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铮问：“真的？”

方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处对象，我还不至于看不出来。妈没跟你说？”

江铮摇了摇头。为了劝赵丽去上班，魏三妹不停地找他，bb机和家里电话就没停过，但一句都没提起过赵丽处对象了，显然是赵丽瞒着家里人。

“市一院的医生，有编制，长相挺端正的，挺好的对象，为什么瞒着家里人？”方晴和江铮想到一块儿了。

江铮不太懂小儿女心思，方晴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把心里话写脸上，他跟方晴结婚以来就没有琢磨过弯弯绕绕的。

不过，处对象不是当下最要紧的事，落实赵丽的工作才重要。托的关系不可能一直生效，医院不会把名额一直留着，等着赵丽想通了再去上班，她要是七十岁才想通，难道医院等她七十年？

要是到时候进不了三江城里的医院，就要去周围乡镇的卫生院，那条件跟城里的医院可是天差地别，魏三妹首先就不能接受赵丽去吃苦。

到了那一步，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少事。

赵德伟从省城开会回来，车子刚下高速，接到朋友的电话，才知道赵丽还没给回复去还是不去。托这位朋友进市妇幼院的人还不少，赵德伟拉下老脸说好话，朋友看在他的面子上答应延长两天。

晚上在家吃饭，赵德伟跟赵丽说下周一就去妇幼院报道，他说话平静，但口气却是不容反驳的命令。魏三妹察觉到风雨欲来，一看赵丽嘟起嘴，心道不好，她急忙要替赵丽答应下来，不管下周一去不去，眼下别惹赵德伟生气。

不过，魏三妹还是慢了一步，赵丽说：“我还是那句话，我要去市一院，不然我就不上班。”

砰——赵德伟猛地拍桌子，呵斥道：“你以为我在跟你商量？这是命令。叫你去，你就去，少跟我讨价还价。”

赵丽也来劲儿了，想摔了筷子表示愤怒，但她还是没敢这么做，重重地放下筷子：“当初是你们叫我学护理的，说什么读几年，出来就安排市一院，不用我操心。现在你们变卦了，还不许我不高兴吗？”

赵德伟瞪着魏三妹：“惯，惯吧，惯出什么样子，跟父母顶嘴，一点礼貌都没有。”

魏三妹板着脸，不想说话。

赵丽感觉到赵德伟拿她没办法，索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妈妈惯着我怎么了？别当我不知道，老四才是你心肝宝贝，我算什么呀，就一根杂草。”

赵德伟被赵丽气得胸口隐隐作痛：“再问你一遍，去不去妇幼院？”

赵丽梗着脖子说：“不去。”

赵德伟气笑了：“行，不去上班就嫁人吧。”

魏三妹惊讶道：“老赵，这是什么话。”

赵丽吓得站起来：“凭......凭什么？”

赵德伟说：“要么上班，要么嫁人，自己选吧，家里不养闲人。”

眼泪在赵丽眼眶里打转：“老四也没挣钱，他不是闲人吗？”

“他在上学，你跟他一样吗？”

赵丽心里凉透了，硬撑着不哭：“结婚，行啊，我同意。我有男朋友，你们去跟他父母谈吧。”

“什么？”

看着魏三妹和赵德伟惊讶不已的样子，赵丽感觉到了占上风的快感：“我可不是编瞎话，市一院骨科的孟晓光，你们自己去查吧。”

这下魏三妹和赵德伟也明白了赵丽为什么打死都要去市一院上班。

赵德伟问魏三妹：“你天天跟她待一起，你一点都不知道？”

“我是她肚子里的蛔虫？”魏三妹也窝着火，把赵丽拉回卧室，母女俩私下谈。

“在一起多久了？”

“去年年底在一起的。”

都大半年了，一点风声没透出来，魏三妹眼前一黑：“死丫头，你要气死我啊。”

她忽然脸色惨白，想起这半年赵丽经常去同学家过夜，她一把扣住赵丽的手腕：“你们有没有做什么？”

赵丽红着脸，从魏三妹的鹰爪下挣脱出来：“手腕都红了。没有，怎么可能，我们都还没结婚，怀孕了怎么办？”她还没想当妈。

魏三妹如同劫后余生，整个人都虚脱了：“那你经常在外面过夜。”

赵丽也生气了：“是在同学家，君君，你认识的呀。她要出国了，以后可能不回来了，我们多聚一聚怎么了。”

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魏三妹心定了，她把孟晓光的基本情况盘算一遍，还行。她又问：“小孟家里是哪里的，做什么的？”

赵丽垂下眼皮：“不知道，没问过。”

知女莫若母，还在跟她耍心眼，魏三妹也不逼问她，让赵德伟去查。

赵德伟行动快，第二天孟晓光的所有情况都查清楚了，魏三妹拿着那两页纸，手都在发抖。

赵德伟冷哼：“说你慈母多败儿，你跟我瞪眼睛，看吧，惯成什么样了。”

方晴过了孕早期，不愿意在家待着了，跟往常一样，每天都要去店里，也就晚上走得早一点，让宋彩关门。

方晴的肚子一天天变大，穿宽松衣服看不出肚子的形状，但能看出是个孕妇。她发现挺着肚子往童装店一站，进来看童装的人都多了，童装都多卖几件。

她摸摸肚子：“你爸爸说你是小福星，你还是真是。”

人真是不经念叨，正说江铮，江铮就风风火火地来了。

“怎么了？”

江铮先灌了一大半瓶水，喘了口气，说：“赵丽从家里跑出来了。”

中午赵丽跟魏三妹和赵德伟大吵一架，魏三妹以为她在自己房间里，过了一两个小时去看，房间里没人，她的包也不见了，呼她的bb机，也没回。魏三妹赶紧给赵德伟打电话，让他去找，又连呼了三次江铮。

江铮开着车找电话亭，给她回过去，魏三妹急疯了，也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来回念叨一句赵丽离家出走了，要是丽丽有事，她也不活了。

赵德伟先找了孟晓光，赵丽没去找他。又问了赵丽的几个闺蜜，也没去闺蜜家。江铮开着车在繁华的地段找。

方晴非常不喜欢赵丽，从她跟江铮处对象开始，赵丽就莫名其妙地刁难她，但人命关天，她也急得不行：“没找到？”

江铮摇头：“她喜欢去的那些地方都找了，她那些朋友也帮忙找，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他歇了一会儿，要继续出去找赵丽。

方晴想了想，还是跟他说了，沿着长江和几座桥找找看。

晚上将近八点，江铮给家里打来电话，赵丽找到了。方晴也松了口气。

还真是方晴说的那些地方，是在一个桥洞下找到的。赵丽从家里出来，先去银行取了三千块钱，她心情不好，打算出去旅游几天，没曾想一出银行就被贼盯上了。她到了火车站，想买票，一摸，钱包没了，里面有现金、银行卡，幸好身份证另放在包的夹层里。

她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旅游是不可能了，她又不想回家，就在街上乱逛。她想去找孟晓光，但她猜到一旦发现她离家出走了，魏三妹一定会先去找孟晓光，她不能自投罗网，也不能连累孟晓光。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走到了江边，赵丽走不动了，她从来没这么累过，想去朋友家借住几天，但是身上连打电话的钱都没有。要不是江铮在桥洞下发现她，这晚上赵丽还不知道要在哪儿睡觉。

一看到江铮，赵丽紧绷着神经一下放松了，抱着江铮哇哇大哭。一会儿，魏三妹和赵德伟都来了。魏三妹保证回家不会骂她，但赵丽不想回家，她也不想去闺蜜家麻烦别人。

“所以你把她带回来了？”方晴看着江铮，一眼不眨。

江铮讨好地笑：“是该先跟你商量，但是，那会儿我脱不开身。她哪儿都不想去，我总不能把她丢在路上。”

“我说了把她丢在大马路上吗？”方晴火气一下就冲上来了，音量也大了，她才不管客厅里的人会不会听见。

江铮求饶：“口误口误。”

方晴拿眼睛横他：“她睡哪儿啊？睡婴儿床？你别跟我说安排她跟我睡。”

“她跟你睡，我睡哪儿？”江铮摸摸她的肚子，方晴打开他的爪子。

“睡沙发。”

“你妹妹是睡沙发的人吗？”

赵丽按了按沙发坐垫，好硬，“睡沙发啊......”

江铮收起笑：“不睡沙发，就睡地上，自己选。”

方晴坐在沙发上看《天龙八部》，当做没听见。

赵丽也是会看眼色的：“我睡沙发。”

找到赵丽后，魏三妹张罗着吃了晚饭，饭桌上四个人都没胃口，没吃多少。到了江铮家，赵丽饿了。江铮煮方便面，还煎了午餐肉和鸡蛋，香味把方晴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一锅方便面端上桌，赵丽这会儿懂事，知道先给方晴盛一碗。

方晴吃过晚饭的，不饿，就是馋：“我就吃这一点，不用盛太多。”

半锅方便面下肚，赵丽才觉得找回了人气儿。江铮问她为什么离家出走，赵丽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还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