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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53章 返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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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学校最里面的宿舍楼在沉寂了一个寒假之后恢复了喧嚣。今天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之一。为了迎接明天的开学,学生们都提前回到宿舍安顿,特此允许家长进入学校帮助孩子搬运行李,五个宿舍楼和一个食堂构成的生活区里道路两旁都是临停的车辆,双行道变得格外拥挤,人们穿行在车辆间,人车都举步难行。阳光透过大叶榕树茂密繁盛的枝叶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偶尔寒风吹拂而过,吹落几片黄叶,落在车上,也落在人身上,最终都归落到路面上。

林信很喜欢大叶榕树。在御景苑有一棵古老的大叶榕树,据说已经一百多岁,枝干粗壮,得三四个人合抱才能围住,约有七层楼的高度,茂盛的枝叶形成的浓荫能覆盖直径二十米左右的近圆面积。林信家的阳台朝向正对着那棵古树,古树下已经围砌出一个圆形的树坛,周围摆放着石椅石桌,天气晴好总有老人在那里围着下棋,也有不少小孩在嬉戏。林信从阳台望过去,总是能看到大叶榕树创造出来的欢乐世界——就算是在冬天它也依旧枝繁叶茂地为大家遮挡寒风。所以,在学校里他最喜欢的路就是生活区的这条两旁都是大叶榕树的主干道。

林清羽是第一次来到生活区。今天正好是周日,她得以送孩子来学校住宿。她特地从衣柜翻出一套休闲服穿上,脚踏着白色小板鞋,想帮儿子搬行李。但她没有想到向盛也来了。向家父子俩和林信一起把东西都搬上楼,根本不给她有任何出力的机会。向盛搬着最大的行李箱走在最前面,向阳拎着小行李箱跟在后面,林信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在最后。终于来到五楼,两个孩子并排走着,向盛在前面问是哪间宿舍,林清羽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身影,恍惚间觉得和谐地像是一家子。她连忙摇了摇头,把这个莫名的想法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林信不出意料地和季明晞同一个宿舍。宿舍是上下铺的结构,总共八个床铺靠墙摆放,两端是各自的柜子,中间是由四个长条书桌拼成的超长书桌,尽头是通往阳台的门。季明晞早就已经到了,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宿舍里的其他人也都是同班同学。有的同学误以为跟着林信忙前忙后的向盛和林清羽是他的爸妈,打完招呼后和林信说:“你怎么继承阿姨的美貌但没有继承叔叔的身高?”

季明晞在一旁听到后立刻笑出声,解释说向盛是向阳的爸爸。站在一旁的向盛心里偷着乐,小朋友的话意味着在他和林清羽看起来就是一对,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夸这位小朋友好眼光。

“老向的身高被我继承了。”正在给林信铺床的向阳探出头来。

“不好意思,误会了误会了。”同学歉意地笑了笑。

“没事,其实……”季明晞本来想说其实也没差,正好对上林信警告的眼神,又把话咽回肚子里去了。

陆续有家长陪着孩子来到宿舍,狭小的宿舍容不下这么多人。林清羽看到向阳轻车熟路地铺床单、套被子、挂蚊帐,林信有条不紊地将行李箱中的东西整理到柜子里和书桌上,也就安心地退出宿舍,腾出空间给其他人,在走廊边上等待着。向盛随即跟了上去。

走廊是朝南的,夕阳斜照,暖橙色的阳光在走廊上投映出斜长的光影。林清羽站在阳光里取暖,背对着光,面朝着宿舍。她扎着清爽的丸子头,八字刘海修饰着化着淡妆的鹅蛋脸,穿着白色羽绒服和浅蓝色直筒牛仔裤,搭配一双板鞋,看起来就像一个漂亮的邻居姐姐。柔软的光笼罩在她的身上,使她看起来更加温暖动人,惹得在走廊上往来的男生都没忍住多看两眼。向盛一出来就正好看见这一幕,那一瞬间产生的心灵悸动,使他仿佛回到青春岁月。他走了过来,自然地站在林清羽身边,和她聊天。他想夸她今天的打扮很很好看,担心她会觉得奉承,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说出口,只好把赞美保存在心底。

向盛试探性地将话题转移到晚餐。林清羽是个聪明人,知道他的意思。今晚一起吃饭这件事是不可避免的。今天向家父子帮了这么多忙,她也理应请客表示感谢。于是她主动提出请客。向盛也是个聪明人,女方请客意味着一餐饭只关于情义,与情意无关——不过是感谢他和向阳的出力相助。这一举动直接把暧昧的苗头掐断,把他们之间的界限划分地很清楚。向盛不由得在心里苦笑美人难追。

宿舍里向阳总算把床铺好了,叫林信上来躺一躺试试舒服不。林信见他没有下来的意思,不愿上去和他挤在一张小床上,一是怕别人看出端倪,二是怕床会塌。他的床上用品和向阳用的一模一样,上个学期他没少睡向阳的床,心知不会有多少区别,也就拒绝了床上人的邀请,继续忙自己手头上的事。向阳见林信不理他,又叫了几声“言言”,没有等来心上人的回应,等来了季明晞的凑热闹。季明晞也是睡在上铺,就在林信隔壁,他掀开蚊帐一个跨步就过来了,嘴里说着我来替他试试,还没躺下就被向阳赶回自己的床,并且禁止他再踏足。

“言言!”回到自己床上的季明晞大声呼唤。这一嗓子把正在专心思考怎么合理利用书桌的空间放更多东西的林信吓一跳。他转过身,抬起头,疑惑地问:“怎么了?”

季明晞见言言有回应,瞬间切换语气,变得委屈巴巴:“向阳欺负我。”

林信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平时就爱吃季明晞的醋,自然不疑有他,别过脸来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向阳,后者连忙表示没有欺负人。

“他不许我到你床上。“

林信想让他别理向阳,但又怕向阳会生气。他知道向阳的性子,平日里气度大方又理智,一遇到他的事情就会变得善妒又爱闹性子,还得人哄。后来他才知道,向阳这种行为叫做恋爱脑。于是,他只好不偏不倚地说:“床这么小你们别两个人挤一起,一会塌了。”

“傻夸,你下来帮我看看这些东西怎么放?”林信补充道。

向阳闻言立刻就下来了。一看,原来是画画用具不知道放哪。书桌底下已经放了教科书,桌面上位置有限,再摆上去就没有空位了。向阳的文具少,没有这种烦恼,未曾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他看见桌子底下的空间很充足,只是空荡荡的,无法利用起来。他想了想,说道:“暂时先放桌面上吧。一会我们出去吃饭顺路买个置物架装文具。置物架放在最下面,书放在置物架上,桌面就能腾出来了。”

“你们要去哪吃饭?”在床上打游戏的季明晞一听到吃的就探出头来问道。

林信回应他:“还没有定。你要一起去吗?”

季明晞不顾向阳投过来的带有威胁意味的眼神,立刻点点头:“去吃火锅吗?J我妈妈订好位置了。”

林信一听孙阿姨在,心想妈妈应该会很开心,就答应了。

火锅店位于离学校最近的商场,等林信他们整理好宿舍,孙静也刚好做完新发型。于是这边五个人就准备出发去吃火锅。那个商场一直存在停车的问题,向盛提议只开一辆车,刚好五个人坐得下。林清羽也不好坚持要多开一辆,只好点头。在快到那辆再熟悉不过的黑色奔驰旁边时,向盛自觉地快走两步,先行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一只手扶着车门边框,等待林清羽入座。这让林清羽回忆在老家打车时向阳的表现,心想难怪向阳小小年纪能如此细致周到,原来都是跟他爸学的。向盛细致到在车上开个通风要问林清羽风速是否可以,播放音乐都要问音量是否合适,至于音乐类型,对她的喜好已经熟记于心的他早就做好准备,播起了西城男孩的歌。

当他们来到火锅店时,店门口坐着好几排等位就餐的人。这是近期新开的重庆火锅,将重庆特色和本地人的口味融合得很好,辣锅没有传统重庆火锅那么辣,但具备重庆应有的色香味,同时还有大骨熬制的浓郁奶白清汤,由此形成的鸳鸯双色火锅汤底是本店的招牌。整个店的装修是赛博朋克的工厂风格,桌椅都是灰冷色,碗盘也是冷色的不锈钢,但墙上贴满奇趣的荧光大字和图案。服务员也都是顶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的俊男美女,身上穿着卫衣套马甲,马甲上夹着许许多多的小玩偶小配饰,有的还背着一个约20公分的玩偶在身上。店内广播放着都是又嗨又燃的kpop歌曲。这种嘻哈潮流的风格在滨城很是少见,吸引不少年轻人前来一探究竟。

孙静来商场里的沙龙做发型时正好路过,被这家店的氛围吸引了,充满好奇心的她决定体验一下,甚至没有按照以往的习惯预定包厢,而是选择了大堂的位置。

很快,孙静和林信都察觉出端倪。

店里的座位设置有些独特。一般都是桌子在中间,两边是座椅,一边并排做三个人。但这里是出去走道的那一面,桌子的其他三面都被座椅包围,一边可以做两个人。这是店里能够容纳的最多人的桌子。林清羽和孙静坐在最里面正对着走道的位置,向盛和季明晞、林信和向阳各座一边。向家父子都是坐在最靠走道的位置。当服务员递送用餐围时裙,向盛接过后第一时间递给林清羽。

林清羽系上围裙之后发现羽绒服蓬松洁白的袖子依旧很容易被溅到污渍,但脱下羽绒服的话就只剩下米色针织内搭,既冷又过于显身材。当她和孙静正小声讨论这个问题时,向盛有所察觉地脱下自己的外套递了过去。林清羽不太好意思接,正好林信也看到了,明白妈妈现在遇到的问题,打算解下刚系上的围裙把自己的棒球服脱下来给她。向盛当即阻止了他:“系好就别解了,你自己也怕冷,别一会就轮到小阳把他的外套给你了。”

向阳悄无声息地将手搭在林信的手腕上,将伸在背后准备解围裙的手抓了回来。林清羽只好接过眼前的衣服,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对方的手,手指立刻缩回,换了个位置把衣服拿过来。这一幕正好落在孙静的眼里。她看着同伴微红的脸颊,在看了看向盛的灼灼眼神,瞬间就明白隐藏其中的情愫。

林信是经过衣服一事后才留意到向盛的。他一开始不敢相信,但向盛在用餐过程中的表现让他更加笃定心里的荒唐猜想。点菜时向盛会问每个人让想吃什么,静等对方的回复。但是在问林清羽时,他的询问方式变成直接用疑问的语气说出她喜欢的食物,等待对方的点头。涮火锅时向盛会将食物平均分给每个人,但总是第一个分给林清羽,遇到鹅肠、毛肚这些她喜欢吃的会忍不住多分点。孙静在饶有兴趣地看着向盛这些小动作,林信则是心情复杂。林清羽吃得有些心情忐忑,向阳的注意力在林信身上,察觉出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开心,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眼看出缘由,隐隐有些担忧。向盛则一心想着控制自己不要表现地太明显,他深知自己爱一个人的时候会多么难以自持地靠近对方。全桌只有季明晞一个人在专心致志地吃,饱餐一顿的他最后还发出满足的打嗝声。

饭后孙静借口要散步消食,挽着闺蜜的手臂一起去逛街,让孩子们自己打车回校,把向盛留下来陪她们。林清羽小声地问孙静要干嘛,孙静俏皮地使了个眼色,说要帮姐妹考察一下这个男人。林清羽一边无奈地说八字还没有一瞥呢,一边在心里想:真的是什么都逃不过孙静的眼睛。

当的士车到达的时候,向阳抓住准备往车后座钻的季明晞的后衣领,将他赶到副驾驶座,给自己和林信腾空间。他靠在看起来满腹心事的林信身边,凑近耳边,小声询问对方在想什么。林信瞥了他一眼,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显然,向阳的回复让林信感到不满意,他皱了皱眉头,微撇着嘴,说:“你爸的事。”

向阳歉意地笑了笑。从去年国庆节起算,确实是很早就知道了。林信别过头看着窗外,一个人生着闷气,不理身边人。有季明晞在,对于向盛的事情,向阳也不好多说什么,伸手去勾勾林信的手指头示好,结果后者立刻把手给抽走。看样子这次难哄。之前父子俩约法三章过,互不影响对方谈恋爱。向阳看着林信气鼓鼓的后脑勺,心想这真的很难不影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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