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一组照片在网络上悄悄流传开来。
这年头，网络上的新鲜事太多了，一组基本看不清主人公脸的照片本不该引起什么波澜。
但偏偏爆料人的口吻实在很懂得迎合市场口味，什么男小三、男大学生上位史、新婚夫妻貌合神离……豪门恩怨、家族秘辛一个不缺，再加上背后有人花大价钱推动，一时间倒也吸引了不少关注。
许多“知情人”纷纷跳出来言之凿凿推测主人公的身份。
照片被放到伊然桌面上时，事情已经发酵几天了。
没办法，毕竟照片上的人连脸都看不清，尤其是女方的脸还做了马赛克处理，更是无从辨认，如果不是对伊然非常熟悉的人是绝对无法将二者联系起来的。
而能让对她非常熟悉的人关注到这则消息，那网络上必然早都传开了。
徐林眼观鼻鼻观心，虽然将照片给了伊然，却也不直接挑明为什么要给她，只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汇报，“我们顺着发帖人的IP查了回去，发现人在国外，账号注册用的身份信息也都是假的，找不到是谁放出来的东西，你看……要不要报警？”
伊然略显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现在还只是看图说话编故事，要是真报警不是赶着去认这件事和我有关了嘛……先按兵不动。”
徐林显然也认同冷处理的做法，什么也没说就转头离开了。
伊然反复去看那几张照片，发现其实照片中两人亲密程度很有限，基本只是挽手、相拥这种程度，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后推动，根本引不起任何关注。
但就是不知道这人手中是只有这种程度的照片，还是特意挑选过只放出这么多。
如果是前者，冷处理或者爆一些更猛的料很快就能降下热度。要是后者……
那这个背后人的心思就有些复杂了，明明可以直接甩出更猛的证据直接将事情捶死，偏偏只是蜻蜓点水……更像是威胁？
这组照片似乎只是在彰显实力，在警告伊然随时有毁掉她的能力。
这个人是谁呢？他又想要什么？
……
相较伊然那边的风平浪静，这组照片对楚嘉言的影响要更大些。
照片中女主没有露脸，甚至连全身照都没有，要很熟悉的人才认得出，但男主则暴露的多了，甚至有两张直接露出了男主侧脸。
——这也是网络上讨论度高的一小部分原因，男主一个侧脸都这么帅，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心。
只要和楚嘉言时常碰面的人，多半都能看出男主到底是谁。
不过这种事还是没有人敢当面议论的，只是食堂里、校园中不少人会用异样的目光打量他。离的近了，偶尔还能听见他们的窃窃私语。
“就是他吧……真没看出来，他是这种人。”
“是呀是呀，难怪一直没交女朋友，原来是暗地里被富婆包养了……”
“嘿嘿嘿，人不可貌相，能被富婆包，说明他还是很有一手呀嘿嘿嘿……”
两个男生猥琐一笑，后面的就是些更不堪入耳的东西了。
张钊每次听见这种话，都忍不住想冲上去暴打那些议论的人，但被其他室友拉住了。
“人家说八卦，关你什么事，无缘无故和人打架，你是想挨处分吗？再说，他们现在还是私下说说，你冲上去是怕事情闹得不够大是不是？！”
张钊只好作罢。
他安慰楚嘉言，“楚神你别听那些人瞎说，我们都相信你，你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的，说不定是有人嫉妒你，专门P了你的照片编故事，这种人早晚会遭报应的！”
楚嘉言并未受影响，但也并没做出任何解释或回应，他依旧每天按时去上课、吃饭、泡图书馆、找老师请教问题。
只是……没再去和伊然见面。
伊然也没有再联系他。两人在此时有了默契，不管背后的人想干什么，在这个风口浪尖、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时候，他们最好少些往来。
最终校内的风波是被一个神秘人平息的。
校内论坛上，他在每一个讨论此事的帖子下留言，一是鄙视这些人没有一点思考，都被人当了枪使，二是直接说了照片里的两人根本不是什么情侣，而是亲戚关系，女主是男主的表姐，还来学校看过他，他们系不少人都知道的。
经他一说，数院的人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纷纷出言证明这人的说法。
身为楚嘉言的同学或者师兄弟，他们是最不相信那些“谣言”的人。
因为不少人的证实，论坛上大多数帖子最后也不了了之了，少数因为被驳了面子而说他们集体说谎包庇的发帖人，也被那个神秘人大战三百回合，怼到最后，话题早不知道歪到哪去了。
刷过全楼的人反而更关心他们的骂战谁能赢，没人关心主楼说的事是真是假。又或者说，大家心中早就对此事有了定论。
渐渐的，这件事情的影响基本平息，人们重新被其他事情吸引住了眼球，不再关心这样的“假料”。
张钊看见神秘人大战杠精楼主的帖子简直拍手叫好，言称找到这位义士必然要和他拜把子。
楚嘉言轻轻笑了下，在聊天框中打下谢谢，点击发送。
他确实不在乎别人的议论，或者说他早做好了面对这样议论的准备。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对别人的仗义出手无动于衷，仿佛合该如此。
他在通信列表中找到了一个备注为“宇信-林总”的人，开始在输入框中打字。
……
伊然找上郭路时，他正和人视频会议。
他似乎并不意外伊然会出现在这里，只是示意她先坐，自己继续开会。
大约十几分钟，会议才终于结束。
郭路笑着从办公椅上起身，“你好像还从来没来过我的办公室，陆总大驾光临，有什么指教？”
伊然半点不想和他废话，直接将一沓照片甩在茶几上。
“你想要什么？”
郭路似乎有些迷茫，拿着照片一张张翻看，“我有点糊涂，你这些……这是什么呀？”
伊然冷眼看着他作秀，冷淡道：“郭路，不用和我绕弯子，虽说这些年我得罪的人不少，但仔细想想就知道，真正想置我于死地的人不会只放出这么轻飘飘的东西，而其他人一则未必对我的私生活如此了解，二则也会忌惮东强的实力，既非死敌，同时又具备后两个条件的人并不多，恰好你是最有可能的。”
被识破了手段，郭路反而笑得很开心，“我以前还真是眼瞎耳盲，和你相比，那些女人实在寡淡，伊然，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对这种称得上表白的话，伊然很淡漠，“承蒙厚爱……不过你选错人了，还是早点放弃比较好。”
郭路笑了几声，眼中兴味更浓。
“条件我早开过了，现在仍旧不变，只要你答应我，5%的股份我依旧不会食言。”
伊然看着他脸上的志在必得，突然有些心累，她实在不懂郭路抽的什么风，不仅对她起了心思，还这么执着。
可惜，她实在讨厌这种威逼利诱的手段。
“我也早说过了，我不答应。”
郭路脸上的笑意这才淡了下来，眼中不知何时染上了阴郁，“是因为那个毛头小子？伊然，你既然知道是我放的消息，想必不难猜出我下一步想做什么吧，你如果不答应，你那个小情人可是彻底保不住了。”
他啧啧出声，“听说他品学兼优，脑子也不错，如果爆出插足别人家庭，不知道江大是会顶住风波压力保他，还是会直接开除人呀？”
他又笑了起来，只是和刚才的笑声却全然不同了，只听得让人齿冷。
“我有点好奇结果了，你觉得呢？”
伊然双手紧握，脸色森冷，“郭路，容我提醒你，我和你结婚是你爸的要求，你如果真的将照片爆出来，就算出于名声考虑，他也会要求我们立刻离婚，他的目的还没达成，我不觉得你能顺利放出第二波消息。”
门外忽然有人敲门，“小郭总，会议马上要开始了，您得……”
还没等他说完，郭路便将桌子上的一个茶杯砸在了门上，发出尖锐的响声。
“滚！”他嘶吼道。
门外很快没了动静。
郭路移过视线，继续盯着伊然，“你想多了，想要让那些吃瓜群众相信他道德败坏，并不需要把你完全暴露出来，只要将讨论的焦点全放在他身上就可以。一个穷学生为了钱做出些勾引人妇的事不足为奇吧？”
“也许只有你们的照片确实不够，但我还可以找其他人放出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呀，多名当事人或明或暗同时跳出来，大家又怎么会在意你一个绯闻女主呢？”
他忽然倾身，和伊然的距离猛然拉近，“那时候，他可就再也洗不清了。”
伊然紧咬牙关，眼中的寒光仿若实质般插在郭路身上。
她很想一巴掌甩在郭路那副成竹在胸的脸上，但理智又告诉她，这时候激怒郭路没有任何好处。
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先前的条件我不会同意的，你换一个吧。”
郭路挑眉，“你好像没有拒绝的余地，不怕我真的把东西放出去吗？”
伊然此时竟然站了起来，一副要离开的架势。
“既然如此，没什么好聊的了。”
郭路再一次笑了起来，和先前不同，他此时看起来真的十分开心。他是典型的娃娃脸，虽然年近三十，但笑起来却带了几分明媚的少年气。
边笑边喃喃：“原来他在你心里也不过如此……”
他声音太低，伊然并没听清，但很快郭路就止住了笑，眼中还残留着喜悦。
“既然如此，那就先和他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