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清楚李闻珂办公室的安保级别，艾真还是忍不住走近李闻珂，小声道：“李名一来收买我和艾诚，被我们严词拒绝了。”

李闻珂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证明你们的能力得到了名一的认可，是好事啊。”

艾真骄傲地甩了甩尾巴，“谢谢敌人的认可，但到此为止就可以了，再进一步就不礼貌了。”

李闻珂失笑，“名一明年春天就要接手李家了，怎么会是敌人呢？你们要好好相处啊。”

艾真一脸不屑，“我为什么要和他好好相处？我愿意来做这个秘书是因为首席治安官是您。其他人想指挥我？不如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李闻珂发自内心地羡慕艾真可以这样爱憎分明，同时又不免有些担忧，“艾诚不赞成你和我说这件事吧？”

艾真眨眨眼，瞬间没了刚才睥睨一切的气势，轻轻点头，“他怕说出来您会误会，我怕不说您会误会，刚才就是在争这个。”

李闻珂点头，“你们的顾虑都有道理，这种事赌的就是人心。”

虽然在艾诚面前表现得无比自信，但此刻艾真心底还是生出一丝忐忑，小声问：“那首席您，还信任我们吗？”

看着一向强势跋扈的艾真居然露出了这样的神情，李闻珂不禁笑得柔软又温暖，他伸手揉揉艾真的头，“当然了，这还用问吗？”

受到李闻珂的肯定，艾真刚刚那点自我怀疑和不安忐忑立刻就被扔到爪哇国去了，十分得意，“我就说嘛，首席火眼金睛，一定能识破敌人的阴谋诡计。”

李闻珂拍拍他的背，语重心长地道：“你和艾诚是同卵双生，性格却天差地别，但正因为是这样，你们才会有比常人更多的视角去看待这个世界。不要浪费这种天赋，有事多和艾诚商量，你只比他早出生两分钟而已，不要仗着自己是哥哥就要说一不二，你是个好孩子，艾诚也是，好好珍视他，别让他伤心。”

艾真瞪大眼睛，“首席，您连我们的出生时间差都知道啊。”

李闻珂笑，“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嘿嘿。”艾真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随即站直身体，挺胸抬头，“首席，您放心，这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艾诚有多优秀啦，我是哥哥，只会保护他，不会欺负他的。”

看着艾真雀跃离开的身影，李闻珂突然笑了。艾真那副好哥哥的样子让他想起了李闻睿，那个温柔又善良的老好人，正是他无底线的包容和无原则的宠溺导致唯一的亲弟弟变成了现在这副德性。

李闻珂望天，想着有机会的话一定要问问闻睿有没有后悔过这么纵容自己。大概，听到这个问题，他也只会无奈地笑笑吧。

这时，艾诚送进来一张已经生效的请假单，申请人是龙华。

李闻珂愣住。

共事七年，这是龙华第一次请假，而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艾诚垂眸看着自己的智脑汇报，“秘书长是在昨晚提交的申请，已经走完所有程序，申请从今天开始生效，假期将持续三天。秘书长昨晚和我们做完了工作交接，不会对这三天的工作造成影响。但是，我觉得您可能需要了解这个情况。”

李闻珂看着那张请假单，“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艾诚低声道：“听说是秘书长的外祖母情况不太好。”

艾诚离开后，李闻珂从抽屉里翻出自己几乎没正眼看过的智脑，果然最新信息就是龙华的请假申请，下一条，下下一条，后面的很多很多条，都是龙华发来的，各种关于工作的报告，或者是行程提醒。

当所有人都知道他不看智脑而逐渐停止了给他发信息的时候，只有作为他的消息源的龙华还在坚持给他发，发完之后，再当面告诉他一遍。

李闻珂又翻回那条请假的信息，和请假条一样，没写原因。他叹了口气，只能自力更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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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彰看到李闻珂抱着的一大捧花束笑了，“首席太客气了。”

李闻珂将花束递给他，“不知道外祖母是不是还喜欢这些花。”

龙彰仔细看了一下，“向日葵，雏菊，剑兰，外祖母一直都很喜欢，难为您还记着。”

李闻珂笑笑，“外祖母状况好些了吗？”

龙彰点头，“凌晨时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刚刚睡醒吃了一点东西，精神好一些了。您不介意的话，外祖母也想见见您。”

李闻珂放下心来，跟着龙彰进了房间，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坐在床边的龙枫站了起来，和李闻珂打了个招呼。

病床上被各种仪器包围的老人看见李闻珂，眼神慈爱，用有些低哑的声音慢慢道：“闻珂，你来啦。”

龙彰和龙枫带着医护人员悄悄退了出去。

李闻珂在床边坐下，前倾着身子靠近老人，伸手握住老人枯瘦又布遍针孔的手，“外祖母，我来看您了。”

老人看着李闻珂，笑了，“他们只是还没准备好接受我的死，才这么大惊小怪，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

李闻珂轻轻亲吻老人的手背，诚挚地许愿，“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老人的一呼一吸都很沉重，但心情却十分轻快，“我活到这个年纪了，不会那么贪心了，倒是你们这些年轻人，要贪心一点啊。”

李闻珂垂着眼眸，不说话，老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兜兜转转，他还是跟着你最安心。”

李闻珂却不这么想，“他应该站在更高的位置上，而不是像我一样，被一纸遗书困在李家，这样太埋没他的才华了。”

老人回握住李闻珂的手，“你还不知道他？只要他认准的事，谁都改不了，当年你让他跟着闻睿，他不也乖乖去了？”

李闻珂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外祖母，我是不是错了？”

老人用力握握李闻珂的手，“虽然他一直待在你那儿，对龙家影响不小，但是，他走上了自己选择的路，还坚持了下来，龙彰和龙枫也都支持他，我觉得这不是坏事。这件事上，没有人受到伤害，也没有任何人犯错，包括你。”

李闻珂刚要说话，老人又道：“你既然信任龙华，就要相信他做出的选择啊。”

李闻珂怔了几秒，不禁失笑，“是啊，我怎么还一直把他当小孩子呢，他早就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啊。”

老人笑着拍拍他的手，“我相信他的选择，你也要相信。”

老人精神不济，说不了几句话便又渐渐睡去。替老人盖好被子后，李闻珂走出房间，龙彰、龙枫又带着医护人员进了房间，只剩下刚刚赶来的龙华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首席……”

难得看到没有西装革履的龙华，李闻珂走近揉了揉他的头发，“龙彰说你昨晚跟了一夜，今天早上才去休息，怎么这么快就起来了？”

龙华不习惯这样亲昵的举动，但也不好拒绝眼前这位上司兼贵客，只得道：“我家的私事还麻烦您专程过来看望，我替龙家谢谢您。”

李闻珂顿了几秒，双手用力捏住龙华的脸，狠狠道：“外祖母都没你这么生分！”

龙华瞪大眼睛，被李闻珂这太过幼稚的举动震惊得甚至忘了挣扎。

李闻珂松开手，笑着拍拍他，“外祖母精神不错，不会有事的。你们几个也要好好休息，要相信医生。”他顿了一下，“你不在的这几天我会带着智脑，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龙华送李闻珂上了专列，目送他离开。随着专列的影子消失在路的尽头，龙华攥紧了拳头，目光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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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滨佳所治安组的人都在做人脸识别和身形识别，试图在几天前演唱会后的散场人潮里找到姜婉婷的行踪。

林森关掉一个查否的结果，揉着酸痛的眼睛靠在椅背上，“这识别系统能不能升级一下啊，靠人工得找到什么时候啊。”

“系统超负荷运行宕机了几次了你又不是没看见，人家说明书里写的可同时自动识别的人数根本就没到五位数。”郭海纯幽幽地道，“可是据官方统计，这场演唱会入场人数有六万多人，加上工作人员，再加上普通路人，预计当晚散场时场外共有七万人左右，排除掉明显不符合的，大概也要识别将近三万人，每个人做两次识别，这就是六万次，每次大约六分钟，而除去巡逻的人，我们每天能有空做这个的是五个人，也就是说，整体算下来，每个人要在这项工作上花上一千两百个小时，不眠不休的话，大概五十天就能干完了。”

“五十天？！”刚刚补觉归来的张天佐听到这个结论不禁发出一声哀嚎，可怜兮兮地看着任长风，“老大，这工作真的有做下去的必要吗？”

任长风也头疼得很。他当然清楚郭海纯算这么细的目的，就是在告诉大家，对于一个主动隐藏踪迹的人，这么做完全没有意义，只会耗费大量的人力和时间，不会有任何结果。这话不假，才几天下来，每个人都已经被折磨得疲惫不堪。

只是，现在他还没办法喊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