆为布衣小民,大家各安生业,即使有了龃龉小打小闹也就过去了,杀人放火的事却都是不敢的。”
“唯独阿孜不同。”
宋拟的话停在这里,所有事情都是在阿孜身份暴露后发生的,这一点自己不说裴珩也明白。
裴珩听完,似笑非笑道:“那你可知他们为何找上你?”
“大约是要灭口吧,阿孜与我同住良久,他们觉得我一定知道了什么,”宋拟说话间,目光瞥到地上的蚂蚁,它抖动触角,正围着自己的鞋子乱转,似乎想找个缺口,搬走那块被她踩在脚下的小果皮。
宋拟脚尖微动,让出一条道。
复而她抬眸,迎上裴珩的眼,轻轻说:“将军不也一直这么想么。”
裴珩眉尾挑了挑。
正要说话,前去追人的士兵回来了。
“启禀将军,她跳下河渠逃走,我们没追上。”
裴珩似乎早知道疯女人会跑走,只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猜的不错。细作残忍,以防万一会在暴露之后杀死所有与自己有牵扯的人,”裴珩重新转向她,像是提醒又警告地说,“不论她究竟发现或是没发现什么。”
*
天气寒冷,河面上冻起一层薄冰。渠口的某块指路石碑后,浑身湿透的文溪撕下面具扔到水里,露出一张冻的乌紫的脸,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裴珩那一棒子下了狠劲,加之跳下冰面时二次受创,此刻她的左肩高肿,稍微动一下便是撕心裂肺的疼。
她强忍着又等了一会,等到确认巡兵完全撤离后,才缓缓起身混入人流,朝湘江阁的方向走去。
宋拟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
裴珩从身上拿出岑晁捡到的钥匙,正要还给她,却听到眼前的女子恍然般叹了一句:“原来如此。”
再一次没料中宋拟的反应,裴珩递出钥匙的手微顿,有些讶异道:“有人要杀你,你不害怕?”
“很害怕,”宋拟这次回答得很快。
裴珩侧过头,冬日天色沉得极快,好似只过了几句话的功夫,旁边士兵的手里却举起了火把。
宋拟的眼睛生得很漂亮,火光点在她眼里,仿佛西面天空中升起的长庚星。
“将军愿意保护我吗?”宋拟微扬着头看向他。
她不像在乞求谁,甚至语气里没有任何期盼的意味,好似这不是一件攸关她生死的大事,而只是在问自己能不能扶她一把,那样稀松平常。
裴珩丝毫不怀疑,若是此时自己摇了一下头,她立刻就能头也不回地走开。
“可以,”裴珩轻描淡写地接过一句,继续拿出钥匙递给她:“你掉的。”
于是惊讶的人变成宋拟,一是纳罕钥匙会在裴珩手里,还是由他亲自交还给她的;另外她也没想到,裴珩居然真的答应…保护她。
“但是,我有条件。”裴珩慢抬着眼,缓缓开口,“我要你以身诱敌。”
“好,我答应。”
*
湘江阁内,玉尔看到文溪满身狼狈从窗外翻进屋内,惊得当即从椅子起身去扶:“你这是…”
“让开。”文溪挥开她伸过来的手,走到里间脱下湿衣,又翻箱倒柜找出许多上药。
玉尔跟进去,恰好看到她肩上的伤痕,讶然道:“伤怎么来的?”
她知道文溪的功夫很不错,近战的话,很少有人把她打成这样。
药酒涂到伤口,文溪痛得痉挛,过了好一会才咬牙道:“裴珩。”
“你怎么会遇上他,他看到你的脸了?”
文溪不答反道:“你可没说阿孜跟的那个女人那么难搞。”
玉尔瞬间反应过来她去做了什么事,拧眉道:“阿孜的事情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何必去杀她。”
文溪呵了一声:嘲讽道“我们不是一向都这么做吗,怎么到了阿孜头上就全是例外了?”
“何况,她和裴珩未必不是一伙的。”
“这不可能!”玉尔当即反驳道:“那日你也看见了,要不是她撒的钱——”
“那裴珩你又怎么解释,”文溪打断她:“我刚要动手他就来了,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你太武断了,我们计划正进行到关键步骤,何必节外生枝。”
文溪沉下脸:“节外生枝?我倒觉得,不杀了她才是真正的节外生枝。”
玉尔不说话了,她了解文溪,知道她对宋拟的执着对半由于自己的好胜心。
被文溪盯上,饶是阿孜算得再周全,恐怕宋拟也再难以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