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如何开口呢？算了，干脆直说了吧！以利诱之比什么都管用。”钱金祖父暗自下定决心，转头望向邻桌的万雄，直言道：“万大人，最近老夫找了一门生意，想看看万大人有没有兴趣呢？”

“哦，钱老找的生意？那可一定要跟在下说说。”自钱金曾祖父来到启枝发展以来，万氏的利润就一直交由钱家钱庄代为打理，多年来与钱家交往甚密，再加上钱金祖母亦是启枝长老院贵族出身，因此万氏一直对钱家尊崇有加。

“不如咱们两家联合，开通海上商路吧。”

“海上商路？”

“边棠的贸易重镇除了陆上商道的城镇外，主要就是沿海的盐田、麦港、越湾这几个港口重镇。这些地区通过陆路商道到达启枝大约需要两月有余，但若经海路却只需半月即可到达。启枝作为海上之国，要充分利用自身的优势，开发海路。”

“那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呢？”

“首先就是扩大港口修建商船。”

“扩大港口，这可不是小事情。”

“当然不是，而且利润空间巨大。实不相瞒，这乃是我那女孙钱金的提案，这几天她正在西北辽和西王谈生意哩。”

“钱金？那位商之国士？”

“正是。眼下她辞官回家，专心一意经营钱社，正是看中了咱们启枝这海运的前景，料想不久就要常驻于启枝发展了。”

“那钱老您的意思是？”

“老夫正是要拉着您这位多年至交合伙再做一番大事业。以万家多年的海上经验，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到时候，可比只吃利息的那两厘收入多多了。”

“真能有那么多？”

“看看如今界市的繁盛，万大人还怀疑我钱家的实力不成？”

“那怎么会！如今这天下，还有哪家商社敢于钱家钱社争锋。”

“那敢问万大人，可敢与钱家联手，共同打造一座海上之国呢？”

“万氏自从结识了钱家以来，每年所获之利皆有丰裕，这次钱老还惦记着我们万家，也实属荣幸了。万雄愿与钱家一同，共赴繁景。”

如此，大局既定。

且说另一边，钱金的二叔父钱仲决定带着长子钱元一家前往西北辽常驻，与年通一同展开西北辽的业务。

根据钱金的计划，首先，将由钱家为西北辽组建商队，利用钱社在界市的通路开展贸易；其次，北辽的财政收入将以贷款的形式放给启枝建立海路，之后，等启枝的海上贸易盈利之时，其收入亦将以贷款的形式发至北辽，用以建立北方界市。

如此，一国之财政利润将与另一国形成短期闭环，以使两国的贸易达到迅速扩张的目的。

不过新计划的一切基础都依仗于启枝海路的尽快完成，以达到盈利水平。

钱金离开北辽后，先是回到了边棠中京稍作休整，接着便启程前往启枝。与她同行的还有二叔父钱仲的庶子钱川、庶女钱庭好和三叔父钱季的嫡子钱海。

他们三人年龄相仿，自小便玩在一起，在家族的后辈中形成了一个关系紧密的小团体。

在她刚刚到达启枝的一个月间，登门而至的访客络绎不绝。最先知道消息的，自然是钱金祖母的娘家卧鲁尔氏。卧鲁尔现在的族长是祖母胞弟的儿子，也就是钱金的表叔。

他比钱金的父亲大两岁，刚过四十，是个身材伟岸的男子，爱酒的他对于酒庄的经营得心应手，经常在来钱家宅邸探望钱金祖母之余，带来大量的酒，并把试酿的新品也一并送来给钱家品尝。

自从界市的生意繁盛起来后，卧鲁尔的酒也成为了各国远近闻名的名品，被西乌和边棠商人们争相购买，甚至还被钱家的商队卖往了北辽。

“金儿一转眼都出息了，上次见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呢！”表叔的脸棱角分明、虬髯遒劲，总是能给人以坚实可靠的印象。

由于启枝日照充足的缘故，当地的种族总是拥有稍显黝黑的皮肤，反而在表叔威严的外表上显出了一股阳光般爽朗、明快的气质。

“多年不见，表叔这酒倒是酿的越来越好喝了。”

“这桶是酒庄最新酿制的果酒，清新甘甜，开胃爽口，最适合在饭前喝上一杯。我打算把它卖到万海鱼市旁的酒楼、饭庄里去。味道如何？”

“果然好酒。”

“说起来，前一阵子我去了趟界市，那里如今可真是雄伟壮观呀！城的四周挖了护城河，还盖起了土垒搭建了巨木栅栏，整座城市俨然一栋守护财富的城池一般。我听说各国都不允许在其中驻兵，城内完全由界市居民市政官和商人群体自治，各个商队的雇佣兵们卸了货待在城里时，便会充当起城中的警卫军维护秩序，别说是打仗了，连吵架都不允许。他们都说就算是在北境战争之时，偶有一只来自北辽的小商队也会在城中与边棠商队谈笑风生嘞！提出了界市这一概念的金儿可真是厉害啊！不愧被称作商之国士。”

“表叔谬赞了。界市亦是各国精诚合作的结果，大家能够在其中自由的做生意就好。”

“各国商队络绎不绝，繁华之至。大家在这里赚了钱当然满意了。”

......

就在钱金和祖父母一起设宴招待了表舅的第二天，长老院的贵族长老们便都听说了消息，他们以长老院的名义向这位拥有庞大势力的钱社主事人送来了大量的礼物。

他们或许认为钱金的到来一定能带给这个沿海国家新的繁荣，就像传说中她曾经用奇特的“法术”改变了边棠那样。

于是出于礼仪，钱金不得不前往长老院向长老们致谢。

启枝的长老院，是在启枝全国范围内最宏伟的建筑了。它是一座巨大的石质宫殿，高大的台基上立于两侧的十根方形石柱和灰白的砖墙，撑起了启枝的政治中心。

长老院总共有二十位长老，他们均出自启枝的五大贵族。

在长老院之下设有管理院，由管理院的执政官和管理官负责统辖各县的生产、税收和军事。在管理院会议上，执政官会制定新的法律或政策，再提交长老院批准。

当然，也有在长老院会议中直接制定新政策的先例。长老院不仅掌握着国库，同时还拥有对管理院执政官的任命权。

由此可知，启枝正是围绕着五大贵族建立起的国家体制。而这五大家族自身，却都因为自己家族的钱财利益而与钱家有着亲密的往来。

如今，通过这张由利益编制的金钱之网，钱金必须让启枝的海路贸易快速发展起来，以此来兑现对北辽西王的承诺。

若是西王看不到利益，指不定哪天又会生出发战争财的念头。更何况，若是钱金没能赶在私币策略泄露前赚取到令人满意的收益，其后果必将招致钱家的覆灭。

在此之前，钱家还从未处理过以一国为基础的巨额财富，这也意味着启枝和北辽的快速循环发展，正成为决定钱家荣枯兴衰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