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横斜,将两人拥在一起的身影拉得老长。
林楚意气喘吁吁,招架不住。
谢惟清啄在她的额顶,
“我还在这儿担心某人不喜欢我,小姑娘却已经想着成亲了,也难怪不愿意将噩梦告诉我。”
错了,不是因为这个!
林楚意就知道谢惟清会这样想她。
谢惟清漫不经心、游刃有余、一切尽在掌握,显然没将性命攸关的事放在心上。
林楚意不觉焦急起来。
可谢惟清一只大手稳稳搂在她的身后,就像在炎夏里捧着一捧冰雪,怜爱至极,怜爱到局促。
林楚意突然就不忍心打破这一刻的温柔。
“我的傻姑娘,其实这样挺好,至少我会和你一起平安活到大婚。如果我们不在冬季成亲,我们说不定能够平安到老。”
他的声音响在头顶,就好像自群山之巅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庄重的、决绝的一吻。
林楚意心乱意乱,陷入满屋旖旎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天光都暗了不少,一声轻咳打断了两人。
“那啥,那个大夫……大夫要回家了。”
如蚊子般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林楚意挂在谢惟清脖子上,回头看去,徐伶和绿袖站在门口,也不知看了多久了。
林楚意一声激灵,从谢惟清怀中钻了出来,跑出屋去。
徐伶不紧不慢跟在她后面,面颊的褶皱尽数展开,嘴角翘起了是前所未有的弧度。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最高兴的一刻。
“楚意啊,”
她的声音都不自觉拖得长长,
“在杭州这大半年,我们也攒了不少钱,听说下禾郡现在可繁华了,是不是也该回去看看了?”
林楚意没想到一向庄重的徐伶也会打趣自己,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杭州多好啊。走了的话……杭州……杭州的生意怎么办?”
她还在嘴硬。
徐伶看着小姑娘慌张的模样,差点笑出声,
“你孙叔说可以留在杭州照料生意。不过,难得你这么懂事,不回也行。”
“回!”
林楚意一下子就慌了,
“得回!”
林楚意真没想到,有朝一日,白夫人不仅看自己笑话,还调侃自己。
太可怕了,她才发现,原来闷声不响的白夫人是她和谢惟清的最大粉头。
林楚意平复了下心绪,正色道,
“下禾郡肯定是要回的,要回去照顾父亲母亲,我确实也想跟谢惟清在一起。”
她大大方方承认。
“不过,此事八字还没有一撇,白夫人别高兴得太早。”
徐伶看着林楚意正经的神情,也收起了笑意。
“我感觉谢惟清他并没做好和我在一起的准备,”
林楚意回想着方才谢惟清的种种反应,语气忧伤,
“当然,我自己其实也没有打定主意。我怕,我怕结局不尽如人意。”
甚至可能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徐伶很快看出小姑娘的纠结害怕。她不知道噩梦的事,思来想去,将原因归结为白祈雄。
楚意该是为白祈雄的事吓坏了,不敢再接受谢惟清。
这么说来,这几年她所有的逃避倒是都能够理解了。
徐伶哀叹一声,
“我明白了,以后不会再戏弄你。回不回下禾郡,接不接受谢惟清,全凭你自己的心意,我全心全意支持你。”
徐伶搂了搂林楚意,
“你不要怕,从前的事不会再发生。”
林楚意若有所思的应下来。
天色不早了,徐伶看灶间帮忙准备晚饭。
她走后没多久,许知安从墙边一排翠竹下走进庭院。
“听说谢大公子醒了,我过来看看。”
他负手拿着一柄折扇,在林楚意跟前站定,
“不过似乎多余,我或许应该回去了。”
显然,他听到了林楚意和徐伶的对话,知道了林楚意要和谢惟清回下禾郡的打算。
他一直知道林楚意和谢惟清之间的情意。两人冷淡时,他默默守护,两人和好时,他自觉让步,一直保持着极度的礼貌克制,懂事得让林楚意惭愧。
她很不好意思,支支吾吾解释说,
“父亲病重,母亲也不比当年,我得回下禾郡照顾她们。”
她扬起脸,两撇浅浅眉毛垂下,看上去殷殷切切,
“而且,嫂嫂怀孕了,大哥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想回去。”
“在下理解。楚意姑娘是重情重义的人,下禾郡对姑娘来说意义非凡,在下不会把姑娘强留在杭州的。”
许知安笑得温温柔柔,细细长长的面颊上一派从容神色。
林楚意虽惭愧,却也知道无可奈何,
“多谢许公子好意。许公子于楚意来说,不多余,也重要,是另一种重要。”
林楚意想起在杭州的这段日子,充实、快乐、重回鲜活,很是感慨的捏了捏许知安的胳膊。
许知安体面得体的拍了拍林楚意的肩膀,
“好了,姑娘别伤心。虽然离开了杭州,但下禾郡那么近,还是能常常见面的。况且,来日方长,说不准哪天姑娘还会再回杭州。”
确实,以许知安的脾性,太有可能哪天她就在下禾郡的街头遇见他。一切未定,保不准哪天她会急冲冲找到许知安,请他带她回杭州。
思及此,林楚意噗嗤笑开,轻拍了拍许知安的脊背。
晚风送爽,二人聊得投入,丝毫未察这一切都落入了某人漆黑的眸子里。
目送许知安走远,林楚意闷头往阶前走去,丝毫不妨谢惟清直挺挺挡住去路。
他没有点灯,双手叉腰站在门边,一句话也不说。
抬头,一张气得发黑的脸融进暮色里,看得林楚意是又心疼又好笑。
“你都看见了?”
“嗯,你抱他。”
谢惟清垂下手,闷闷道。
“哪有!我不过是拍了拍他的背。”
谢惟清不听,冷哼一声,垂头往屋里走,林楚意气笑,
“谢惟清,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你自己听不见我们说话就算了,你误会了你也不出声制止……”
林楚意追在他的身后,不妨他突然转身,直接撞了上去。
她这才看见谢惟清身侧的衣裳已经渗出血,应该是没有人帮他换纱布。
林楚意瞬间急了,
“你怎么也不叫我。”
那想谢惟清突然握住她的手,
“等我好了,你是不是就要赶我走了?”
他抬起头,一双眼睛已经红了。
昔日熠熠生辉的眼睛蓄满一汪晶莹,无助垂下。
她和许知安说话,他分明就在意得发疯,却因为被她推开太多次,可怜巴巴,不敢吱声,生怕她又将他丢弃。
那一刻,林楚意只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再响起时,就似一滩水化开。
他的大手紧紧包裹着她,他的鼻尖蹭着她的鼻尖。
他在期盼着她的回答,却又似乎害怕听到她的回答,喉头滚了滚,皱眉吻了下来。
“林楚意,不要再逃跑了,好吗,”
声音从他的唇边溢出,
“我好累,我追不动了。”
林楚意感觉有冰凉湿意落在面颊,谢惟清挺括的身姿裹着她,抖得厉害。
天呐,谢惟清居然在哭!
该是很委屈很委屈,很无助很无助,走投无路、崩溃到了极点吧。
林楚意心都狠狠揪在一起,仰面迎着谢惟清的唇畔,毫不犹豫的回应了去。
直到,她伸手攀在谢惟清身侧,摸了满手血。
“你的伤!”
林楚意站直身体。
这样真的好吗?!
谢惟清蹭起头,湿漉漉的眼睛看了林楚意一眼,她便再也没有抵抗力。
“无碍,身体不疼,”
漆黑的眸子在林楚意的脸上逡巡,最后落在莹润的双唇上,
“但嘴疼,你多亲亲。”
真……真的吗?
林楚意扶额。
可谢惟清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已经抱着她放到软塌上,铺天盖地吻了下来。
那好吧。
林楚意气喘吁吁的催促道,“那等你嘴不疼了,我们快去吃饭,收拾好了明天就回下禾郡。”
谢惟清闻言,似乎嘴疼得更厉害了,吻住林楚意再不放手。
过了许久,林楚意昏天黑地、回过味来,
等等!她是被谢惟清这厮演了吗?
果然,可怜男人是不幸的开端!!
作者有话要说:【作话回来啦~锵锵锵~】
生了三男三女的林楚意:果然,可怜男人是不幸的开端。
婚后发现卖惨很管用的谢某人:呜呜,呜呜。
林楚意:真还不如养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