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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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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薪顿了两秒,还是点点头。

此时落日已经完全沉入海平面,远处公路上的感应路灯随即亮起。

齐喑接着上一个问题问道:“你们既然不知道阮齐到底是怎么失踪的,又怎么判定他已经死了?还一直说会死人的,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组织里的人说,像阮齐这样的情况,以前也有过,那些失踪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所以他们才想阻拦阮齐,告诉他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但是还是没能劝住他。”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迟薪低声道:“我现在也在这个组织里,他们也在劝我,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所以当知道阮齐出事了,我不能靠近确认,也不能向治安所求救,因为,已经来不及了。”

齐喑想起迟薪一直排斥他们参与这件事,想来也是不愿让任长风步上阮齐的后尘吧。

可是,此刻任长风沉浸在他自己的挣扎与痛苦里,还没做好面对迟薪带来的现实的准备。

敌人是一个人,还是一种制度,对于深爱乌亚源的人来说,意义完全不同。

齐喑收收思绪,“那你怎么又想到来找我们?”

迟薪看着齐喑,远处的灯光映在他的眼睛里仿佛变成了一片水光,“我还是不甘心阮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从这世界上消失,想请你帮帮我!”

齐喑一愣,“我?”

“对!”迟薪眼中的水光更盛,他一把抓住齐喑的手腕,“我们这群只能躲在暗处互舔伤口的人无论怎么反抗都是死路一条,即使是甘愿去死也换不来任何改变。可是你不一样,你不是都把越南平拉下马了吗?你不是治安总部的新闻发言人吗?你能说话,能发出声音,所以你能不能也帮帮我们?至少、至少让阮齐能死得瞑目……”

齐喑看着他说完话便撒开自己的手腕,双手胡乱地抹了几下眼睛,再看向自己的眼睛中,不断涌出的水光掩盖不住眼底深处的乞求,她却无法说出她只是被李闻珂“选择”成为了新闻发言人,如果没有李闻珂和治安总部站在身后,她根本无法动越南平分毫,甚至完全猜不到越南平才是造成纪清、梅舒多年痛苦的罪魁祸首。

而且,迟薪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敌人到底是谁,那这个敌人就可以合理推断成整个乌亚源艺术圈都默许存在的一种制度,一旦要插手这件事,他们要面对的就是所有被这个制度所带来的光环笼罩着的艺术世家,以及在暗中维护着这个制度的某种力量。在没有任何公权力做后盾的情况下,就他们这几个人,要对抗可以将滨佳治安所耍得团团转的这种神秘力量,成功率可想而知。

不成功就意味着不会为她带来任何职级晋升上的好处,那她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参与这件事的意义又是什么?

见齐喑不说话,迟薪过热的脑子终于冷静了下来,眼底的乞求渐渐变成失望又化为羞愧,他低下头,迅速抹了几下眼睛,“抱歉,说了让你为难的话,你就当没听到吧,抱歉……”

迟薪想要起身,却被一把拉住。

齐喑看着自己拉住迟薪的手,迟薪看着自己被拉住的手,两个人都愣住了。

迟薪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仿佛在等待一个能允生允死的判决。

在气氛变得诡异之前,齐喑缓缓放开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将越南平拉下马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办到的事,后面还有很多很多人做了各种形式的付出才实现了这个结果,只是我站在台前被人看到了罢了。我没办法轻易地复制这件事,这超出了我能力的范围。抱歉。”

迟薪刚刚暴走了好一会儿的心跳这下忽然就慢了下来,他苦笑着道:“是我太一厢情愿了,你不需要道歉的。”

齐喑摇摇头,继续道:“我确实没办法再复制越南平那个案件的情况,但是,我们或许可以尝试别的路径。”

迟薪眼睛一亮,心跳似乎都漏了一拍,“什么路径?”

齐喑努力屏蔽掉脑子里不断回响的龙华的话,“我……不知道,我还没想好……”

迟薪眼中难掩失望,但这失望也只是一闪而过,几分钟内大起大落的心跳也终于趋于平缓。

他太清楚了,是他有求于人,就他说的这些话,齐喑没有直接把他当成精神病送进安定医院就已经很难得了。连他当初都难以接受的现实,组织里多少人前赴后继都无法改变的现状,指望一个刚听说这个情况的人在几分钟内就想出计策来,那不会证明齐喑有多厉害,只会显得他们这群人到底有多无能。

齐喑仔细思量了一下迟薪说的话,“任长风他们知道阮齐失踪后就查过他的智辅信息,但是里面看起来一切正常,完全看不出来他还有过和什么异常组织联系的情况,难道你们只进行线下联系?”

“啊,这个,”迟薪解释道,“不是的,我们其实还是以线上联系为主的。”

齐喑摸着下巴思考,“所以难道阮齐的智辅信息确实是被打扫过了?”

迟薪的话却立刻推翻了她想到的这种可能性,“不是的,是我们有个能逃过智辅系统监控的联络渠道。”

“逃过智辅系统监控?!在乌亚源?!”齐喑十分震惊,又恍然大悟,“你就是通过这个和阮齐联系的,滨佳因此完全没能调取到你们联络信息的?”

在智辅系统铺天盖地、触角深入每个人生活方方面面的时代,在人们从出生前到死亡后都深度依赖智辅工具的乌亚源,居然有能逃过智辅系统监控的联络渠道,这让只在乌亚源生活了九年的齐喑都感到不可思议。

迟薪点头,“对,而且一旦发现异常迹象,这个渠道还会自动销毁所有的联系痕迹,也可以由联系人主动发起痕迹销毁。”

齐喑愣了愣,也许她需要重新评估她查过的那些失踪案了。在那些失踪案的简单表象下,除了有着伪装的失踪,居然还有着一群失意的艺术家对智辅信息监控的变相抵抗,那这些失踪案是只有部分是伪装成失踪,还是……全部?

齐喑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她或许需要重新评估这个组织,“我以为你们组织里都是艺术类的人才,没想到还有这方面的高手。”

迟薪摇头,“不,做这个渠道的人不是组织里的人,他只是帮我们做了这个渠道,还偶尔维护一下而已,他不是我们这样的人,也并不参与我们的行动。”

齐喑深感他们的组织能存续至今简直堪称奇迹,“你们竟然信得过组织以外的人做的渠道?就不怕被出卖吗?”

迟薪苦笑,“我这不也来找你了吗?”

齐喑语塞,半晌才道:“我……大概率做不到像做渠道的人那样对你们帮助那么大……”

迟薪摇头,“帮助本来就是多种多样的,金钱的,情报的,技术的,心理的,林林总总,在我看来,这些帮助都可以算是无偿的施舍,哪里还有什么大小之分。而且,向外求援,本来就是一场豪赌,听说早期因为求援被骗、被出卖而失踪的人很多,直到近些年有了这个渠道,都变成线上单线联系,失踪的人才少了一些。”

他直视齐喑,眼神深沉,“我之所以会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在来滨佳之前已经彻底退出了联络渠道,即使能活着回去也找不到组织了,我现在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孤身一人,即使让你知道这些,也不会对组织有什么影响,就算你去举报我也好、折磨我也好,哪怕杀了我也好,都不会得到比我刚才说的那些更多的信息了。”

面对这样决绝的迟薪,齐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一次求援,他赌上的不只是尊严,还有生命。

迟薪深吸一口气,“我来找你救助,其实也是一场赌博。赢了,就能替阮齐报仇,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要是输了,”他笑笑,“也不过是搭上我的一条贱命而已,算不上亏。”

齐喑却不这么认为,“迟薪,我看到报道说,在这次郁金香奖评选过程中,《沉默的海》是全票得奖,这种毫无争议的情况在整个乌亚源艺术史上都是第一次。你的绘画才华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难得的财富,我希望你能好好珍惜,不要这样轻言生死。”

迟薪噗嗤一声笑出来,类似的话他听过太多遍了,这也是组织的人坚决反对他主动暴露自己、向外界求援的原因。

他抓起一把沙子,张开手,任沙子在指缝簌簌滑落,低声道:“没有灵魂的画作,还是艺术吗?母亲和哥哥都不在了,他们都直接或间接地因我而死,每每想到这些,我就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当生存都变成了一种负担,苟活于世又有什么意思呢?”

齐喑艰难地组织着自己贫乏而苍白的语言,“斯人已逝,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可是你还会有新的朋友、家人,你不是苟活于世,你……”

迟薪打断她的话,“绘画已经害得我家破人亡了,我不会再去害无关的旁人了。”

齐喑真怕迟薪真的就这样轻易地去送死,一时急道:“可是他们的死不是你的错啊!

迟薪平静地反问,“那是谁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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