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霁道：“大不了我剪了头发去做姑子去，横竖还有一死呢。夫人已经答应过我的了，怎么好再出尔反尔？”

立春道：“说你糊涂，你果然糊涂。咱们做奴才的，连命都不是自己的。你也别急，反正还有个两年呢，说不定还有转机。”

林明霁未说话，她默默打算了一番，陆知曛今年未整十六岁，恐怕两年后也不能出门子，那时可如何是好？她要好好打算衣服了。

立春起身道：“我也出来那么长时间了，该回去了。我告诉你这件事是因着我们的情分，想让你有个念想。可千万别去和别人胡说。”

林明霁勉强笑到：“我晓得。”

*

陆知曛觉得这两天林明霁对她出奇的好，之前也不是说做的不到位，只不过这两天好得过火了，让她感觉有些孙妈妈的感觉。

她警觉道：“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说罢，你不会是做什么错事儿，想要我帮你兜底吧？”

林明霁心中暗道，陆知曛不给她惹祸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要她兜什么底。不过嘛，她的确是有求于她，陆知曛虽然无知骄纵，但总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孙妈妈那事儿，她能闹成那样。

林明霁寻思着，自己对她好一点儿，两年后陆曜开口，她是不是也能为自己闹上一闹。只要陆知曛坚持不放人，陆曜是读书人，最重那些儿虚名的，肯定不会为了一个婢女放弃前程。

嫁了鹤霄，她只能当后花园中众朵鲜花的一朵，陆曜更是连嫁这个字都不配用，一个无名无分的通房丫头罢了。

这两人，就算是王母玉帝的儿子，她都不愿意嫁。

且不说林明霁以后想着考科举，就算是在这古代成亲，她也一定寻一个自己能拿捏的，而不是找个只能自己被拿捏的。

林明霁道：“怎么？是我以前对你不够好吗？这话你可不要到别人面前说，小心夫人扒了我的皮。”

陆知曛道：“呵，我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和别人去说。倒是你，小肚鸡肠得很，我说一个不好的字，你都要记在心里头，以后时不时就要拿出来怄我。”

林明霁笑道：“说着有意，听者无心，你自己不注意，伤了我的心，怎么还不准我说吗？”

陆知曛道：“懒得和你打嘴仗。明日就是阿绛的生日，母亲说了要好好热闹一下，宴哥哥肯定也会来。你说，我该怎么打扮才能压过陆凛月一头？”

林明霁叹气道：“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陆知曛不服气道：“古语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偏偏你这个人古怪，净说些没有道理的话。”

林明霁道：“这可奇了，只准你问我，我答了，你却又不高兴，还要反过来斥我胡说。罢罢罢，从今儿起，你的话，我是再不敢接了。”

陆知曛道：“你伶牙俐齿的，是我说不过你，宴哥哥，我绝对不会让给陆凛月！”

林明霁笑道：“好不知羞，你和他又见过几次面，怎么就成你的了呢？”

陆知曛挑眉道：“我们小时候天天在一起玩呢。”

林明霁：“三小姐你也说了，那是在小时候。小时候又怎么懂得男女之情呢？几岁的娃娃哪里晓得什么喜不喜欢的？”

陆知曛微微一愣，如何道：“宴哥哥是我表哥，还是身份尊贵的世子爷。孙妈妈说了，这叫表哥表妹，天生一对。我们本来就是该在一起的。”

居然里面还有孙妈妈的功劳。

林明霁心里暗暗松口气，幸好这老是惹是生非的老妈子被送走了，要不然不知道还有多少事端。

林明霁道：“谁说表哥表妹就一定要在一起呢？大公子的未婚妻也不是他的表妹呀。不说远的，就说咱们陆府，夫妻这么多对，又有多少是表哥表妹成亲的？”

陆知曛默了一瞬，好像确实如此。她爹和她娘江夫人就不是表兄妹，她哥和未来嫂子也不是。孙妈妈到底没读过书，也在陆府里没见过几个人。

她最近天天和林明霁斗嘴，倒是高了不少好涵养。想通了也就点点头：“你说得的确没错。”

林明霁心中一喜，她也没想到，陆知曛由原来的死犟，现在也能听得进去人说得话了。

只是她高兴得太早了。

陆知曛又接着道：“就算宴哥哥不是我的表哥，我也照样喜欢他。他人长得好看，是我平生见过最好看的男子，我花容月貌，也只有他可以与我相配。”

林明霁哭笑不得：“三小姐，你现在还小呢，以后你见过的美男子越来越多，难道见一个爱一个吗？”

陆知曛理直气壮：“那又有何不可呢？”

林明霁道：“好小姐，这话你只和我说说就罢了，千万别和夫人说，更别和二老爷说，要是外头的人听到了，指不定要传什么风言风语呢。”

陆知曛矜持的点点头：“我晓得，我又不是傻的，哪里要你多嘴提醒。”

既然知道陆知曛心中所想，林明霁便也不再劝她一头栽倒江宴身上，左右不过见色起意，没有江宴，也有下一个，只要不做些过火的事情就行了。

*

到了陆绛生日那日，他重新装扮了，穿上了一身红，喜气洋洋的接受别人的拜寿。

陆知曛打扮的格外花枝招展，秾艳美丽你。陆凛月与她恰恰相反，穿了水色的一身衣裙，头上半点金银也无，在这夏日里格外清爽。

林明霁在宴会里也有幸目睹了这场姐妹争夺大战的男主角，江世子，他果然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怪不得让陆知曛对他芳心暗许了。

只是神女有意，襄王无心，江宴虽然秉持礼节，做的得并不明显，但林明霁也清楚的看到了，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往陆凛月那儿瞟了许多次。

林明霁不由得扼腕叹息，陆知曛这次又是输定了。

林明霁看到了，一直盯着江宴的陆知曛怎么会看不到。

她和陆凛月分别是行三行四，座位也挨在一起，看着眉目传情的江宴，她眼中都快冒出火星子了。

十几年的娇纵生活，她骨子里就是个跋扈嚣张的人，只不过近些日子略微长了些脑子，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发飙，而是压低了声音：“陆凛月你果然就是狐狸精，天生的会勾引人！”

陆凛月只装作没听见，嘴角却轻微地勾了一下。她虽然不想早早嫁人，但如果嫁的是陆知曛喜欢的人，那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总归都是要嫁人的，嫁个能让陆知曛吃瘪的人才最划算。

两人的小动作，林明霁都看在眼里，她也是真不明白四小姐是怎么想得了，听见陆知曛骂了她，不光不生气，还阳光明媚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震惊，盯得太过，陆知曛略有察觉，回头冲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林明霁慌忙低下头，她总觉得，陆凛月这一笑不怀好意。

宴席结束，陆府的园子可是一绝，造景花木堪称巧夺天工，酒足饭饱的人或二或三结伴而行，共享美景。

陆凛月不见了踪影，陆知曛一直盯着的江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气的跺脚：“肯定是陆凛月勾引她去幽会了！不行，我可不能让她的奸计得逞！清明，你快跟上，我们一起去找她们！”

林明霁苦笑两声，这陆府园子这么大，就凭她们两个，到天黑了，恐怕也翻不出来这两个人影。

但是谁让陆知曛是主子小姐，她只是个奴才呢？让她往东，不能往西。

“哎呦！”前方气势汹汹的陆知曛不知撞到了谁，刚想骂人看到了一张白皙俊秀的脸：“你是谁？”

好巧不巧，陆知曛撞到的居然是鹤霄。

林明霁暗道要糟，陆知曛的颜控属性她是知道的，鹤霄作为本书男主，自然是漂亮的惊人。没错，就是漂亮，因为还在少年时期，轮廓还没成年男人那么硬朗，柔和的有些雌雄莫辨的漂亮。

陆知曛眼睛亮了，林明霁忙走上去，拦在她们俩中间，作为穿书者，她可知道这两人是亲兄妹，万万不能发展什么暧昧情节。

她道：“好大胆，外男见到我们小姐，还直勾勾的盯着，眼珠子不要了吗？”

鹤霄本来是跟着她们俩，想寻个机会和林明霁说说话的，没想到居然被陆知曛撞到了，一时没有反应过了，听到林明霁的话，他才支支吾吾道：“得罪了，我马上就走。”

他这次倒是走得利索，林明霁并不需要多费唇舌。

因为今日陆绛生日宴，鹤霄也特意装扮了一番，本就是貌美少年，又着新衣，让陆知曛眼前一亮。

他走了，陆知曛还在原地痴痴地看：“他是谁？”

今日陆府宴饮之客，非富即贵，这少年虽然穿得体面，但显然不是大富大贵之人。

林明霁叹了口气：“这是老爷的故人之子，现在借住在陆府。”

陆知曛星星眼：“我倒不知道，我们陆府居然还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林明霁忙笑道：“他虽然俊美，但怎么比得过江世子鹤骨松姿亭亭净植呢？”

陆知曛道：“我倒是觉得，还是他更好看些。江宴那个人，古板的像一潭死水，他眼神还不好，居然还喜欢上陆凛月，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我！”

林明霁只能“呵呵”冷笑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