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讲个鬼故事吧。”

不远处，躺在水泥路面上的破布娃娃，脸开始抽：嗯？给鬼讲鬼故事？你怎么想的？但这里只有她们两个，她也习惯了搭档的不靠谱，给面子的回了句：“你还没发现吗？你现在讲什么故事，都是鬼故事。”

“喔~，对吼。”阮灵恍然。

对个鬼呀，你才发现吗？娃娃不想说话。

“有一对大学情侣，是高中就同校哟，是高中就在一起了哟，然后两个人考上了同一所大学。”阮灵瞪着眼睛，蹲在地上，瞅着娃娃。

你是什么时候飘过来的？干嘛突然飘这么近呀。“走开走开啦。”娃娃一惊讶，就把心里的话秃噜出来了。

“别害羞嘛。你给点反应呀？”阮灵继续蹲在那眨眼睛，拼命暗示娃娃。

我这是害羞？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眼睛抽筋？”娃娃故意拆台问。这有什么可暗示的？你才讲一句耶，一句！

“你不觉得他们很浪漫吗？高中同学，情侣，青梅竹马，然后还考到了同一所大学耶，多浪漫。标准的言情剧开头呀。”

“你自己也说是开头，后面呢？”

娃娃没表示，这里也没第二个观众，阮灵只好飘飘忽忽的又回到自己的老位置，十字路口，在虚空中翘着二郎腿坐着，好似真的有把椅子凌空放着似的。

这是她最近解锁的新姿势，很舒服自在呀，胯骨都像是舒展开了。建议不想当人的人，可以试试。当了鬼也不会有人纠正她的坐姿，指责她不雅观，没有女孩样儿了。

而且，虚空坐着没有椅面的压力，不会搁的慌，阮灵很爱这样，仅次于凌空盘腿飘在十字路上空——自从破布娃娃看阮灵这样坐着对着月亮发楞了几个钟头，犹犹豫豫的问阮灵是不是想修仙之后，阮灵就很少盘腿了，就算盘，也不会对着月亮了。

阮灵翘着腿，讲后面，其实就一句：“女孩20出头年轻苗条，越来越有女人韵味，男人大学毕业很快秃顶了，发际线急速后撤，发福了，啤酒肚跟怀胎十月似的，再没了学生时代的神采飞扬，满脸冒油，但是……”

“嗯。你说。”

“他却还是爱女人，没出轨，没劈腿。女孩没有借口分手呀！只能从校服到婚纱，结婚了！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鬼故事？太可怕了，哈哈哈哈哈”

“你……真的很无聊呀。”

以前破布娃娃没想过鬼生也会无趣，但现在看阮灵这个样子，越来越……不正常，她开始相信以前老鬼们打趣的话：鬼闲的太久，可能也会长毛。

为了给阮灵找点事情做，娃娃问：“你知道最近什么日子吗？”

阮灵想想上周拎着购物袋叽叽喳喳讨论送各自男友什么礼物的女孩子们，以及捧着大束鲜艳玫瑰，挂了电话就抱怨早几天价钱便宜一半的男人们：“七夕？”

娃娃运气：“你是鬼！七夕和你有关？”

“呃，七夕人会多呀，也不能说完全没关系吧……”阮灵心知逗可以，但不能拱火，她从小在家就会看眼色的，只是因为知道娃娃并不会真的对她如何，她就有点嘚瑟起来，难免总爱在作死线上来回乱跳，此时看娃娃似乎是要说正事，连忙正色问：“好吧，那是什么？”

“明天就是中元节。”

“呀！我竟然忘了。啊，鬼节耶。是我的节日呢，我还是第一次过鬼节呢。”阮灵是听说过中元节的，但现代人一般不过，所以她也不知道这个日子具体哪天，被破布娃娃提醒了，立刻兴奋起来，跳起来转圈圈。

“你，也不必……”但阮灵沉浸在自己的欢快中，还念叨起了要穿什么衣服，根本听不进话，娃娃就也闭嘴，安静的等她闹腾完这场。

“我们去哪玩？有鬼市吗？有百鬼夜行吗？”

娃娃额头要蹦青筋了，她没青筋但她有线头：“我们这么小的城市，才几只鬼呀？百鬼夜行个毛！”

“涵养，注意涵养，好孩子不要说脏活。”

阮灵这个安慰还不如不安慰呢，娃娃更憋气了，我是因为谁？！

她吐了口气，说：“隔壁城市有鬼市，但你现在还太小。”

“鬼玩的这么花吗？我可以不看那些成人内容。再说，我很快就成年……不对，我已经成年了，虽然没吃蛋糕，没过生日，但我可是18岁那天死的。”

破布娃娃耷拉着眼皮，无语的看着阮灵，她不想说话。

阮灵很会看颜色的开始磨：“好啦好啦，告诉我嘛，讲讲呀。”

娃娃很吃这套：“你都在想什么呀？不是年纪，是你当鬼的日子还太短，常识都不懂，又不是厉鬼，能力也弱，不能去太远，危险。”

“可我想去呀，我当人的时候都没出过这里。隔壁市，不就是省会么？是吧？”

“嗯。”

“啊，好想去呢。”阮灵开始畅想。

娃娃拉回话题：“今年，你可以看看祭祖。先了解一下鬼生的常识。哦对了，你也没几件衣服，不用换了，鬼之间没这么麻烦。”阮灵的父母没给她烧多少东西，就是她平时穿的那几件，连下葬的衣服，都是她平时最舍不得穿的那条连衣裙，现在，她身上是上学的校服。

阮灵转着圈圈等着明天的中元节。但娃娃有点后悔，总觉得阮灵想的可能跟她说是不是一回事。或许……不告诉她才比较好？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