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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十年后】谢宁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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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大雨如注,像有人拿盆直接将水往窗户上浇。

刘姨拿着两条毛巾匆匆往会客室走去,后面有几个小孩从房间里探出头来看她,被她摆摆手赶进去:“去、去,都睡觉去。真是大的小的都不让人省心……”

她一把推开会客室的门,两个男人落汤鸡似的坐在木制椅子上。刘姨给他们一人扔了一条毛巾,扭头又按开热水壶的开关,水壶开始呼呼烧水,她从旁边的盘子里拿出两个杯子,又踮脚打开柜子,从里面掏出两袋板蓝根,利落地撕开封口,倒进杯子。

水烧好了,她冲了两杯板蓝根放到两人面前,似乎这才终于有足够的底气开口了。

她咳嗽两声,像鸡妈妈似叉着腰。

“你们两个还是小孩吗?雨下得这么大也不知道回来,还在外面打篮球!篮球就这么好打吗?要不是我打着伞去找你们,你们是不是打算打到雨停?啊?!”

许晏光和谢宁都不说话,倒是门口小心翼翼地弹出了个脑袋往里瞅,直对上刘姨的眼睛。

刘姨脸一吊,都不用开口,那脑袋又迅速收了回去,匆匆跑走了。

刘姨叹了口气,又道:“行了,我再去看看能不能给你们找两声衣服来,你们把药喝了,再冻着!”

语罢,女人又匆匆走了。她似乎一辈子都是操心的命,可谢宁是她眼睁睁看着长大的,许晏光她又记得,当年来时那叫一个会说话,都是多么讨人喜欢的好孩子啊。

门被关上,会客室里就剩下了许晏光和谢宁两个人。

两人谁都没说话,谁也都没喝药,直到谢宁开口:“不喝药,刘姨会生气的。”

说完他就拿过药两口喝了下去,许晏光也跟着喝了。板蓝根清甜,热乎乎的流进胃里,一下子就驱走了身上的寒气。

两个杯子都空了,许晏光低低朝谢宁道:“抱歉,我太激动了。很多话……不是本意。”

两周了,沈清时走后的这两周里,许晏光的情绪一直封闭着。他独处时沉默麻木,对上他人又微微淡笑,疲惫和空洞吞噬着他,他好像变成了当初的沈清时,他也终于知道了当初的沈清时是什么感觉。

周锐不止一次让他发泄出来,他带他去喝酒,去飙车,甚至说“你哭吧光光,你再不哭我都要哭了”,可他只能摇摇头,说没事。

直到现在,竟然是谢宁让他把情绪都释放了出来。

许晏光长舒一口气,他头有些痛,但人似乎比前一阵都清醒。

对面椅子上也传来谢宁的声音:“是我该说抱歉……你说得对,我根本无权说‘让’这个字,我只是在逃避,在自我安慰。”

谢宁第一次朝许晏光说这么长一段话。

他继续道:“如果可以,我也想去和你争……”

“……但我没资格。”

谢宁垂眸,轻轻说出这句话。

“我妈妈叫柳沁,但我是谢君豪的亲生儿子。”

这句话落下,许晏光神色一怔,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

“全南阜市的人都知道谢君豪的妻子是穆婷,所以我和子心只能是他的领养子。甚至如果我那素未谋面、同父异母的哥哥不病亡,我们连领养子的身份都不配。”

谢宁从未向任何人说过这件事,即便是刘姨也没有。

他看向窗外,外面还是瓢泼大雨。

在他刚有记忆时,他和妈妈就住在一个只有四十平的房子里。每当下雨时妈妈就会给一个人打电话,不断地拨通,再不断被挂断。她连一个通话的机会都没有,却反反复复在语音留言里留言:

君豪,君豪,下雨了,打雷,我好怕,我好害怕,你来看看我好不好?你来看看我,我好害怕……

柳沁就这样坚持着,可永远都是拒接。

她也想过去闹,但她记得君豪说过,他的工作很难,如果她随意去闹,那他就会失去工作,他的人生就完了。

柳沁不忍心让心爱的男人走向失败的人生。

但她忍心让自己的儿子看着自己走向死亡。

“我眼睁睁看着她从窗户一跃而下,当我跑下楼时,大雨已经把红的白的都冲走了。她到死也没有见到谢君豪,更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点痕迹。”

“我和子心被送到了福利院,在那里生活到高中,在我以为生活就这样平淡度过时,谢君豪来了,他要领养我和子心,因为他的儿子病逝了。”

他和谢子心曾经是他一心想要抹去的污点,却在那年被他亲自推上了舞台。

“子心什么都不知道,她只以为妈妈意外跌落,有人愿意再次给她一个家。我可以一无所有,但子心是女孩子,别人有的,别人没有的,我都想她有。”

谢宁平淡说着,他手指相扣交叠,像他和谢子心相互依偎。

“你应该也知道清时家的事吧?她厌恶沈岁安至极,讨厌到不愿意外界任何一个人知道她和他有关系。而我……就是另一个沈岁安。”

“我无法用这个身份去靠近她,我没有资格。”

窗外依旧下着雨,许晏光听完了这罕为人知的南阜秘辛,竟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如果是年轻时候的许晏光,他会拍拍谢宁的肩膀,说人生是自己的,前途远方还很长,不要被身份拘束,看开点,这也不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但以后该怎么走,却是你可以选择的。

但现在许晏光二十八了,他见过周锐这十年的模样,他自己也在京川摸爬滚打了四年,如今他明白谢家能给谢宁和谢子心什么,更明白谢宁的人生已经成了什么模样。他心里希望谢宁看开些,却不能将这句话说出口。

无法感同身受的安慰,有时只能成为反向刺伤他人的利器。

刘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找衣服找到了哪儿去。两个人相顾无言,半晌,许晏光先开了口。

“你当时……为什么会觉得清时会选择我?”

按理说,他和如今笔记本那端的许晏光不同,当年他只是沈清时的同桌,两人没什么共同的秘密,自然也没有什么共同出门的机会,更别说还能一起去福利院,然后被谢宁看到。

谢宁淡淡开口:“她对你……和对别人,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说不上来,但我能感觉到。就像毕业前拍毕业照,我从你们班窗外路过,就听见她在给你解释她为什么喜欢那颗黄葛木。”

许晏光一愣,他记得这件事,也是前不久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是别人,她不一定会解释,”谢宁摇摇头,“你有一种能让人敞开心扉说点什么的能力——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确实也能感受到。”

许晏光第一次听人给予自己这种评价。

他抿唇,手指收拢,又松开。

谢宁再次开口。

“其实六月初清时来过一次福利院。”

“?!”

许晏光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那天我来看刘姨,但刘姨不在,我本来打算回去,却碰到了刚进来的清时。”谢宁道,“她也是来找人的。”

“她找谁?”

“她找唐诗,准确的说,是找唐诗的履历。”

唐诗的履历?

许晏光整个人一愣,这是他完全没想过的事——为什么要来找自己妈妈的履历?

“为什么?”他问。

谢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不会问的,即便问了她也不会说。我只陪她查了查,似乎是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她有些失望。离开时我说请她吃饭,但她说她还有些事要一个人办,我就再没坚持。”

“她去做什么了?”

“不知道。但她没开车,在福利院门口坐得公交。”

许晏光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他莫名地预感这会是有用的信息,而就算没有预感,哪怕只是火星般的可能性,他也要去试试。

许晏光今天第一次朝谢宁笑出来。

“谢谢。”他诚恳道。

谢宁有些不解:“所以你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刘姨说你来找人,但找的却是清时——这说辞和当时的清时一模一样。”

谢宁的问题把许晏光问得一愣,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男人垂眸半晌,看向窗外。

雨终于停了,天放晴,阳光很快爬了出来,重新照亮百叶窗的缝隙。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天晴下来,孩子们又跑出去玩。

许晏光开口,说给谢宁听,也说给自己。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干什么。可能是在救她,也可能是在救我。”

谢宁看许晏光的眼神带着奇怪。

“当年你就是这样,”谢宁道,“我们一起来福利院,你和清时说有事,但又不说有什么事——当时你似乎也是去找人了,神神秘秘的,好像是和沈清时两个人的小秘密,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妒忌。”

“是吗?”许晏光道,“我有些不太记得了。”

“那你后来和她找到了吗?”

“……”

找到了吗?

他也想知道答案。

半晌,他开口。

“不知道,我还在找。”

“但我希望最终的答案是——‘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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