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楼梯里分开后，江易白就好像没有撞见过这件事般，一如既往的平静和淡漠。

简纯怕他问，为什么没有把男生的话转告，觉得她太笨，宁愿给自己找一些麻烦。

但江易白的反应让她准备好用来将自己心意搪塞过去的腹稿打了水漂，同时，简纯心里五味杂陈。

第二天，江易白脸上挂了彩。

毫不遮掩地展现出来，尽管不严重，颧骨的位置有青紫的痕迹，可对文二班的老师和同学来说，这种情况确实前所未闻。

被蒋问薇叫到办公室谈话半小时，一起回来教室，蒋问薇表情算不上好看，想必是江易白口中没说出她想要的回答。

这让江易白频频被其他人讨论猜测，本来就足够神秘，这下更加是焦点，很快传遍了整栋高三教学楼。

简纯心中不满那些人对他的议论纷纷，又无计可施。

她能做的，就是跟程梦之侧面打听受伤的原因。

但江易白谁也没说，连郝原也只得到了一句“解决一些麻烦事”的回答。

程梦之更加不解，好奇心成倍增长，相反的是，简纯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她心里莫名产生愧疚的感觉，如果这件事一开始在学校里解决会不会更收敛更好。

事已至此，简纯能做的只有买一些涂抹的药，然后偷偷放进江易白的抽屉里。

没过多久，学校表白墙上热烈讨论了“高二某爱欺凌弱小的男生深夜飙车摔断腿，一直没来学校”这件事。

林正志和学弟们打球间又听说，那男生不仅摔断腿，还被警察叔叔抓去教育了，因为未成年无证驾驶。

在同桌一起吃饭的时候，林正志半句都憋不住，把自己听说的或真或假的消息一兜箩全倒了出来，增加了不少乐趣。

讨论间，简纯去看江易白的表情，那块伤处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只不过上面还覆盖某种消肿药水的痕迹，神色依旧寡然，没有丝毫的波动。

“江易白，你脸上是擦了药？”郝原动了动鼻子，皱眉道:“这味儿还挺烈。”

江易白眉梢一动，撇他，“矫情。”

“……”郝原夹菜的手一顿，回忆起什么，“我昨天看到一女生给你抽屉里塞东西了，就是这药？”

听到这话，简纯呼吸轻了下，看向江易白。他没作反应，还是一副充耳不闻，漠不关心的模样。

郝原半调侃半闲聊道:“以前受伤比这重的时候也没见你抹药。”

简纯听说过，江易白收到过不少追求者的示好礼物，大大小小的，或轻或重的，没有一个是正经被他收下，全都进了垃圾桶。

不给他们任何侥幸的机会。

而这次却成了例外。

简纯知道不应该想太多，唇角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上弯。

江易白没有多余地辩解，只是道:“你管得真多。”

食堂的人越来越多，铃声一响，其他年级一窝蜂地朝这边聚集。

江易白的缘故，每每经过这边，无一例外地会看过来，或许是好奇，惊艳，又或者是——跃跃欲试。

但碍于人多，那些想要上前搭话的人还缺少了某些关键性勇气。

简纯看着那些人，心下突然生出几分庆幸，自己至少还能和他同桌吃饭，聊几句天，尽管只是偶尔。

“什么啊，有情况了？”林正志慢半拍问道。

郝原耸耸肩，“不知道。”

林正志用好奇宝宝的眼神去看江易白，“哇呜，早恋啊，好刺激。”

程梦之嘴里还包着偷偷点外卖买的大块炸鸡，含糊不清道:“跟谁啊？操场的小学妹？”

郝原加入:“我压五班的马尾辫。”

林正志:“啊？你们怎么知道这么多？”

“……”

江易白无言扯了扯嘴角，懒得搭理他们，端着餐盘径直离开了。

他们的话一字不漏落进简纯耳朵，她知道江易白的追求者多，再听到还是会在心底激起波澜。

嘴里的鸡肉突然失掉了美味，她味同嚼蜡地咽下，放下筷子，慌忙起身。

她凑近程梦之耳边，“我吃完啦，先回教室了。”

程梦之继续吃着炸鸡，“这么快，我还唔呼娃呢……”

简纯点点头，找了个借口，“我还有试卷没做完呢。”

“好吧。”

打完招呼，简纯也端着餐盘走了，快步追上江易白的步伐，在一定的距离停下，然后始终保持着不会被发现但又能清楚注视他的背影的距离。

时间还很早，教室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做着自己的事。

江易白回到座位，摸出手机回消息。简纯经过时，垂下眼，故意不去看他。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忽的转过头，强装着平静，声音去蚊，“江易白。”

江易白顶眸看她，眼底闪过疑惑。

简纯的心脏在狂跳，明明希望能够独处，却又在害怕表达，眼神接触。

“你……”

一时的卡顿，江易白收回随意搭在桌坎的腿，问她，“他们没再找你吧？”

“没有。”

简纯回答得很快，连带着头摇成拨浪鼓，马尾辫晃晃悠悠，“你跟他们，发生了什么吗？”

江易白指尖在桌上轻敲了一下，嗓音毫无感情起伏，“事情解决了，他们不会为难你了。”

简纯一愣。

她不是责怪质问，只是想关心。但江易白好像误会了。

“那天他们来教室找过你，你不在，是我没有及时告诉你，”简纯的声音温软，像小朋友承认错误般微微低着头，“对不起。”

“那天是我早退了。”江易白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停顿两秒，语气低低地又道:“我该抱歉的，外人不该被牵连，是因为我。”

外人。

明明是如此简单的两个字，说的人也许并无其他意思，简纯的心还是刺痛了一下。

连朋友都算不上，她本来就不该抱有任何期望。

“没，没关系的。”

几乎是从酸涩的喉咙里挤出来的字眼，简纯怕露出破绽，略微僵硬地笑了下。

-

除了午休在食堂吃饭，简纯和江易白几乎毫无交集。即便是吃饭，但凡少了程梦之或是郝原任何一个中间人，简纯便很难见到江易白的身影。

时间越长，江易白在学校的名气越盛。

临江从来没有过校花校草的相关评选，大家都十分默契的把江易白称为“江校草”。

原本简纯对他的受欢迎程度还没有什么概念，在一时兴起在晚饭过后跟着程梦之去操场散步，看到篮球场边围满女生，原以为是哪个年级的篮球比赛进行得如此激烈，惹来如此的讨论度。

程梦之却说：“看到没，这些妹妹们全是来看江易白的。哦，还有百分之十的人是看小圆子的球技。”

围观的人很多，简纯几乎要垫脚才能看到球场里面，“他在打球吗？”

“江易白么？”程梦之跳起来看了眼，“他通常不打球，一般都是被林正志拉过来吸引人气站岗的。”

简纯紧抿着唇。

前面有人离开了，露出一个刚好能看到场内的空隙，一个熟悉的脸庞出现在视野，站在离篮球框最近，最前排，也让别人能够一眼注意到她的位置。

简纯对她的印象很深，第一次见到这个女生，是在要江易白的联系方式。

白净苗条，皮肤光滑，散着头发，额角也没有微卷的软发，眼睛很亮，像星星一样。

简纯觉得她好漂亮，如果她是男生的话，应该也会喜欢这样美好的女孩子吧。

简纯突然有些后悔来这里。

“纯，你知道每天有多少女生要江易白的微信吗？”程梦之一脸神秘和不可思议，“小圆子说他现在的好友申请已经累积到99+了，从没点进去看过，现在表白墙上出现频率最高的就是他，甚至还有别校的人来打听，真是太恐怖了。”

“他没加那些女生吗？”简纯尽量表现得像是在闲聊，尽管程梦之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收到惊喜般的笑容，“为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诶，”程梦之思索片刻，“不过我猜，应该是一直有喜欢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