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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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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喑无法回答。她终于体会到了龙华劝说自己撤出这件案件时那费尽唇舌却毫无作用的无力感。

齐喑的语塞让迟薪意识到自己竟在逼问一个无关的人,“对不起,我不是在问你……”见齐喑不在意地摇摇头,他故作轻松地笑笑,“哎呀,我们在这儿争什么呢,也许我们这次就成功了呢?”

难,太难了。

注意到他移开的眼神和心虚的语气,齐喑知道,这么想的人不只她一个。

想赢可以,但问题是,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面对对方能悄无声息地将己方力量消灭的实力差,怎么赢?

齐喑这么想着,却无法说出口,她无法再在这个接连承受丧亲之痛的人身上压上任何一根稻草。因为她知道,不需要她说,这件事有多难,迟薪只会比她更清楚,唯有异想天开的乐天派才会觉得他们还有赢的可能。

可是,尽管明知道注定是以卵击石的结果,他还是来了,抱着视死如归的觉悟,冒着被当成疯子的风险,请求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伸出援手。

“总之,我不会再画画了,再也不画了。韦航还想让我再给他儿子画幅画去参展,好博得一个天才少年画家的名声。”迟薪冷笑一声,“他想用钱买断我的画,让我一辈子都做他们父子的枪手,来维系他们家的荣华富贵,还觉得他们指缝里漏出的一点点金钱就足够我对着他们摇尾乞怜了,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简直可笑。”

“给他儿子再画一幅?”齐喑震惊于韦航的厚颜无耻,“他儿子的绘画水平也这么差劲吗?”

虽然和自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但迟薪就是莫名其妙地有点不好意思,“嗯……是……”

场面一时微妙地尴尬了几秒,迟薪没话找话,“他还想让我给他儿子选个最好的位置展示,像《沉默的海》那样,我也拒绝了。”

“选位置?你?”

迟薪点头,“朝阳杯画展是少儿画作巡展,今年正好是在江尔区举行,由索菲亚承办,展区布置自然是我们说了算。朝阳杯对投稿者来者不拒还不设奖项,和郁金香奖完全比不了,但是历年巡展开幕式圣徒都会参加,所以在美术圈也是一项盛事,韦航非常宠爱他儿子,希望借着这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把他的独生子也推出去。”

齐喑第一次听说这个朝阳杯,“画展是什么时候?”

迟薪算了算,“五天后,收稿截止日期是两天后,三天时间布展。”

齐喑恍然大悟,“你一直没答应,时间又快到了,所以那天韦航找你也是为了这事?”

“对。”迟薪笑笑,眼神却是冰冷,“你能想到的威逼利诱他都用过了,可惜,我是不会让他如愿的,管他什么朝阳杯、郁金香杯还是什么杯,他别想再从我这拿走任何一幅画。”

齐喑愣了愣,“韦航是直接拿着画好的《沉默的海》去参加评选的吗?”

迟薪收敛眼中的恨意,点头,“对,他的画室很大,我们这些学员画的画都存在他的画室里,也没有人会去清点,我是看到入围名单才知道这件事的,之后我一直去找韦航,让他退出评选……那时的我确实是天真。”

齐喑不懂,“那他为什么不直接从你的作品里再选一幅画直接作为他儿子的作品去参加巡展?”

迟薪面露讥讽,“他儿子才十一岁,就算真是个天才也不会在这个年纪就拥有我们这些人苦练多年才能形成的技巧和风格,他想让我模仿他儿子的画风去画,要稚嫩一些,技巧和画风都不能太成熟,但整个作品要是成熟的,能脱颖而出、一战成名的那种。”

齐喑眨眨眼,这韦航画画一般,人品极差,但在沽名钓誉上倒是一把好手。

迟薪接着道:“难为他想得这么周全,可惜,我封笔了。”

齐喑默默在心里叹息,迟薪决定埋没自己的才华,作为自己对这个不公的潜规则的反抗,但是,这又能改变什么呢?他在这件事上的所有牺牲都好像泥牛入海,而他寻求的公平正义仿佛就是空中楼阁。

这件事现在看来就是无解。

阮齐以生命为代价证明想靠网络声讨韦航这条路已经堵死了,因为他的声音根本不会被听到。

那当面讨说法呢?齐喑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面对《沉默的海》真正作者迟薪的质问和愤怒,韦航非但没有一丝惧意,甚至敢开口让迟薪继续做他儿子的枪手,他所倚仗的力量到底是什么?竟能让他如此肆无忌惮?

向郁金香奖评选官方揭露?没等说出口,齐喑就又将这个想法摁死在摇篮里。姑且不说这应该是最初发现画作被盗用的人最直接能想到并使用的方法——很显然,并没有任何作用——就现在来讲,当乌亚源的艺术圈还被高判定的艺术世家子弟们垄断的时候,让那些沦为枪手的真正艺术家们去公开向官方说明真相,无异于让他们白白去送死。

齐喑双臂抱膝,看着远方夜色下沉静的海面,冥思苦想着究竟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在保护这些艺术家不受伤害的情况下,还能消灭这种虚假垄断,就算不能消灭,哪怕让这卑鄙的潜规则见见光也好。

明显感受到了齐喑思考的痛苦,迟薪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又伴随着深深的惭愧。这些事根本与齐喑无关,齐喑没有任何责任或义务来帮助他这个完全可以称之为陌生人的人,何况这件事还这么危险。

他差点脱口而出“你不要这样费心地想了”,但是,他及时制止了冲动的自己。

他真的不想拖齐喑下水,可是,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办法吗?

画,《沉默的海》,郁金香杯,画,画,画,韦航,韦航的儿子,画展,巡展,圣徒……

齐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在直播时公布真相不就好了?”

迟薪没听懂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什么?”

齐喑语速飞快地说着刚刚脑中闪过的灵光,“我们现在的问题在于缺少一个能直接向公众公布真相而不被扼杀的渠道,但圣徒参加公共活动都是有直播的,那我们在画展中做点什么,让他们没有机会阻止,不就可以一击致胜了?”

迟薪还在努力理解齐喑的意思,就听到她立刻否定了自己刚刚说的话,“不不不不不,不,当我没说,请忘记我说的话,当我没说。”

面对她态度突然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迟薪不解,“为什么?怎么了?”

上一秒还在为想出办法而喜悦的齐喑立刻又因为想到了这么做的结果而出了一身冷汗,“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刚才那个想法太不切实际了,我们还是要从长计议。”

迟薪很困惑,但还是点点头,“好,从长计议。”

齐喑扯出一个笑容,“今天时间太短了,信息量有点大,我需要重新整理一下思路,我们都不要急,再想想,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嘴上这样安抚着迟薪,但齐喑心里其实根本没有底。她真的对艺术一无所知,她目前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在巡展上做手脚,但是,她又无比后悔刚才将这个想法脱口而出,现在她完全想不到其他的办法来让迟薪忘掉刚才那个成本太高的提议,只能寄希望于她刚才语速太快以至于迟薪没有听清她的意思。

但她不知道的是,迟薪已经想明白了她说的意思,也清楚她为什么要立刻否定掉这个办法。他看着波光粼粼的海浪来来去去,就这样入了神,直到背后传来窸窸窣窣踩沙子的声音,最终停在他们身后,同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压在坐着的两人的影子之上。

迟薪和齐喑回头,只见任长风冷着一张脸,生硬地道:“我饿了,你们想去吃点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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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内,餐桌上,没人说话,只有微小的咀嚼食物的声音。

齐喑还有思考着有没有破局的办法,任长风依然冷着脸,迟薪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头专注吃东西。

“你和阮齐……是什么时候相认的?”

迟薪继续嚼着食物,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话是在问自己,他猛地抬头,只见对面的任长风虽然还是冷着脸,但还是带着几分尴尬,试图打破包厢内的僵局。

“挺久了,非常偶然的机会相认的。”

任长风有丝黯然,“我都不知道他还有个弟弟。”

迟薪看出他的低沉,放下筷子,认真地道:“我之前是骗你的,虽然我哥没和你提起过我,但是他经常和我提起你,我哥说,你是他唯一的朋友。”

“朋友……”任长风笑笑,觉得迟薪只是在安慰他,“当我是朋友却什么都不和我说?不告诉我他有夜盲症,也不告诉我他有一个弟弟,更没有告诉我他竟然在做着这么危险的事,我就这么不值得信赖吗?”

迟薪叹息一声,“他不和你说,是因为他嫉妒你。”

任长风不解,“嫉妒?我有什么可嫉妒的?”

迟薪慢慢道:“他嫉妒你判定好、工作好,嫉妒你由母亲抚养,从小无忧无虑,更嫉妒你明明这么优秀,有着那么高的社会地位,居然还愿意和他这样的人做朋友。”

任长风握紧拳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迟薪弯了弯嘴角,眼眶却已是微微泛红,“因为嫉妒,他只愿在你面前展现他最好的一面,虽然你毫不在意,但那都已经是他努力后的结果了。”

任长风深吸一口气,“我和他是二十几年的朋友啊,怎么可能在乎那些有的没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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