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饮清加急做的血检第二天一早结果就出来了，沉津带着早餐回来还没走到病房就收到了血检无异样的结果，意料之中。只是那个体检未发现中毒的一行小字看着有些刺眼，沉津确定昨晚是看见盛饮清腿受伤了，蛛丝上的粘液有腐蚀性，她的伤口焦黑一片，而等到付云被火烧之后，短短不过几分钟，盛饮清腿上的焦黑色淡成了咖啡色，天黑视线不明，沉津也怀疑过自己，只是到了医院后盛饮清体检的时候他全程陪同，她腿上的伤口竟然没了，咖啡色的痕迹也散了，光滑的皮肤恢复到了从未受伤的样子。

沉津心事重重地推开门，盛饮清还在睡觉，她是真的心大，昨晚假装自己一脑壳撞在他的后脑勺上把自己撞晕了，假晕最后变成了真睡，还是毫无防备的睡死了过去。

看着她躺在病床上一脸安详的样子，沉津犹豫几秒，走上前摸了一把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

热的。

上次身体凉了好像是他做了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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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沦陷的猝不及防，这些异化者好像凭空冒出来又突然失踪了，因为他们的捣乱，整座城市恍若无人之地，风声呼啸好似哀鸣，社区管理员成群结伴的组队分发物资。

柳琦微笑着站在单元楼前任由社区工作人员拍照，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时刻保持着这个表情，保证每一个拍照的人都能拍到他最完美的状态。

“好了吗？”柳琦看着地图上越来越少的未派送物资的住户，抬手揉了揉脸。“累死了，回去整个按摩，脸都笑僵了。”

工作人员查看照片确定无误后给他比了个手势，导演满意了，柳琦脸上的表情也挂不住了。

“哥，这个小区是本区内最后一个小区了。”工作人员走到柳琦身边贴心的给他递了瓶水，“还有几家我们自己派送就可以了，你回去吧。”

“今天的照片拍的很完美，保证每一张都能显示出你的精神面貌以及对广大群众的担忧。”

“我觉得在青山小区门口拍的那张最好，角度非常的合适，尤其是。”

“请问，现在能申领到退烧药吗？”

社区的工作人员马屁还没拍完，苍老的声音鬼一样在背后响起，工作人员吓了一跳，一低头对上一只三角眼，另一只眼睛还贴着纱布。

“现在还能申请退烧药吗？”刘开萍左手捂着右手，这么寒凉的天气只穿了一件深绿色的衬衫，看样子是年轻男款的，衬衫拖拖拉拉的将她整个人笼着，袖子折了三折，被捂着的那只手止不住的颤抖。

柳琦一秒进入营业状态，脸上的表情好似丈量过一样，“是您还是家里人需要？社区现在没有药品派送，需要的话提前在医院预约哦。”

刘开萍蠕动着唇瓣，好一会儿工作人员才从她嘴里听到她说的话，“急症，家里的孩子急症发烧，需要退烧药。”

“恩呢，”柳琦回应，“药物现在去取也来不及，要不我们派车直接送您跟孩子去医院吧。”

“不行！”

刘开萍斩钉截铁，“我们不去医院。”

“药物的申请需要提前，您家孩子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不送医院的话需要排号等待，您现在预约的话大概晚上十点之前就能排上，亲，建议您快一点预约的呢，早点预约排名就更靠前。”柳琦公式化地说完，眼睛真诚地看着刘开萍，“或者您现在排一个加急号也是可以的，不会的话我们这边工作人员可以帮——”

刘开萍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看着小老太太倔强的背影，工作人员无语挠了挠头，“没礼貌。”

“咦，地上有血。”另一个工作人员尖叫一声，地面上的血迹显然是刚刚才落下的，因为摩擦被拖出一条小尾巴，落了几滴就不见了。

看着刘开萍离开的方向，柳琦歪了歪脑袋。

“去查查她家那栋楼谁生病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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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开萍脚步匆匆地往回走，越走越快，临近单元楼的时候人就要跑起来了，一进门刘开萍踉跄了一下后背抵在门口粗喘着气。

左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手掌上缺了两指，断口处并不齐整，像是被撕断的，刘开萍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只是想到发生的一切就忍不住颤抖。

“是这里吗？这里还有两户物资没有领。”

“C单元二号楼402,502，是这里。”

“给他们发消息让他们自己出来拿吧。”

刘开萍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顾不上害怕，慌不迭地往回跑。

“这个402九点之后就没有再发消息了，联系不上啊，要不上去？”

“502的住户睡过头了，一会儿下来领，我让他去叫402了。”

两个人提着两包物资等了十多分钟，没一会儿下来一个高瘦的男生，乱糟糟的鸡窝头和眼底下青黑一片昭示着他刚刚确实在睡觉，脸都没洗，看到社区的人连连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睡着了手机关机了没听见。”男人接过他的物资，看到另一包有些为难，“402的住户大概是不在家，我刚刚敲门他都没听见，要不你们联系联系他妈？小孩可能是回他妈那里去了。”

402住着个高中生在他们楼里并不是什么秘密，人是单独住在这里，他父母在城区工作，每天往返于他们家和城区，邻里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多么亲密，他也只是猜测。

“八点半他还在群里发消息，外面小区门口一直有人，没看到有住户出去，不会出事儿了吧。”

“算了算了，不要就算了，又不是我们求着他拿物资，没吃的了他自然会想办法。”

社区的人又不是他妈，还得关心着他吃没吃饱，要不是他交钱了谁管他，两人等不到人没一会儿就离开了。

五楼的住户无所谓，提着自己的物资再三道谢后上楼，经过四楼门口的时候又按了两下门铃，依旧没什么反应。

“奇怪，真不在家啊。”

四楼只有402一户人家，这家人比较有原则，房子是在小孩复读后租住的，后来房东离开了之后就一直在这里住着，往日里遇见大家也会点头打招呼，502的住户想了想，从袋子里拿了盒牛奶给他放在门口，多的他也没有了。

男人转身拖沓着脚步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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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津将盛饮清送回来的时候柳琦已经离开了，社区还有两个人驻守在原地，两个人忙了一晚上，中午用餐过后就坐在台阶上打盹儿，看到他们，两个人站起来接过沉津给出的体检报告，点了点头，“可以进去了，哪一栋楼的？”

盛饮清嘴里还含着从医院顺的草莓糖，估计是用来哄哭闹的小孩的，圆圆的玻璃球糖果被她抵在腮旁，鼓鼓的像只大小脸的河豚：“C单元二号楼302。”

“怎么又是这栋楼啊。”工作人员打量着盛饮清，腹诽这真是太巧了，同一栋楼还都是上下楼。

“这单元楼怎么了吗？”盛饮清一头雾水。

工作人员怕引起误会，慌忙解释，“单元楼没问题，上午402和502的住户都因为私人问题没有前来领取物资，502的住户后来领取了，402一直没消息，奇怪了，人不在家就算了，好歹在群里说一声啊，咋还失联了呢。”

402，盛饮清楼上，昨晚还听见他背书呢，

“真是见鬼了。”

这小区是个老小区，连监控都没有，人就这么不见了，仔细想想还怪吓人的。

盛饮清看了沉津一眼，沉津就知道她又想作妖了，他也不问，盛饮清带路。

盛饮清也没别的想法，主要是想让沉津给她做个证，她只要平安回去了就证明发生什么事儿都跟她没关系，不是她谨慎，只因她所遇到的事儿太多，罪名多了就显得她这个人人设处处漏风，她是不害怕，但她还没想跟人类作对。

沉津看着她的背影沉思，盛饮清身上的问题加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把人送上审判台审判官都要一边捧着保温杯一边诉说她的罪状，她这作妖程度比人还要厉害三分，就算是有人跟沉津说盛饮清住在太阳上他都不觉得奇怪，现实中没看得出什么地方能配得上她，没成想她还真就住在这老破小的地方，狭窄的楼梯有违反一般建筑物的陡峭，两侧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从修水管到不孕不育，房屋漏水和小黄报夹杂在一起，范围拢杂之广直让人咋舌。

走在前面的盛饮清踢开楼道里刘开萍堆积的纸壳子，这里只有刘开萍一个人会收集这些东西，她嫌弃碍事儿从不放在自己家门口，仗着盛饮清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就全部堆在她家门口，有时候运气好了捡到更多就往楼道里放，谁敢跟她说这事儿她唾沫星子都能把别人家门槛给淹了，小老太太的战斗力堪比俄罗斯野熊，人不高，但是跳起来能用她的脑壳撞掉别人的下巴，别问盛饮清怎么知道的，问就是她见过。

刚过拐角，沉津看着两户截然不同的人家，他没住过这样的小区，分不清01和02的位置，只能凭感觉指着左侧那一家墙都被呛黑了的问，“这是你家？”

门肉眼可见是新的，四周的白墙被呛得乌漆麻黑，墙根处打扫不干净的灰尘还沿隙在上面，下面烧的最严重，有一种凌乱且狂野的美感。

盛饮清将他的手转了个方向，“这是我家。”

“哦。”他说，“你这邻居挺狂野的啊。”

他指的是刘开萍家门口的痕迹。

盛饮清淡定开门，“我点的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