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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遥相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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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铃声响起,木门被推开,门外的光影骤然落入。

苏雅环顾四周,目光略过寥寥无几的客人,和空无一人的收银台,然后又落在从楼梯正往下走的人。

男人身材高挑,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西装,却并不觉得突兀,也不显隆重,只因为这装扮极其衬托他英英玉立的样子。

在苏雅的认知里,鲜少,或者说从未见过如此气质的人,他像从尘封的画卷里走出,古朴又儒雅,哪怕这间茶楼极力表现古色,古雅气韵,却不如眼前一个活人。

男人没有因为她长久的凝视而显出不悦,只是笑了笑后说:“客人您好,请问几位?”

苏雅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又窘迫地摆摆手:“...不是...我是来找李时行的。”

“那是不太巧,他刚才有事出去了,你可以在楼上等他,应该过不了多久。”

苏雅迟疑着点了点头,然后跟着他上了楼。

男人招呼她落座在窗边的位置。

“我叫重山。”男人礼貌地说,然后为她倒了一杯茶。

苏雅道谢后接过,“我叫苏雅,是李时行的朋友,我们也是同学。”

“大学同学?”重山随意地接话问道。

苏雅笑着摇头,“我可不是李时行那种学霸,我读得是繁岛美术学院。”

她又说:“我们大学以前都是同学。”

“一起长大的朋友?”

“嗯。”苏雅点点头,然后想了想后又说:“他是很努力的人,从小到大都是绝不会行差池错的人。”

重山认可地点点头:“看得出。”

苏雅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而是低头喝茶,她余光瞥见重山靠在窗边,低头往外看了一眼,那眼神有些莫测。

这样的他不同于刚才的笑意温和,显得有些冷峻凌厉,而她自己也不由得又抬头看着他愣了神。

苏雅也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用字形容一个人。

眼前的男人像楷书,举手投足不紧不慢,好似楷书一笔一划间不带连笔的利落扎实,因此好像显得严肃规矩,可不经意流露的苍茫锋锐,又有行云流水的洒落。

*

那只蜥蜴妖依然在跟着苏雅,只是被拦在茶楼的结界外,无法入内,他变幻无常的面孔抬头看向正看着他的重山,一瞬后又消失无踪。

重山皱了皱眉,不知道蜥蜴妖一直执着地跟在苏雅身边到底所求为何。

他转过头对上苏雅直愣愣看向自己的眼神,不由得怔了怔。

苏雅则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开口打破沉默:“重山先生喜欢楷书吗?”

问完她又有些懊悔,这问题没头没尾,倒显得更加尴尬了。

她的问题很突兀,但重山没有表露不解,而是顺其自然地点头回答:“是,我写书法时最爱写楷书。”

苏雅解释道:“其实,是因为我看到了重山先生手上的茧,同我的书法老师很像。”

重山下意识地张开手,看向手指上凸起的茧结。

“你是书法系的学生?”重山也看向她的手,她的手莹白纤细,但手指上也有明显的茧,虽然远没有他的多。

苏雅愣了愣,然后笑着点头:“许多人都猜不到我的专业。”

“也很少有人看到我的手,会提起书法。”

重山也笑起来,“书法中你最喜欢什么字形?”

苏雅思考起来,好像这并不是个容易回答的问题,过了会她才开口:“其实,我最喜欢瘦金体。”

“纤细敏感,婉约幽邃。可能也像那个朝代和那个帝王的命运。”苏雅又说。

重山随口接过话,说起那个属于尘封历史的帝王:“都说他爱丹青不爱江山,空有才华,却无视国破民衰。”

苏雅说:“但如果只将他看成在历史沉浮中的普通人,我也会想,他非自愿成为帝王,也从没有自认是什么千古明君,生而为王,就一定会擅长治世之道吗?但无奈成帝王,不擅治国就是原罪,他天赋极高的艺术造诣也被当做不合时宜的昏庸,命运似乎也从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

苏雅说完才自觉说了太多,她顿了顿,笑起来:“不好意思,我扯远了。”

重山笑着摇头,沉思片刻后说道:“也许,他愧于命运的使命,但可能并没有愧于自己。”

曾经生而为神的重山,被要求恪守神界条框规矩,只因他们高于一切生灵,所以便应该高高在上,所以要绝情断欲,决不能为情所困——尤其不能爱上一个妖魔。

可他好像也从不曾有过选择。

被贬为妖兽时,命运赋予他斩妖除魔的神力,他全然枉费,但他后悔吗?

现在从高不可攀的被人烧香跪拜的神灵,变成了三界不容的恶魔。又好像全然是他自己的选择,也没有权利说后悔。

苏雅看着他失神的表情,也陷入莫名的低落。

他虽然一直笑容对她,但她却感觉得到无形的壁垒,将她隔绝在这样一副礼貌得体的疏离之外。

她又为自己的失落而觉得惊讶——自己竟然会为无法走近一个初次谋面的人,而觉得难过。

*

李时行见到了盛岚,她与他模糊的想象毫无关系。

盛岚已是花甲之年,身材消瘦,头发斑白,却并不显衰老,固然面容不再平整,但依然皮肤洁净、五官挺拔。

李时行终于知道,自己长得不像母亲也不像生父,是因为像眼前这位血缘上的祖母。

盛岚应当刚从旁边的高尔夫球场出来,她穿着简洁的运动衣,面色是运动后的红润。

李时行所在的是高尔夫球场附近的餐厅,周边视野是好似无边的绿,餐厅里高大的落地玻璃,让里面和外面彼此一览无余。

他下意识猜到楼下来人就是盛岚,便站起身缓缓颔首后看向她。

盛岚抬眼也看到了他,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好似姿态随意,如同见寻常友人。

李时行猜测过许多种场景和态度,没有哪一种和眼前吻合。

盛岚倒了杯红酒,然后拿起酒瓶对着李时行手边的酒杯,并没有立马倒下,“你要陪我喝一点吗?”

李时行有些为难,“其实我今日还在工作。”

“那就算了,不能耽误你之后的事。”盛岚将酒瓶收回。

盛岚举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在口中酝酿片刻后咽下,她冲着李时行笑了笑,“今天这酒不太如人意,不喝也不可惜。”

她将酒放下,并不再继续喝。

“在这么远的地方约你,麻烦你跑一趟了。”她语气很淡,没什么太深的歉意。

李时行没有回答,只是开门见山:“我知道您帮我母亲办理住院,还升级了病房,支付了一笔不菲的医药费。”

“我想这样能显示我对你没有恶意。”盛岚说,“当然也并非无所求。”

“只是在有求于人的时候,我习惯要先告诉对方自己能给予什么。”

“我很感谢,但是我想您也许知道我曾经向顾先生求助过,只是没有得到回应。我所需要是医治我母亲的帮助。”李时行顿了顿后,又说:“我想我没什么能给顾先生的,既然是想求得帮助,便没有时间浪费在迂回婉转。”

盛岚顿了一下,笑了笑后说,“可有求于人,却依然嘴上不饶人呢。”

李时行面色未变,“那您对我,有什么所求呢?”

“你母亲的病,靠钱续命,没有百万千万,就活不长久。”盛岚不徐不慢地说,“而我,要你的自由,换你母亲的性命。”

“自由?”李时行露出困惑的神色。

“来顾家,过我安排的人生,成为可以为我所用的人。”盛岚顿了一下后又说,“这意味着,你从此没有生活喜恶,人生选择的自由。你活着,是为我。”

“而顾家从此给你名正言顺的身份,负担你母亲医治的所有费用,哪怕去国外医治,哪怕是自费的实验式治疗,会不计代价让她活着。”

李时行的表情更加不解。

“我知道你过往所有的经历。”盛岚说着,转头看向窗外直对着的高尔夫球场,天的蓝,与地的碧绿,一线相连。

“从此,不用再在意他人的低视或怜悯,也不用担心无家可归的漂泊,我觉得是很划算的交易。”

李时行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窗外。

“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

李时行回听雪阁时,见到苏雅正和陆雪知一起下棋。

“你什么时候会下棋了?”他惊讶地走上前问苏雅,但看见棋盘又笑起来,“原来是五子棋。”

苏雅瞪他一眼,“五子棋也并不容易好吗。”

然后她又有些得意地笑起来:“雪知和重山先生,都输了我好几次了。”

“那是我初次下,不得章法。”陆雪知反驳说着,然后一副认真的表情紧盯着棋盘,生怕错过了苏雅的一举一动。

李时行看着她的表情笑了笑,然后伸手指点起来,“下这里。”

陆雪知抬眼看他,他笑着说:“听我的试试。”

“欸,怎么还有外援啊。”苏雅吐槽道。

陆雪知按照李时行所说的落下一子,随后几次,便突破满盘棋子,连成五子,她欢呼雀跃着跳起来,“可算赢你了!”

陆雪知的眼神撞上了他的目光,两个人便相视一笑。

李时行则愣愣地看着她的笑,仿佛让她无形的冰冷也融化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这本写得太早,现在看起来有点惨不忍睹,停更一段时间,本来试图修文,发现有点无从下手,还是就这样发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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