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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临清之玉: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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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四月十八日,令歌早早地起身,洗漱更衣后,便坐着步辇前往朱雀门与太子汇合。

令歌原先想自己走路去朱雀门,结果小蝶说是这步辇是皇帝特意派遣过来的,令歌也觉得新奇,便答应了下来。

坐在以轻纱遮掩的步辇上,看着缓缓驶过的宫道墙壁,令歌心想这速度还不如自己走路来得快,不过细想回来,自己的脚步是小蝶等侍从跟不上的。

只是这会慢下速度,令歌倒是可以欣赏着皇宫的景色。

透过步辇纱幔,令歌看向天空,发现渐明的天空被两旁高高的宫墙给围成了长长方方的形状,偶有一两只鸟雀飞过,或是宫墙里的花瓣随风飘扬,提醒着宫内人此时的节气。

等到了朱雀门,令歌下了步辇,远远地便见到了太子和太子妃,他们早已为令歌备下了马车,就等令歌到达然后出发前往孙府。

“还请皇叔上车。”

太子夫妇亲自引着令歌上了一辆马车,上马车之前,令歌注意到此次出行的排场可谓不小,宫人和侍卫们从里到外,前拥后簇地围着三辆装饰的贵气非凡的马车。

出行队伍旌旗招展,华盖翩翩,队伍最前面还有身着盔甲,骑着宝马的言信,可谓气势凌人,尽显皇家风范。

令歌在小蝶和小涵的陪同下乘坐在第二辆马车里,队伍出发不久,令歌便听见外面街道上喧闹的人声。

他欲掀开帘子看向街道,只是刚伸出手,坐在一旁的小蝶便提醒道:“王爷,不可。”

令歌收回了手,问道:“这也是规矩吗?”

“倒也不是,”小蝶低头含笑道,“只是王爷现在露面始终不太好,何不等到正式册封出宫巡游的时候呢?”

小涵闻言,也笑道:“是啊,到时候王爷想怎么看便怎么看,奴婢们也可以托王爷的福,好好地出宫看一看。”

令歌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原来正式册封后还有出宫巡游,那一天又会是怎样的场景?

队伍最前面的马车里,太子和太子妃两人正端坐在车内,两人安静不语,各有心事。时而,太子妃会看向正在闭目养神的太子。

良久,太子开口问道:“你说,父皇为何如此?”

太子妃颔首低眉,眼眸微微地流动,思忖半晌,说道:“父皇英明神武,臣妾又怎知父皇的深意?”

太子缓缓地睁开双眼,他看向了太子妃,轻笑一声,说道:“太子妃是聪明人,倒也不必在本宫面前佯装,前日家宴,那盘龙井虾仁着实让本宫对你刮目相看。”

太子妃浅然一笑,也没有回应太子的这句话,只是说道:“这次家宴,包括之后的册封典礼,其实不必如此匆忙。”

太子微微颔首,道:“正如太子妃所言,这家宴和典礼如此匆忙,着实很难不让人猜测父皇是否别有用心……”

太子妃抬起眼眸,神色淡然地说道:“飞鸿长公主远在高丽一时回不来也能理解,不过父皇已经写信让高丽使臣传此消息回高丽。”

她话语一顿,又道:“只是那两位外封在江南的皇叔,虽然到长安怎么也有一两个月的路程,但父皇却连传召他们二人的圣旨都还没有下发,的确引人揣测其中端倪……”

太子的神色慢慢低沉下来,说道:“除了那个女人,本宫从未见过父皇对什么人如此上心过……”

“殿下切莫多虑,到底父皇是心疼殿下的,所以才会让殿下与小皇叔前往孙府,”太子妃安慰道,“典礼一事父皇也说是为考生们冲喜,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他倒也与我们不相干。”

太子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说道:“太子妃所言极是,虽然临清王死得不明不白,但始终与我们无关,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处理好这次科考之事。”

“依臣妾看,令贡士的法子是可行的,”太子妃说道,“想来小皇叔也会答应。”

太子微微一笑,神色缓和下来,重新打起精神,说道:“这法子的确可行,父皇会以庆祝小皇叔回宫,悼念临清王夫妇为由,破例今年再设秋闱,只怕那时候本宫那两位皇叔更是坐不住了……”

“也许,这打草惊蛇便是父皇的意思。”太子妃看向太子,唇角留有浅浅的笑意。

太子看向太子妃,并未言语,虽然眼神中并未有太多情感,却也不似平日里的不近人情。

他注意到太子妃发髻上的七彩凤钗,正是那日家宴皇帝所赐,他说道:“这凤钗你戴着的确合适。”

“殿下过奖。”太子妃微微含笑,伸出手抚了抚那凤钗,虽然马车里又陷入了沉默,但也不似方才一般沉闷。

约莫半个时辰不到,队伍便停在了孙府大门前。孙夫人早已率着仆从在门外等候,昨日皇帝低调前来亦是她亲自相迎,孙府一连两日迎接贵客,可谓是忙碌不已。

见太子夫妇和令歌先后下了马车,孙夫人立即迎了上去,福身行礼道:“臣妇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王爷。”

太子妃上前搀扶起孙夫人,含笑道:“孙夫人快些免礼,今日有劳孙夫人出府迎接了。”

令歌看向孙夫人,其年龄与孙太傅相仿,鬓边微白,头戴简单却典雅的发饰,身着暗紫色弹花暗纹衣裳,尽显端庄大气之感。

孙夫人笑道:“这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大婚后第一次来孙府,臣妇自然要亲自出府迎接。”孙夫人又看向了太子身旁的令歌,道:“更何况,这还是王爷第一次来孙府,我家孙大人虽在病中,但却一直惦念着王爷。”

令歌微笑颔首,道:“我也甚是惦记孙太傅,所以今日特意前来看望。”

“王爷能来是孙府上下之幸。”

孙夫人打量着令歌,只见令歌头戴银色玉冠,月白发带同发丝倾泻及腰,身着艾绿金丝兰草锦衣,外面套着轻纱罩衣,似披着烟霞一般。同时,令歌眉目温然,唇角含有浅浅笑意,身姿高挑,更是引人注目。

被侍卫隔开的人群,纷纷在远处打量着令歌,无不一一赞叹令歌生得好容貌。

“那位便是临清王世子,果真生得英俊潇洒!”

“不仅生得好,而且武功高强,是一等一的好手,恐怕锦衣卫都不是这位王爷的对手!”

龚祁亦在人群之中,他看清了令歌,一时有些惊讶,随后平复了心情,微微垂眸,听着周围的人发出赞叹。

很快,孙夫人便引着令歌等人走进府邸,令歌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孙府家丁正帮着侍从们从第三辆马车上搬取物件,令歌这才知晓那第三辆马车上尽是来看望孙太傅带的礼品。

孙夫人先带着令歌和太子夫妇来到了前堂歇息,招呼着他们喝上茶水后,孙夫人才说道:“适才孙大人说,太子和太子妃在前堂稍作歇息,还请王爷先移步书房。”

令歌还没喝够茶水,闻言只好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太子夫妇,发现二人默然不语,只是低头品茶。

令歌默叹,不愧是夫妻,神情动作别无二致。

随后,令歌便站起身来同孙夫人离开前堂往书房走去。

孙夫人一边走着,一边同令歌说着话:“王爷第一次来到府上,有何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指出见谅。”

令歌摇了摇头,说道:“府上一切都好,并无招待不周之处。”

孙夫人微笑颔首,又道:“听闻王爷在回宫前便与令贡士交好,到底是有缘。”

令歌微笑,回应道:“其实我与孙太傅也是有缘,深夜在玉竹阁遇见,孙太傅没有把我当成贼人已是幸事。”

孙夫人含笑,道:“王爷容貌不凡,一看就是有才能之人,我家那位一向惜才,倒也不会将王爷你当成贼人。”

令歌浅然一笑,想来孙太傅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猜疑自己身世的。

穿过花园的长廊后,令歌随着孙夫人来到了孙府的书房。

站在屋外,令歌抬头一看,只见书房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字:“谈文轩”。

令歌注意到书房的屋壁高大,竟比兰陵阁还要宽敞不少,他感叹道:“府上的书房真大……”

孙夫人一笑,回应道:“府上也就这书房大了,让王爷见笑了,王爷请进,臣妇就不进去了,还得回去招待太子和太子妃。”

“好。”令歌颔首道,待孙夫人离去后他才迈出脚步走进书房。

踏入书房后,扑鼻而来的是幽幽清香。令歌绕过檀木镂空半圆屏风,发现屋内光线明亮,乌黑的木质地板也如明镜般折射着光芒,看着眼前一排排的书架,他不免想起了清飖书局。

往里看去,在一片宽敞的檀木地板上,一位老者正坐在竹席之上,身前是一张棋盘,那老者正独自一人下着棋,不是旁人,正是孙太傅。

孙太傅落下一颗白子后,他转头看向令歌,随即站起身来拱手拜道:“臣见过王爷,王爷到来着实让寒舍蓬荜生辉。”

令歌欣然一笑,道:“太傅大人言重了。”

说着,令歌便朝着孙太傅走去,并坐在了孙太傅的对面,与孙太傅隔着黑白棋子两两相望。

同时,令歌注意到棋盘上布着的棋局,孙太傅好似是在与人博弈一般。

“太傅大人,许久未见,别来无恙?”令歌微笑着说道,他看着孙太傅,孙太傅今日身着灰白布衣,脸色红润,令歌心叹,果然是故意闭门不见。

“臣一切都好,”孙太傅抚着胡须笑道,“恭贺王爷回宫,臣许久未见王爷,转眼再见时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令歌颔首微笑,说道:“今日陛下遣我来看望太傅大人,不知太傅大人的病可有好些?”

孙太傅道:“承蒙陛下和王爷的关怀,臣的病已经痊愈。陛下实在有心,昨日才来过,今日又遣殿下和太子夫妇前来,臣实在是受宠若惊。”

“太傅大人劳苦功高,担当得起。”令歌说道,虽然他不知道昨日皇帝前来和太傅所谈何事,但他能肯定一定与科举案有关。

而太子今日前来则是要向孙太傅赔礼道歉,自己不过是个幌子借口罢了。

“说起来,晚辈感谢太傅大人在洛阳出手相助。”说着,令歌便朝着孙太傅拱手深深一鞠。

孙太傅微微颔首,笑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基本都是令楷去做的,你好好感谢他就是了。”

说着,孙太傅便拿起了一颗黑子,落下一子,问道:“不知王爷可否陪我走完这一盘?”

令歌点了点头,道:“好,只是晚辈的棋艺不佳,还望太傅莫要见笑。”

他拿起一颗白子,看了看棋局,思忖片刻后落下一子,同时说道:“虽然晚辈棋艺不精,但也看得出这棋局不管是白子还是黑子都着实进退两难。”

“的确。”孙太傅微微点头,他看着棋局陷入沉思,半饷才落下一子。

“很久以前,我也曾与你父亲下过棋,就在此处。”

令歌捏着棋子的手顿了顿,他看向孙太傅,只听孙太傅继续说道:“王爷的父母关怀天下读书人从来都是人尽皆知的事,不知王爷对读书人有何看法?”

“他们大多寒窗苦读十余载,我虽是习武之人,但我想一件事能坚持十多年,这样的毅力总是令人敬佩的。”令歌说道,同时落下一子,他想起曾在书局见过的读书人,文质彬彬,却认真刻苦,坚韧不拔。

孙太傅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看着棋局思索起来。

“这是太傅大人自己一个人下的吗?”令歌问道。

孙太傅抬眸看向令歌,含着笑意,说道:“是很多人一起下的棋。”

见令歌有些懵懂的样子,孙太傅大笑了几声,道:“其实这盘棋是昨夜令楷陪老夫下的,他与龚祁今早已经回去了。”

“令楷?”令歌甚是惊讶,不过细想回来,令娘还在孙府,令楷来到孙府也正常,“看来是我来得不巧了。”

“无妨,你们两个是有缘人,何愁这一时半会的见面?”孙太傅说道。

令歌闻言,眼眸不自觉地流转看向别处。

下次再见,又是何时?

“人生如棋,一步三算。”孙太傅看着棋盘若有所思地说着,随后他又落下了一子,“这局棋,王爷可有破解之法?”

令歌思忖片刻,回应道:“虽然双方都进退两难,但是如果彼此都选择各退一步,另寻出路也未尝不可。”

孙太傅欣然大笑,道:“王爷所言极是,那么不知王爷可否助我们各退一步,另寻出路?”

“太傅此话怎讲?”令歌大概能揣测出孙太傅的深意,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遂悄声问道:“可是为了科举舞弊案一事?”

孙太傅微笑着点了点头,令歌又问道:“太傅大人想让我怎么做?”

“既然王爷心里有天下读书人,那何不借此次回宫的机会,为他们求个恩典?”

“可是破例再举办科举?”令歌问道,他想起了那夜令楷对陈幻所说之事。

“王爷是聪明人,一点就通,”孙太傅宽慰地说道,同时放下了手中的棋子,“你是临清王和白夫人的孩子,这件事也只有你去做才不会落人口实。”

令歌心知此局已成,亦放下手中棋子,答应道:“我明白,我会尽自己所能完成此事。”

说罢,孙太傅便站起身来,未等令歌反应过来,他便已经深深一鞠,拱手拜道:“臣多谢王爷!这天下的读书人都会记住王爷你的这份恩德!”

令歌立即站起身来将孙太傅搀扶起来,说道:“太傅大人快些请起,我只是想到如果是父亲母亲知道此事,他们也会欣慰我这么做。”

孙太傅有些出神,他欣然点头,脑海中浮现出很多年的记忆。

“其实,如果没有临清王和白夫人,臣也不会有今日的高位。”孙太傅抬起那一双苍老却不失睿智的眼眸,他温柔地看向令歌,继续说道:“王爷能安然回来,实在是上天怜悯。”

令歌微微颔首,陷入默然。

孙太傅稍振精神,又道:“老夫明日也该上朝了,可不能负了临清王和白夫人当年的知遇之恩。”

“明日?”

孙太傅乐然一笑,道:“昨日陛下微服私访前来,王爷你们今日更是如此大的阵仗,再不上朝,岂不是臣的不是了?”

令歌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回想着从出宫到现在,这排场阵仗唯恐不知道他们是往孙府来的。

“那就期待太傅大人重回朝堂造福百姓。”

“皇室有王爷你这样的人,那才是大齐之幸。”孙太傅温和地说道。

之后,令歌便与孙太傅一起走出书房,一出门,两人便见到一对璧人立在屋檐下,正是太子夫妇,同时他们的身边还有孙夫人。

见到太子欲言又止的神情,令歌心知他要向和孙太傅谈话,于是令歌问起孙太傅:“孙太傅,不知令婶婶在何处?我想去看望她一番。”

孙夫人微笑应道:“此时她应该在后院,王爷可以随臣妇来。”

令歌微笑点头,随着孙夫人一同离开了此处。

见令歌和孙夫人走后,孙太傅道:“太子和太子妃还请进屋说话。”言罢,孙太傅便转身走回书房,太子夫妇相视一眼,并未言语,只是颔首跟了进去。

另一边,令歌跟着孙夫人来到了后院,在一处厢房里见到了令娘。

“草民见过王爷。”令娘一见到令歌便上前福身行礼。

“婶婶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令歌拱手拜道。

“一切都好。”令娘看着今日的令歌打扮的烨然若神人,不免暗暗赞叹。

孙夫人在一旁笑道:“王爷你们聊,我还得去安置那些送来的礼物。”说罢,孙夫人便离开了厢房,留下令娘和令歌交谈。

“令歌快请坐,”令娘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之前听阿楷说,你很喜欢吃我做的卤猪蹄,这不,阿楷那小子昨日前来,我原本为他做了一大锅让他带回去,他却说要留一些给你,结果还真被他说中了,你今日果然来了。”

令歌低头一笑,道:“那就多谢婶婶和阿楷了。”

孙府,谈文轩。

“景云做错了事,还请师父责罚。”太子跪在地上,神色肃然,太子妃也紧跟着跪在太子身后一侧。

孙太傅站在两人身前默然不语,良久,他轻叹一声,道:“太子请起,我责罚不了你。”

太子依旧跪着,不出一言以复。

“昔日陛下命我为太傅,好好教导太子殿下,那时我就暗暗发誓,定要将太子你培养成一代贤明之主,”孙太傅回忆着十多年的一点一滴,随后自嘲地笑了笑,又道:“这么些年,我们苦心经营,如履薄冰,却不想在这次科考上出现了问题……”

太子神色一凝,愈发低沉下来,只听孙太傅继续说道:“皇后城府之深,捉摸不透,你我不是不知,若非她顾及王家,只怕你我今日已不能好好地在此说话了。”

“景云知错,辜负了师父的培育之恩。”太子将头深深地垂了下去,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袖。

孙太傅无力长叹,半饷,他缓缓地说道:“太子辜负的不是我,而是像我一样寒门出身的读书人……”

太子无言以辩,他深知孙太傅多年的不易,走到如今并非一朝一夕,背后的辛酸又有几人能够感同身受?

“景云已经责罚陈幻,即日便可以让他离开长安……”

孙太傅止住了太子,道:“不必了,他倒也忠心耿耿,只是方法用错了,这一次也算是给他教训了……”孙太傅神情怆然,又道:“你我相伴多年,我又怎么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们现在需要财力和人脉,可是你们这么做实在是操之过急,你为何不多询问几个人的建议?”

太子嗓音低沉,一字一句地回应着:“师父,一切都怪我考虑不周,只是朝堂之上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藏汹涌,眼下皇后拉拢遇仙,蓄势待发,景云不得不急……”

孙太傅轻叹,说道:“遇仙可不是我们或者是皇后就能驾驭的,你何不另寻出路?京中商帮这些年发展迅速,皇后也没少拉拢他们,你何不尝试一番?”

太子和太子妃同时抬眸看向孙太傅,太子说道:“话虽如此,但毕竟是商贾,只怕……”

孙太傅摇摇头,道:“昔日的遇仙可不就是所谓的商贾出身吗?”

太子悟了其中的道理,朝臣也好,商贾也好,只要对自己有益,这些身份地位都无妨。

孙太傅颇有深意地说道:“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很多事不急在一时,而是忍耐,静候时机,我相信景云你知道如何做出正确的选择。”

“景云明白,多谢师父指点。”

“这次多亏有令楷出谋划策,恰好遇上令歌回宫……”孙太傅看向屋外的镂空竹石屏风说道,“想来皇后也会如此打算,各退一步,另寻出路。”

太子眉头微皱着,看着眼下的地板沉默着。

“快些起来吧。”孙太傅亲自弯腰搀扶起太子,“这些年你的心事和委屈为师都明白,为师定会竭尽所能助你一臂之力。”

太子在孙太傅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还未来得及整理衣裳,便听见孙太傅又含笑说道:“太子妃也快请起。”

适才沉默不语的太子妃这才微微点头,准备起身,却不想太子向她伸出了手。

孙太傅见太子亲自搀扶太子妃起身,心中甚是欣慰,他说道:“这件事就当过去了,今日是你们婚后第一次拜访孙府,我和你们师娘一直等着你们两位敬茶。”

太子妃微微一笑,福身道:“给师父和师娘敬茶是睿颖的分内之事,我现在就去寻师娘。”

孙太傅满意点头,目送着太子妃先行离开书房,随后他又转头看向太子,说道:“你可知方才为师训斥你的时候,为何要太子妃也在场?”

太子颔首,道:“夫妻本是一体,荣辱与共。”

“是啊,夫妻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二人身居高位,必须懂得这个道理。”孙太傅语重心长地说道,“太子妃是位明事理的,有她在你身边,为师很放心。”

“太子妃做事的确让人放心,师父当初的建议是正确的。”太子回忆着,自从太子妃嫁入东宫,似乎东宫的一切都变得更为井井有条,自己的确省心不少。

孙太傅细细地回忆着往事,说道:“杨侍郎的性子是宁愿女儿嫁给乡野村夫,也不愿女儿嫁给王侯将相,若不是昔日王老夫人费尽心思,杨侍郎也不肯点头答应日后将女儿许配给那王炳。那王炳是个浪荡的,太子妃当年当众退婚,世间又有几个女子有如此胆识?”

孙太傅对太子妃甚是欣赏,似乎还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昔日白清漪的影子,有这样的女子扶持,又有什么大业是不能成功的?

“还希望殿下不要因为太子妃曾与王炳有过婚约而心存芥蒂。”

太子原本目光沉沉,闻言眼中当即闪过一丝柔意,只听太子说道:“景云并未因此对太子妃心存芥蒂,只是大业未成,景云不想因为儿女情长而误了事。”

思忖半晌,太子抬眸看向太傅,口吻真挚地说道:“不过还请师父放心,我定会好好地待她,敬她,视她为自己的妻子。”

这时,令歌回到了书房,他对太子和孙太傅说道:“方才我遇到孙夫人和太子妃,说是在前堂等着我们过去。”

孙太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那我们这就过去吧。”

看着孙太傅和太子,令歌有些惭愧,方才二人最后的那些对话都落入了他的耳朵,原来太子和太子妃虽是夫妻,但太子心不在此,太子妃的一番付出是否能得到应有的回报?令歌思索了起来。

回宫时已接近傍晚,令歌才与太子夫妇告别,回过身便遇上了黄公公,说是皇帝正等着令歌陪同用晚膳。

令歌闻言随即同黄公公前往金銮殿,走之前令歌还特意交代小涵先将令娘赠予自己的卤猪蹄带回令月坞分给众人。

来到金銮殿外时,令歌看见了倾秋的身影,想来今日晚膳皇后也在。

饭桌上,皇帝开口问起令歌,道:“令歌今日出宫可还顺利?”

令歌夹菜的筷子顿了顿,回应道:“一切顺利,孙太傅的病已经痊愈,他说明日便可以回到朝堂。”

皇后说道:“这样也好,太傅不仅能做册封典礼的司仪,而且可以组织殿试。”

皇帝点头,又道:“今年科举多生事端,由孙太傅亲自组织也好安抚考生们的心。”

“说起安抚考生,臣妾倒是想到一个主意。”皇后放下筷子说道,同时看向了令歌,“人尽皆知临清王夫妇最受天下读书人的爱戴,这次王爷回宫,陛下何不破例一次增设科举?”

令歌松了一口气,原本他还在想如何对皇帝说起此事,如今皇后倒是替自己说了。

令歌见皇帝点了点头,便接着说道:“令歌愿意为天下考生求此恩典。”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皇帝微笑着说道,“令歌你这次可是立了头一份大功。”

令歌微微一笑,道:“算不上什么功劳,能替皇兄解忧是令歌该做的。”

皇帝一笑,亲自给令歌夹了一块虾仁放到碗里。

“对了,皇后,给令歌安排的礼仪教导姑姑可选出来了?”皇帝开口问起皇后。

皇后回应道:“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挑了宫里两位做事可靠的姑姑,明日便可以开始教导。”

令歌心头一窒,不知该如何接话。

皇帝看出令歌的担忧,便安慰道:“令歌无需多虑,只是些册封典礼的规矩礼仪,不难的。”

令歌点了点头,道:“我会尽力学的。”此时此刻,令歌只求那两位姑姑的性子是好相处的。

是夜,令歌回到兰陵阁时,一众侍从立即来给他道谢,说是感谢令歌带回来分给他们的卤猪蹄。

小涵欣然道:“王爷,我们一人分了一个,还有不少在小厨房里,王爷若是想吃,奴婢这就去取来。”

令歌见他们人人面带微笑,想来那猪蹄确实俘获了他们的心。

“刚吃完饭,我这会不饿,”令歌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小蝶,“小蝶你去取你的那一份。”

小蝶微微一笑,道:”奴婢多谢王爷。”

“王爷带回的卤猪蹄可真是人间美味,奴才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小寻子赞叹着,神色真诚,似是还在回味那猪蹄的味道。

令歌坐在了凳子上,端起一杯茶水,说道:“我也许久未吃了,若你们喜欢的话,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们带。”

众人闻言欣然一笑,道:“多谢王爷。”

令歌见状,当即低头嗤笑一声,分发金瓜子的时候也未见他们如此高兴,想来只有美味佳肴才是那最能引人共情共鸣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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