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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咒回同人]云雀 > 第28章 二十八

第28章 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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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五条律子的声音还带着泪水漫过的湿意。

五条悟停在原地半秒,望着她的背影,还是走了过去。俯身跪在了她的脚边,“姐姐,别哭。”她的眼泪是能够令他感到焦虑的特效药物,过往吞咽下去的滋味还残留在舌根上,仿佛是无穷无尽的苦。

“别和我说话,”她只是看了他一眼,又用双手捂住了自己泪水蒙蒙的双眼,悲哀将她的身体压弯,“别再逼我,悟,不要这样对我。”

“对不起……”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现在,他依旧无法理解她无法停止的哭泣,也不能够理解。他们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交谈,她的内心紧闭门扉,他则被拒之门外,永远没办法窥视门后的任何事情——除了她令他受伤的时候。那是他仅有的几次,短暂地感受到她脆弱的灵魂停留在自己的躯壳里,她的痛苦,她的悲哀,她的挣扎,都真实地存在于他所能够理解的世界里。

也许是因为血缘是他们之间绝大多数情感的载体,于是她给予的伤口才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她给他带来的异样的,无解的疼痛在他身上留下了深可见骨的印记。

即使他拥有近乎无限的自愈能力,肩膀上被她咬伤的地方,依旧时不时给予他痛的刺激。

“我不希望你难过,姐姐。”

她的肩膀因为哭泣而轻微地颤抖,听见五条悟的声音,她重新放下手,隔着模糊不清的视野,望着让自己落泪的罪魁祸首。他双眼被迷惘所淹没,偶尔面目模糊得像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偶尔又清晰得令她心软。

她没办法不动摇,于是不得不哀求,“让我一个人呆着,好不好?”

看着她因为哭泣而发红的脸,五条悟无端地不安。

那一瞬间,他们的声音仿佛变成了两种互不相同的语言,变成了没有交汇的两条平行线。他如此的聪明又如此的愚蠢,所以他仅仅能够知道她爱他,却不知道怎么去回应她的爱。

于是他只能够采取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式留住她。

五条悟的手落在五条律子肩膀上的那一刻,心碎的眼泪几乎倒得一干二净。

她听见他说:“我想待在你身边,姐姐。”

哭得快要失去了声音。

最终她闭上眼睛,还是将泪水顺着他的手臂洇进了他的胸口。

他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坐到她身边,将她完全搂进怀里,脸就靠在她的脑袋一侧。她的头发披散下来,乌蓬蓬地撒了满肩膀的黑,凉凉地贴着他的脸。没多久哭声渐渐低了下去,抓着他衣服的手也逐渐放开,轻轻地撑在他的胸口,贴着衣服,停留在跳动不止的心脏上。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他握住了她放在自己胸口的手,“别让我离开。”

五条律子疲惫不已地打断他,“别说了……”

“我想让你开心。”五条悟一如既往的无知又残忍,这是他的天性。他是个卑劣的匪徒,犯下无数错误,一错再错,最后折返回来,企图依靠旧情来换取名为爱的赦免。

“不需要,”怎么能和以前一样,什么都变了,什么都没了,这里唯独他没有丝毫的改变。她将泪水全部擦在他的衣服上,闷声闷气地说,“我什么都不需要。”

“可是——”

“别再说这种话。”

“那我该说些什么?”

“什么都别说,”话语在巨大的痛苦面前显得太过无力,她将自己的脸紧紧藏进他的身体里,“什么都别说,就这样,就这样……”

这天夜里,五条夫人没有再回到这个房间,五条悟留了下来,而五条律子在他的劝说下,重新开始吃药。吃过药的她总会比他先睡着,下意识侧转过身背对着他,身体放松下来,柔软得像是一道温暖的河流,和缓地流淌在他的怀抱之中。

他就这么安静地抱着她,将手穿过她的腰间,停留在她的小腹上。

久久没能入睡。

五条夫人在次日的清晨离开,她站在车门边和五条律子双手相握,看着眼睛红肿的五条律子,再一次开口,“律子,不要为难自己。”

这一次,五条律子再看向她,眼中再没有丁点泪意。她无动于衷地看着自己曾经深爱过的母亲,清寂地站在原地,轻声说:“我不会的。”

“早些想通,对你不会有坏处。”

她没有再回应,只是说:“再见了,母亲。”

这一年春天的最后一天,她也这么向母亲告别,就坐在浴缸的冷水里,骨头都是冷的。离开家那么久,她无比想念五条夫人的声音,想听母亲说一两句带着体温的话,于是在决定离开前,打了电话回去。

母亲记得她的生日,也记得她的声音,接起电话的时候,她就听见母亲没哭了出来,“明天是你的生日,律子。”母亲是这么说的,“我总是在想你出生的那一天,想你还在我的身边。”

她浸泡在死亡之中,听着母亲谈论她的新生,仿佛一道无望的轮回。

“我想见你,母亲,”她的头发全湿了,她知道很快黏在上面的不会是水,而是她的血液,于是毫无顾忌地开口。

母亲哭得很厉害,“你在东京……过得不好吗?”

她望着浴室头顶白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灯,说:“东京很冷。”

“快要到夏天了,律子,天会热起来的。”

“是啊,快到夏天了。”只是即使天热起来,她的身体也还是冷的。

五条律子慢慢将眼泪埋进身体里,执着地告诉母亲,“我每天都在想你,想要离开东京,想要回家,想回到你的身边。甚至在梦里,我都会见到你。我见到你抱着我,听见你在哄我睡觉。”

“别说了,律子。”母亲已然泣不成声。

“我好累,母亲。”她麻木地说。

她想听到母亲说一句“回家吧”。

这种话不会对她的现状有任何帮助,但这时候的她很需要这样的无意义的挽留来抵抗现实。然而她和母亲同样被包裹在坚硬的,密不透风的生活里,这样的期待对她们而言都是没有出口的路,以至于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让人感到了一阵透骨的凄惶。

五条律子在长久的无言之中等待了很久,母亲在哭,压抑着,那一阵阵抽着的尖锐的气音如同割破她手腕的刀刃,她浸泡在血液晕开的冷水里,慢慢地和自己的母亲道别,“再见了,母亲。”

秋季清晨有种硬邦邦的冷,干涩的风刮在脸上,有些麻也有些痛。五条律子帮着五条夫人关上车门,隔着深色的车窗看着倒映出来的自己眉头紧皱的脸,和背后五官模糊的母亲挥手告别。

生日那天,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孤单,死亡是那么庞大,那么热闹,她躺在死亡的怀里,就如同回到母亲的怀抱。然而等到今天,她逆着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看着轿车缓缓驶出院子,五条夫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她忽然就尝到了孤身一人的凄凉。

五条律子忍住泪回头,看见台阶上站着的五条悟。他也在看着她,用他那双能够看见一切的眼睛,那双眼睛被天空穿射出来的光线照射着,蓝得近乎可怕。

他和她,站在遥远的视线两端,都孤独得像快要死去。

不可违抗的命运如同一根线,血缘成了被线牵住的钩子,死死地挂在五条悟的身上。

不论情愿还是不情愿,她最终都走向了他。

走上台阶时,五条律子已经彻底听不见自己内心发出的任何声音,依靠着五条悟身体内部存在的某种引力,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一步接着一步,没有任何知觉。直到他的双臂贴到她的手臂和后背上,她静悄悄地将双手穿过他肋下,回抱他,将头靠在他胸口。她才感到一阵鼻酸,在他怀里悄然落泪。

五条夫人离开后的几个夜晚,他们之间除了睡眠,什么也没发生。

天气转冷后,白昼越来越短,黑夜越来越长,五条律子不喜欢在天冷的时候出门,五条悟就跟着待在家里,他们在二楼的家庭影院里一起消耗了绝大多数的时间。

步入深秋的东京有一段不长不短的雨季,拖拖拉拉地下个不停,不论什么时候往窗外看,天空都是一层洗不干净的灰色,挂着浑浊的水雾。房间内因此总是门窗紧闭,夜里雨声淅淅沥沥地敲着窗,他们就趁着夜深窝在铺了毛毯的软皮质沙发里,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屏幕投射的光不多不少,刚刚能够好照亮他们的脸。在看不见的地方,袖子下面,他正握着她的手。她也会让他握着,从不抽回,但也不和他说话,总是一言不发。

直到他生日过后,雨季彻底过去,天空被水洗得一干二净,透亮无比。紧闭了数日的窗帘终于被打开,冷而干燥的太阳光透过窗户铺在地毯上,驱散了屋内一连多日的阴郁。也正是从这时开始,他们开始交谈,只是尽可能地忽略掉卧室里已经发生过的或者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仅仅谈论他们的现在。

过了没几天,天气好转,他用散心当借口哄她出门,想方设法地跟着她一块,走到哪跟到哪。

讨好的意图无比明显。

五条律子也知道他的心思,然而他那些想要的,她能给的早就给得一干二净。她不能给的,无论怎样她都给不了。

他这是在做无用功。

这种盲目的行为无意识地成为了另一重软禁她的牢笼,她无比明白他的身体里隐藏的情感最终要涌向何处。他无从遏制的欲念,无从释放的渴求,他所有得不到的,不被满足的,都将伴随着时间累积而形成对她的无穷无尽的期待,他自以为是的付出会让他以为得到才是必然。

五条律子也不知道这样走到最后,他们会面对怎样的局面。也许,她会被他消磨掉所有的意志,彻底放弃自我,心安理得地走入他一手搭建的欢乐骗局之中。

又也许,他们最终会变成一个死循环,一直在原地打转。

五条律子了解五条悟的固执,他会不择手段地让事情走向他所期待的方向。为了让她妥协,又或者说符合他心意的顺从,他总会搞出点什么事情来,搞出点在他的角度看来很合理但本质很惊悚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印证她的预感,没过多久,她就看见五条悟抱着一个黑色短发的男孩站在了家门口——年幼,瘦小的男孩,缩着肩膀,浑身紧张,裹在厚重的衣服里像只炸毛的猫。

见到她向他们走去,五条悟开始用表情暗示那个男孩。

没多久,她看见那孩子一脸茫然地看了过来,犹犹豫豫地喊了句:“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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