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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普罗米修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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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机库乘坐升降梯便来到了上层。虽然热追踪没有发出警报,可在未知的环境里,两人依旧提心吊胆。在升降梯的门扇开启前,尤里森一直举着那把小型自动手|枪,将安娜挡在后面。而当门扇开启,上层的场景就像他们预想的一样,纯白的基地中到处是倒下的尸体。

安娜踏出升降梯,光敏树脂包裹的地面踩上去格外光滑。在她面前出现的是一道四十多米长的矩形空间,几级台阶之下散布着成排的工作台。她绕开两具意图逃生的尸体,来到下方的办公区域。暴毙的工作人员来不及关闭设备,于是安娜轻而易举地唤醒了办公桌上的光屏,待机的蓝色背景上写着一行文字,看着与教堂中的圣徒语言有几分类似。

“普罗米修斯。”尤里森在她身后念道。

安娜半眯起眼:“这应该不是我熟知的神话中的意思吧,你听说过这个组织?”

尤里森摇了摇头。安娜看出,这次他没有隐瞒她什么。

连尤里森都没有听说过的神秘组织,安娜觉得自己蹚下的这趟浑水越来越深。她将智能电脑转换到工作模式,光屏上立刻亮起她看不懂却日益熟悉的文字。

“我怎么不知道,圣徒语言已经变成星际通用语了?”安娜皱着眉头说道。

“这不是圣徒语言,”尤里森走向办公区中央的那张工作台,对着操纵全局的光屏说道,“这是比那更为古老的文字。”

“比圣徒更加古老……”安娜喃喃自语,心想那不就是阿特拉斯号上那个疯子说的第一纪元吗?

一个从人类诞生之初活跃至今的神秘组织,这种一向只在阴谋论小报里出现的传说,现在却盯上了他们。安娜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从何时起变得越发玄幻。

不过,她还是冷静下来,问尤里森:“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尤里森盯着光屏上的字符,隔了几秒才缓缓开口:“这个‘普罗米修斯’,看样子确实和游牧者勾结,他们似乎在暗中策划游牧者在卡俄斯上的行动。而且……他们监控的不只是议会和军部,还有教会的动向。”

“教会?”安娜有些疑惑,“游牧者和圣徒还有什么恩怨吗?”

尤里森摇摇头:“没有听说过。”

安娜越发不解。领主一直忌惮教会,只不过圣徒一向行事低调,不参与环网的利益纷争,两者间才没有爆发出直接冲突。这两者怎么看都算不上同盟,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神秘组织竟然一下狙击了敌对双方,莫非,他们存得是一统星际的心思?

安娜“啧啧”感叹了两声,看来这个见首不见尾的第一纪元野心倒不小。

尤里森还在查阅光屏中的信息,安娜四处打量了一番,见周围只是其他密闭的办公室,只好回到桌前,摆弄起眼前的光屏。

普罗米修斯用的文字是一堆来回环绕的圆形字母,在安娜看来,每个选项都长得差不多。她凭感觉一个个点进去,不知怎么打开了一份名录,里面列出的不知是他们的监控对象,还是这一组织的员工。

名录里的全息照片至少比成堆的陌生文字更为亲切,安娜将名单页面一张张划过去,检阅其中不知什么年代留下的影像。

而就在安娜翻到中间一页时,眼前出现的熟悉面孔让她当即愣在了原地。她盯着那张全息照片看了半天方才回过神,心中紧张的情绪让她的呼吸都一时变得急促。她看了眼尤里森,后者还在专注于光屏中的信息,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

安娜深呼吸了几口,赶紧继续翻下去,可名录看到底也没有再出现她预想中的那个人。她让光屏返回到刚刚那页,青年男子的全息像旁只有寥寥几行文字描述,即便看不懂,安娜还是来回看了两遍。犹豫了片刻之后,她将这页信息悄悄导入了自己的通信器里。

她不想让尤里森发觉自己的心事,于是先一步来到他身旁,问道:“能通过这里的系统查到那个幕后凶手的蛛丝马迹吗?”

尤里森拧着眉,摇了摇头:“那个人做得非常隐秘……我查不到什么线索。”

他叹了口气,看了眼他们周围跌倒在地上,或是仰面瘫软在座椅上的尸体。一道来回环绕的蓝紫色光线不时扫过那些冰冷的肢体,静默的空间中泛出诡异的气氛。

“这个组织也是一样,”尤里森继续说,“他们行事谨慎,我找不到他们和外界的通信记录,也看不出是什么人在背后支持他们……”

“你说他们用的文字比圣徒的语言更为古老,”安娜靠在旁边的桌子上,抱起双臂,“意思是说,他们用的是第一纪元的预言?”

尤里森看了她一眼,似乎犹豫着该不该开口。两人间沉默了几秒,圣徒最后还是给出了回答。

“这确实是源自第一纪元的文字,不过,按理说环网中不可能有第一纪元的人类了……”

安娜咬了咬下唇,问道:“你怎么能读懂第一纪元的文字,神学院还会教这个?”

“就像你说的,第一纪元和圣徒的语言差别不大。”尤里森答道。

“这么听起来,圣徒似乎和这个神秘的第一纪元关系密切。”安娜顺着他的思路说下去。

尤里森点点头:“在许多年前,确实是这样。”

“如果‘普罗米修斯’真是第一纪元遗留在环网中的爪牙,那这个斡旋在几股力量里的神秘组织,还真是由来已久了。”安娜说道。

“我们在这继续待下去大概也找不到什么了,反而可能会引人注意,”尤里森从光屏后抬起头,“不如我们先回酒店。”

“可这里怎么办?”安娜问道,“不说地下的那些掠行艇,这里应该还有武器库吧。现在入口已经被打开了,我们就这么离开,恐怕这里很快就会被耶利米人发现,到时候那些武器就……”

“可我们也只能先考虑自保。而且,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要离开卡俄斯了,在不惊动军部的情况下我们没什么可做的。不过,既然那个神秘人能在我们眼前操纵掠行艇内部系统,那么我猜,他一定不会放任这里被人发觉,留下他的行迹。”尤里森分析道。

“说得也是,”安娜又看了一眼周围的惨状,“还是先离开这儿吧。”

他们沿着原路返回,一路回到停在入口的电磁车上。此时已过午夜,深沉的夜幕里细雨零落,安娜盯着远处的迈锡尼中央区发呆。

今天实在是太过漫长的一天,种种错乱的信息在她脑海中闪过,交织成一张密网。在这场持续了数个小时的冒险结束后,一阵困乏中,傍晚时困扰她的问题又一次冒出了头。

安娜半躺在座椅上,喃喃说道:“循环被打破,灾祸将会降临,届时先知将从旧地迎来一位救世主……”

随着她平静的声音在车舱中响起,前方控制台后尤里森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僵硬,即便他很快调整了姿态,可还是没能逃过安娜的眼睛。

她没有戳破圣徒的伪装,继续自言自语:“循环已经被打破,领主和游牧者的战争应该就是预言中的‘灾祸’,现在条件已经集齐了……那么你在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尤里森?”

听到她的话,尤里森侧过了头,而安娜没有看他,还在继续自己的猜测:“你不是旧地人,那就只能是‘先知’,可弥尔顿在我们找到他之前就已经跑了,也不符合预言的内容……诶,你们那个神,有这么抠字眼吗?”

尤里森凝重的面容透露出他复杂的心绪,他默默转回头,说道:“预言是人编写的,既然是人,那就一定有私欲,我们不必全然相信预言。”

安娜对着他的背影笑了笑,问道:“哦?那你也有私欲?”

透过前侧玻璃的反光,安娜看到尤里森皱着眉头认真思考了几秒,随后才说:“大概在我出现的时候,他们并未想让我拥有私欲……”

安娜没听明白他这句话,尤里森也没有继续解释下去,只是说:“等我们找到弥尔顿,就知道预言说得是否是真相了,反正也没多少时间了。”

明知道这又是尤里森在搪塞自己,安娜却并没有追问下去。尤里森没有反驳她,那就是默认了,他确实是预言里说的那个先知。他来到旧地,一开始就是策划好的行动,为了等待弥尔顿出现。

安娜靠在舷窗边,看着电磁车驶入迈锡尼城的边缘街区,偶有几个黑色的人影从积水的街道上闪过。她想起比这儿拥挤得多的盖亚下城区,想起夜晚时而在她窗下出现的幢幢人影。她想到安玲。

与此同时,尤里森坐在她前侧的座椅上,沉默着。

他早预想到离开旧地后,安娜很快就会猜出他的身份,那不是他想告诉安娜的全部,可他也同样无法否认。如今,安娜距离这一谜题的核心越来越近,尤里森却越发动摇。

弥尔顿的出现是内核计算出的结果,这一路上尤里森无数次在心里告诉自己,内核不可能出错。可严密的数据抵抗不了他内心的怀疑,他一次次在清醒时想起那个无法散去的梦境。

安娜,安娜。

此时他仍能听到环绕在他耳畔的呼声,可他却分不清,这声音究竟来自上万年前的记忆,还是他真正的心。

两人回到世界之树时,通往船坞的后勤通道已经被一道临时围栏隔离了。在他们消失的这几个标准时里,当地警探显然已经来过了。

此时再从大堂进去有些太明目张胆,不过好在这座巨型综合体内部四通八达。尤里森将电磁车停在船坞上的一个角落里,两人从船坞内部乘升降梯直接来到了上层酒店。

离天亮不过几个小时了,尤里森嘱咐过安娜多休息一会儿就回了房间。而安娜回到床边,虽然困倦不已却全无睡意。

她将通信器里的信息页调出来,盯着那张在她身前旋转的全息像。

那个男人她只见过一次,可那副长相却在她心里铭记了数年之久。她看着那个男人微微下垂的眼角和凝固着笑意的唇线,他的栗色头发比她见过的要短上不少,看上去整个人变得儒雅了许多。

她见过这个男人,在童年时的一个黄昏,在窄小的木制相框里,在那张安玲珍藏了多年却不忍多看的全息照片里。

如今,相隔千万光年,她又一次找到了这个男人的踪迹。她想起小时候安玲看到她发现那张相片时的眼神,还有之前她提起安玲时尤里森的反应,光屏里陌生的文字在她眼前闪过,安娜心中不断翻涌起波澜,却不知自己在害怕的究竟是什么。

在静默了几分钟后,安娜犹豫着选择了通信器的自动翻译功能。令她意外的是,对于这种完全陌生的语种,自动翻译器几乎是瞬间便完成了翻译,一眼扫过去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语义错误。或许真如尤里森所说,一切都得益于这种文字与圣徒语言的相似。

安娜来不及思考这些细节,她的目光快速从翻译过的文字上扫过,心情也随之愈发沉重。

资料页面上显示,全息像中的男人名叫莱托,出生于圣域边缘的一个商人家庭。他在三十二岁那年成为普罗米修斯的间谍,五年后,在一次行动中身亡。

他在二十三年前死去,而那正是安玲来到旧地的那一年。同样,也是她收养安娜的那年。

看到这里的安娜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极为沉重地击打着胸腔,她都能听见自己的血液砰砰的鼓胀声。在这样的震惊下,她惊讶于自己仍在继续思考。

安玲说起过奥林帕斯的月亮,她想到。奥林帕斯是没有居民的,那里只有领主的军官学校,而安玲去过奥林帕斯。她还认识普罗米修斯的间谍,甚至,不仅是认识。

安娜觉得自己没有感受到悲伤,没有遗憾,也没有愤怒,可眼泪不知为何凝聚在她眼眶里。

安玲在四十二岁那年来到旧地,居住在下城区,收养了她。可是,为什么?

盖亚人都知道,下城区是隐匿身份的最佳地点。可对深居于此的安玲来说,她要隐藏的究竟是她自己,还是来历不明的养女?

安娜只觉得自己大脑中一片混乱,她总认为尤里森来到盖亚是特意安排,可莫非她才是被安插到此的那个人,她二十三年的人生,是否真是一场骗局?

安娜沉沉呼出一口气,躺到身下这张单人床上,盯着上方的天花板。她有些想给安玲发一则通信,却不知通信接通后,她能和对方说些什么。自她的身高超出家中餐柜开始,她和安玲的关系好像就开始逐渐疏离。即便她依旧全然信任安玲,可她更愿意将心事完全留给自己。而到如今,她更是多年没有和安玲用通信志联络过,两人仿佛只是关系更为密切的室友。

更何况,即便她愿意通话,她又能和安玲说些什么呢?问她自己究竟是谁?可这似乎并非是能向他人求助的问题。

安娜盯着通信志里安玲的名字看了许久,最终还是熄灭了光屏。

天就要亮了,她看着窗外慢慢开始消散的夜色想到。几个小时前她还在感叹这一天过得如此漫长,而此时安娜却觉得今夜过得太快了。

她本以为自己会看着卡俄斯的太阳升起,可疲倦感远比她想象中更为强烈。没过多久,安娜便在晨曦露出的微光中陷入了睡眠。

作者有话要说:从32章到现在,这一天真的好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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