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徐橙起身跪坐在床沿边，手背贴上了虞辛夷的额头，湿湿的一层细汗。

刚刚还熟睡的香甜的人，突然醒来不说，还一副生病了的样子，想到什么，徐橙的手移到了虞辛夷的小腹，“是不是又肚子疼了？”

虞辛夷没什么力气地点头。

“你等着”徐橙说了一句，急急忙忙出了门。

等一切安置下来，虞辛夷还是疼的厉害，她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徐橙手里捂着热水袋试探温度。

隔着薄薄的布料，热烫的水袋贴着虞辛夷的小腹，实在太烫了徐橙就稍稍拿远一些，怕烫到虞辛夷的皮肤，等缓过劲来，她就再捂在上面。

反反复复，虞辛夷好些的时候，打起精神让徐橙回去休息，

“这样你一晚上也睡不好”

刚说完，她听到了身后布料摩挲的动静，转头去看，徐橙已经上了床，不算太近地拥着她，声音自身后传来：“辛夷，我喜欢照顾你，这样会让我感觉，你很需要我”

徐橙喜欢时时刻刻围着虞辛夷转的感觉。

以往，她总希望拥有自己的空间，可以不受父母支配，可以不被郝明华控制，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可真遇到喜欢的人，她反而希望时时刻刻都被需要。

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渴望的东西真的会改变，徐橙现在渴望的，就是成为虞辛夷身边不可或缺的人。

虞辛夷：“那你为什么半夜蹲在我床头？”

徐橙：“……”

虞辛夷：“你这样很像个偷窥人的变态知不知道？”

徐橙：“……”

她弱弱地回了一句：“……辛夷，我不是”

虞辛夷：“徐橙……这几年我都不会考虑感情。”

“你别说了”徐橙脸埋在虞辛夷后背，低声乞求“辛夷，你别对我这么残忍，求你了，我可以等，我可以等你一辈子。”

一辈子？顾凝也这么说过。

这么想，虞辛夷也来了心思，她问徐橙：“你不是忘不了郝明华，一直念着他，怎么突然又喜欢我了？”

“什么郝明华？”徐橙支起上半身探过头去，“谁说我忘不了郝明华？”

虞辛夷肚子上那股钝痛的感觉又来了，她不想说话。徐橙却是急了，她抬腿跨过虞辛夷，低下头去看她，“你冤枉我，你根本就是在污蔑我！”这句话徐橙说的又气又急。

“是你自己喝醉了酒说的话，怎么就成了污蔑你？”

虞辛夷推远她的脸，想到这肚子里生出闷气，这才几个月，徐橙就移情别恋了，当初喝醉酒可是深情的很，现在张口就能说出“一辈子”这几个字。

徐橙急的心都要剖出来给虞辛夷看了，“我怎么可能会说忘不了他？我根本不喜欢他啊！”情急之下，徐橙眼眶都变得赤红，“我只感激过他，觉得对他有亏欠，欠他的人情永远都还不完，可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他！”

拉起虞辛夷的手放到心口上，徐橙再三强调，“你信我，我真的不喜欢他，更不可能说出忘不了他的话。”

虞辛夷回忆了下当时的情况。徐橙说，不知道怎么爱……好像是没说过忘不了这三个字。

她有些尴尬地抽回手，感觉有点丢脸。

随即想到，不会是那个时候徐橙就喜欢上她了吧？

徐橙嘴里那个不知道怎么爱的人难道是她？

那边，徐橙还在不停地自证，虞辛夷闭着眼拉了下被子，“好啦，睡吧。”

以为她不信，徐橙语无伦次地问虞辛夷怎么才肯相信她。难得的，虞辛夷脸有点发烫，她拽着徐橙躺下，说：“我信你，不要再聊这个话题了。”

安静了片刻，徐橙挪过去额头抵着虞辛夷的肩膀，音调沉闷的解释：“那年郝明华救了我……辛夷，我其实……我其实瞒了你一件事……”

“你是我同学，我们高中在一个班？”

徐橙瞪大眼，“你怎么知道？”她是确信虞辛夷不记得高中时的事的，而且，虞辛夷也不是那种明知道却会隐瞒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徐橙支支吾吾道：“我只是……我只是怕你觉得我在攀关系。我救你不是因为是你，而是正好遇上了你。”

最后徐橙小心道：“我没有骗你，后来我想过告诉你，但我又怕我们的关系困在同学里……我就没有说”

徐橙道：“那年，郝明华受伤，他不能去考他心仪的美院，又因为受伤，文化课的成绩也不是很理想，只能勉强上一个排名靠后的本科，我偷偷去看了他的志愿，和他报了一个学校。那时，我以为我是喜欢他的，他对我那么好，又为我受了伤，我觉得我应该用一辈子来赎罪……”

光是叙述，虞辛夷已经能够体会那段时期的沉重。对郝明华的打击，对徐橙的负担。

虞辛夷放轻了声音：“之后呢？”

“其实，我到现在也分不清我当时有没有喜欢过他，可能是喜欢的……我照顾他，跟着他，承受着他的一切，所有人都说我在追求他，是喜欢他的。郝明华问我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我也确实是愿意的。”

她亏欠郝明华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害，精神上的，他的未来，徐橙觉得自己做什么都不为过。

和郝明华，她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却愿意为了他什么都能接受，都能做。

“再之后，我们毕业，他让我留在家，说他养着我。说那句话的时候，他真的很温柔，即使我的内心非常不愿意，但我也同意了，没想到，再也逃不出那个牢笼。”

徐橙手臂小心翼翼地穿过虞辛夷的腰侧，像是寻找心底最深处的勇气，“去沙漠，是我偷偷去的，用我兼职攒下来的钱，那些钱只够买来回的机票。有一天，我睡在外面，一个女生看到了，她说我那样太危险，就让我住进了她的房间里。”

“后来，我没在沙漠里找到我要的勇气……面对生活的勇气。我想着，死在异国他乡的沙漠里也挺好，我就是个胆小鬼，找不到回家的路，就不会再有下辈子，我就再也不用这么痛苦了。”

徐橙声音轻轻的，有着些微哽咽“……然后，是你救了我。”

徐橙说：“……我大概还是不理解爱一个人是什么模样，但我知道，如果有人喜欢郝明华，我不会生气，如果郝明华找到新的幸福，我也不会难过，即使他和其他人有了亲密行为，我也不会嫉妒。但如果是你，我会！我会发疯，只要想想我就难受的厉害。”

这几年，郝明华也带过其他人到她面前，她的内心毫无波澜，没有解脱，也没有不甘，她整个人仿佛都是木头。什么都可以承受，什么都可以接受。

借着橘黄色的光线，虞辛夷心疼地摸了摸徐橙的头。印象中，富裕县有很多穷苦的人，虞辛夷听爷爷奶奶讲过很多离奇的故事。

那些人会因为几块钱大打出手，也会因为田里的麦垄上被人拔了几苗豆子老死不相往来。家里办喜事的，前脚吃了饭后脚就有人说嘴，那是虞辛夷最直面人性的几年。

虞辛夷在徐橙的发顶上吻了一下，告诉她：“一切都会过去的”只不过每个阶段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

距离过年只剩一个月的时候，虞辛夷接到了父亲虞灵叶的电话。彼时她正在试礼服，三天后是一个颁奖晚会，会后有一个晚宴，她需要准备三套礼服，还有备用的两套。

虞灵叶声音温文尔雅：“宝贝，今年什么时候回外婆家，我和你妈妈昨天已经到了。”

虞辛夷外婆一家定居在首都，祖祖辈辈都住在那里，往年，虞辛夷总会抽出一个月的时间去陪两个老人，今年因为出国散心，一直还没回去过。

算了下时间，她回道：“今年可能得晚一些，差不多年前四五天。”

“好吧”虞灵叶有些可惜，“你外公外婆提到你了，他们想今年早点见到你。”

虞辛夷有点愧疚，她撒娇道：“爸，你和妈妈帮我说说好话，我尽量年后多待些日子。”

“知道了，工作不要太辛苦，你外公外婆年纪大了，他们可是最疼你的人”

虞辛夷笑道：“好好好，我尽量提前回，给我带礼物了吗？”

电话那边的人也笑了，“当然了，你妈妈最开始的时候带了两份，不过后来就换成了一份，说她不开心了，只买一份”

虞灵叶了解自己的女儿，他也不怕虞辛夷走不出上段感情，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

虞辛夷闻言忍不住喷笑。

聊了几句，挂断电话。虞辛夷正要脱掉身上的衣服，就收到了徐橙的信息。

这些天，虽说她们在一个城市，却一面都没见着。

蔺苏忙着走红毯，忙着颁奖，忙着春节档电影上映，脚不沾地。虞辛夷也不逞多让，越是年底，事情越多，除了公司里的事，其他活动也多了起来。

微信里，徐橙照例说了一大串关心她的话，最后再加几句想她，想见她的思念。

一般这样的信息虞辛夷看过后都不会回，徐橙却热情不减，反反复复每天都发。有时候虞辛夷忍不住感慨，自从捅破这层窗户纸，徐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难得早回一天，虞辛夷早早收拾好就上了床。睡到半夜，她总感觉后背毛毛的，像有什么人注视着她。

转身一睁眼，顿时吓她一激灵。

“——徐橙？”虞辛夷坐起身，向后压过额前的碎发“你要吓死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虞辛夷：你怕是找收拾来着。

徐橙：那……你在床上收拾我好不好？（撒娇打滚加卖萌）感谢在2023-09-25 18:00:02~2023-09-26 08:4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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