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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咒回同人]云雀 > 第27章 二十七

第27章 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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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的电线杆上总是停着一排排的乌鸦,风起来,群鸦远远而去,凄厉嘲哳使得这一刻的安静有种难以言喻的残忍。五条律子呆站在原地足足半分钟才从五条夫人的话里回过神。

她转过脸,神情万分错愕,“母亲……你在说什么?”

“你们这样在一起快两年了,律子,”五条夫人满面忧虑,见她这副神色,愈加不安,只得语重心长地说,“我也不愿意和你说别的事情,那些都没有意义。只有一点,你不能不为你的将来做打算。”

巨大的荒唐感一口吞掉了五条律子的声音,她张开嘴,没能说得出任何话,只恍惚地看着五条夫人。

其实如果五条夫人不提,也许她就这么忘得一干二净。忘记自己已经浑浑噩噩地过了快两年,过去的那些时间被不停地掰成无数个碎片,铺在地上,她每天都从这上面走错去,像是踩着刀尖。

那么漫长,分分秒秒都那么煎熬,永远看不到真正的尽头。

也忘了从哪一天开始,她突然失去记忆,经历过的,感受过的,全都被轻巧地抹去。时间仿佛一台庞大的熔铸机器里,记得的,不记得的,都会在里面被挤压敲打成单薄的声音,轻飘飘的几句话。时间由面到点,空间被无限缩小折叠,发生过的事情,惨痛异常的过去也就这么被粉饰一新,如同不曾存在。

五条律子摸着手腕上的表带,重新问自己,“真的不存在了吗?”

“来之前,你父亲也提过,你们俩应该趁早要个孩子,”五条夫人这一次来东京,并非只是单纯拜访。五条悟离家多年,与五条家的联系几近于无,他对五条家的归属感仅限于名字上带着五条。六眼脱离控制对五条家而言显然不是什么好事,这些将五条律子奉献给六眼的忠诚信徒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忠诚,他们充满畏惧,贪婪,不安,以及自以为是。

需要付出得到回报,也需要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里。

他们无比庆幸将五条律子送给六眼,于是寄希望于她成为那根牵制六眼的风筝线。而且他们不单单需要六眼的能力,也需要六眼的血统,需要五条悟和五条律子作为纯粹的五条家子女诞育一个更加纯粹的五条家后代。

虽然五条夫人打从心里不认可他们对六眼的追求,但是她并不反对他们的提议,因为——“你年纪也不小,以前……就因为他拖了好几年,”见五条律子一声不吭,她不得不靠近过去,握住五条律子的手继续说,“你得有计划的,而且趁这几年就最好。如果将来有个什么万一,你至少能保证过好你的——”

“什么万一?”五条律子愣愣地打断了五条夫人的唠叨。

不管是眼前的五条夫人,还是她,都身处荒谬的漩涡之中。她们的言谈在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实上不断地绕圈子,即使知道这个事实就在那,就在眼前,她们也要伪装成看不见。她们都对这个不可告人的事实有着一种天然的畏惧,她们逃避的天性令她们自发产生了某种默契——蒙上我的眼睛,盖住我的耳朵,捂住我的嘴,这样我还能够继续我自己的生活。

然而,事到如今,她们不能不看,不能不听,也不能不说。

见她态度顽固,五条夫人皱眉说:“你知道的,他毕竟年纪还小。”

“母亲,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情绪致使她的手脚血液缓缓流失,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是压在她心口的巨石,在她的胸口里切割成无数个锋利的部分,切割得锋利的石头伴随着声音会碾过脆弱的咽喉。不可避免地,声音被划伤,然后血流如注,每个字都带着苦腥味。

“我在说你的将来。”

她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我的将来?”

“你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吗?”

“嗯,我们其实根本不用再这样遮遮掩掩,”她点头,缓缓从五条夫人的手掌里抽出了自己的手,“否则,母亲根本没有意识到,刚才说的这些话有多可怕,”后退半步,一步,两步,离五条夫人越来越远,“有些事情不是我们忽略掉了,就会变得合情合理。也不是母亲选择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

“真正看不见的人,到底是谁?”五条夫人也不再打算和她拐弯抹角,见她退缩,五条夫人少见地强势,步步紧逼,“你要我说明白,好,那就说明白。你如今孤身在外,既没有钱财傍身,也没有地位支撑,你衣食住行无一不是靠着一个五条悟,而且也只有他。”眼见话说得越多,她面色也就越白,五条夫人也有些于心不忍,不由得放缓了语气,“律子,不论愿意还是不愿意,你和他都在一起了这么些年。女人和男人不同,容貌,青春,身材,样样重要,也样样都不等人。他可以任意妄为,而你却耽误不起,都跟着他来,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

“我如今……好过吗?”

“不说别的,至少他给了你现在稳定的生活,”五条夫人话一出口,连自己的表情都有些险些没控制住,只是强忍着情绪,“现在的你根本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律子。”

“选择?”一直僵直着身体在原地的五条律子转动了两下眼睛看向窗外,一片片红里透着黑的夕阳烫了他一下,还没有落下的泪水被逼退了回去。

沉没良久,听见她讽刺地笑声,“我的选择,竟然是我的亲弟弟。”

“你还当他还是你的弟弟,可他却没当你是姐姐——”五条夫人放轻了声音,“律子,你和他回不去了,你不能否认这点。”

“当然回不去了,”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冰冷的,湿润的脸颊,语气静得死气沉沉,“我连最初选择的权力都没有,哪里来的本事把时间变回去,更没本事预知未来,保住我以后的日子。”

“你明明知道怎么做才会让你好过一些,”五条夫人走过去,企图再次握住她的手,“抛开你们的关系,悟只是个男人,有欲望有需求。从一个对你有期待的男人手中讨生活,对你而言,从来都不是什么难事。”

“别说了……”她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堪入耳的声音,脸色难看地避开了五条夫人的手,离开原地,自言自语般走远。披在身上的暗红色夕阳如同纱衣,随着她走动而被缓缓脱下,让她单薄,苍白的身体赤裸裸地暴露在外,“我做不到。”

“你很清楚他对你的感情,清楚他想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男人就是这么愚蠢又天真,以为所有事情都是伸伸手就可以拿到手,六眼也是一样。”

够了——

“他们共享一切喜新厌旧,自私薄情,自以为是的缺点,抵抗不了新的诱惑,也抵抗不了生理性的本能,就像野兽。他们沉迷于这种动物的天性本能,自然无法避免享受后代与子嗣给予的成就感。”

够了——

“他一旦有个孩子,即使不再对你感兴趣,你也能凭着这个孩子衣食无忧。而且那会是属于你的孩子,你会明白那种感受的,当孩子出生,脐带分离的那一瞬间。你会明白,从那一刻开始,你的生活因为他变得更好。”

“够了!”五条律子红着眼睛打断了五条夫人的话,语气激动,“更好?早就被毁掉了的东西还能怎么变得更好?悟是你的孩子,他让你的生活变得更好不代表我也会一样。”话说到这,她那些情绪又慢慢退了回去,身体也如同抽去了支撑她的骨头,塌陷了下去。她无力地靠着一旁的沙发坐下,凄然泪下。

呢喃着说:“我不会更好了,永远不会。”

“让我的生活变得更好的从来都不是他,律子——”见她落泪,五条夫人也跟着红了眼眶,哽咽道,“——是你。”五条夫人站在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并没有再尝试走过去,声音放得很轻很慢,一如很多年前,哄睡襁褓中的婴儿那样和缓,“他毁了你,也就是毁了我。”

五条律子捂住了脸,“别说了。”

“生活被毁掉了又怎样,人总要活下去。我已经不在乎我的生活是否还会有任何的起色,但是我希望你能好过一些,不要让自己被自己困住。”

“我没办法,”她放下双手,满脸是泪地看着五条夫人,“我根本不在乎自己一生都只能活在走不出去的后院里,也不在乎自己一生都将被捆缚手脚去不了世界上所有想去的地方,也不在乎我的一生都是一件任人挑选的货物,”她带着哭腔,说出口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力气,“我可以接受任何事,唯独这件事,我没办法接受,他是我的弟弟——”

“他不是你的弟弟。”

“不。”

“律子,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骗自己,从来没有,”她的一生根本没有机会能够说出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我”,永远带着五条律子这份沉重的躯壳,从生走到死,没有资格选择自己到底要什么,做什么。唯一拥有的,是爱的选择权,爱母亲和弟弟就是她所剩无几的自我,“如果我接受了,那才是自欺欺人,”残存的自我伴随着关系的彻底崩塌而荡然无存,那个孩子则会在废墟之上见证她如何一无所有,“到那时候,我不再是我,那我……会是谁?”

“律子,”见她面色茫然又痛苦,五条夫人哭着说,“不要这么想。”

五条律子不再看着自己的母亲,伸手去擦拭自己面颊上的泪水,“我能够做的只有维持现状,我的生活也只会是这样,别再说了。”

“你只是在折磨你自己。”五条夫人坐到了她身边安慰她。

她没有像以前一样靠到自己母亲怀里,只是倚着扶手闷声说:“你和我都很清楚,我真正痛苦的根源到底在哪,真正折磨我的又是谁。”

“清楚又能怎样?”五条夫人十分擅长避重就轻,“我们改变不了他人,只能够改变自己。”

“别再提这件事,”别再让她跪在地上,忍耐着活下去,“不论怎么做,都不会让我好过半分。”

见她如何都说不通,五条夫人也实在硬不起心肠,“……稍微替自己考虑吧,你会明白,我说的是对的。”

“不,”她背过身,固执地说,“我做不到。”

五条夫人见状也不再劝她,而是站起身走向门外。刚打开房门,脚步停顿了一刻,随即快步走了出去,换进来了另一个更轻的声音。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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