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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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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已经收拾好东西,将原本的衣裳换回来,与颜舞道别,耿辞还在想:公主究竟要想什么呢?

颜舞在竹屋门口送他们:“两位一切顺利,”她轻轻笑着:“我可能要走了,所以还希望你们一切都好。”

“仙人去哪?”南觅与她来往数日,感情很深,一时间有些难受。

颜舞仍旧是轻轻笑:“去很远的地方,找一位故人。”

南觅心中不舍,但也只能点头:“那...栀糖也祝仙人一路顺风,见到想见的人,得偿所愿。”

颜舞点头:“多谢你,栀糖,我可以这么叫你么?”

“当然,仙人是栀糖的贵人。”

颜舞也点点头:“虽然我也想着咱们亲近些,但总觉得既然要走,何必空留思念。不过...这人间...”她目光朝远方看了看,最后这人间怎么了,她也没说。

南觅和耿辞鞠躬行礼,这才下山。

路上耿辞实在忍不住,漫不经心跟在南觅身旁:“到底想什么?难不成还要去哪做一棵树还是做一抔土?”

听耿辞嘟嘟囔囔的,语气里的不满意呼之欲出,南觅轻声笑,然后拉他的手:“不是的,我既然代表人间之力,自然可以与神交流,甚至..与神一战。”

耿辞脚下一顿,拉着南觅停下了,小白在前面引路,也不急,就停在前边等他们。

耿辞严肃问:“和神石?”

南觅点点头:“若是神石硬要收回我,那我只能和他一战,或者..神石草菅人命,或许我可以代表人间呢?也未可知啊。”

耿辞长眉皱起:“你当真么?”

“耿辞,你觉得这世间如何?”

耿辞不说话了。

这世间究竟如何呢?耿辞在北三州除火族余孽多年,见过流离失所的难民,见过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火族人被各族排挤在外,就连他自己,因为是“火族人”又受过多少非议。

所以,这世间,究竟该如何呢?各族之间当真就该彼此防备?把前一个执政族推翻,当真就该两族势不两立,难以两全?他常年在官场上,尤其是最近这些年,他从北三州回来,手上的事多了,接触的人更多。

朝堂上,各族人混在一起,以本族利益为先,颇有排除异己之势,近些年水族中人在朝堂上居多,简直是一家独大的意思,遑论他们这些一出生就被视为贼子的火族人。

虽说不过是政治,但是有时候耿辞也会想,真的应该如此么?一个人是否有资格拜相封侯,与他是何族人,究竟有何关系?这难道不是偏见?

虽然他是这些偏见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从小到大,也没有过多受此影响。但也不妨碍他看得多了。

他见多了有能之士,只因为是火族人,连活下去的资格都几乎没有,遑论前途。

见耿辞迟迟没有回应,南觅拉拉他的手:“耿辞,咱们回家吧?”

耿辞只好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搁下,然后牵起南觅的手,点头道:“嗯,回家。”

南觅还担心他们此番在山中住了许久,下山时会不会过去好几年了,结果下山时,楚羌愈正叉着腰,和那些将士们道:“你们放心吧,公主回来且要等着呢,咱们先去我的医庐帮我晒晒药材,再回来,来得及。”

不知道前排的领头副将小声反驳了一句什么,楚羌愈又道:“远是远了点,但是你们公主病的重,一时半刻可回不...”

没等他这句话说完,忽然有个将士眼尖,瞧见了耿辞和南觅:“公主回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将士们纷纷往南觅跟前跑,有几个还撞到了楚羌愈,等南觅解释了一番,说明自己已经痊愈了,山中诸多玄妙,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云云。

楚羌愈已经被耿辞拦住了:“楚先生?这是去哪啊?”

楚羌愈简直无语到家了:“嗐,我能去哪。公主痊愈,可喜可贺啊。”

“先生这是想走?怎么?当真怕公主出不了山,神君迁怒于你不成?”

“耿殿主,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楚羌愈被说中,一阵心虚,连忙狡辩:“毕竟我也算是弈氏旧臣,万一...”万一什么,他没敢继续说,然后讪笑两声:“是吧,耿殿主?”

耿辞懒得听他墨迹,然后道:“行了,楚先生,公主痊愈,如今可要记你一功,还是首功。”

“不敢不敢,神君能给一条生路就行。”楚羌愈摆摆手,很大度似的。

耿辞懒得理他,安排返程事宜去了。

南觅和将士们一起闲聊,耿辞瞧着这画面碍眼,挪过去让将士们收拾行装,准备返程。

最后南觅只好百无聊赖发呆,忽然她眼角瞧见还有个闲人楚羌愈,于是挨过去:“楚先生,之前一直昏昏沉沉,还没来得及和你道谢。”

“公主言重了。”楚羌愈立马躬身行礼。

南觅伸手扶他:“先生不要如此,之前在瀚州,也是先生收留我,在青州先生也相助良多,如今又是得先生良药,才能一路上涂山,说来怕先生介意,我早就把先生当朋友了。”

楚羌愈见她说的诚恳,也不再假客套:“荣幸之至,能让我给公主再探灵脉么?”

南觅立刻将手腕递过去:“当然。”

过了一会,楚羌愈眉头皱了皱:“这仙人果然厉害,竟然将公主的身子锻炼的如此结实了?只是...这封印?”

没想到楚羌愈竟能看出这封印,南觅还小吃了一惊:“先生真厉害,先生放心,这封印我自己也可以解开,只是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解开。”

楚羌愈点了点头:“公主来时睡了一路,回去时可以骑马了,正好顺便看看青州之景。”

“也是,上一次不是被追杀,就是被追杀,这一次来又病了,真不知我和青州是有缘还是有孽缘...”

楚羌愈淡淡的笑一声,道:“没关系,还有机会好好看看。”

远远在一边的耿辞脸都黑了,他不知楚羌愈和公主在聊什么,就看到刚把公主身边那却环绕的男人赶走,她就又凑到楚羌愈身边了。

俩人说的挺开心的,还伸出一只手腕子,那楚羌愈好不要脸,竟还拿爪子去摸了,他知道估计是探灵脉。

却还是别扭的想:说了公主痊愈了,还探个屁,你还能有仙人之能不成?

正这么想着,又见南觅笑盈盈说了句什么,楚羌愈漏出一副“哪里哪里”的样子,然后点点头,耿辞简直忍无可忍。

楚羌愈不禁打了个寒颤:“公主...你有没有觉着,有点冷?”

“冬日里,自然还是有些冷。先生要不要去马车里找一口热水喝?”

楚羌愈摇摇头:“不用了。”不是那种冷,是那种...有杀气。

果然耿辞不知何时立在了他们背后:“都准备好了,二位启程吧?”

吓了楚羌愈一跳。

南觅身子骨好起来了,就怎么都不肯再上马车,耿辞无奈,只好寻了一匹好马给她,千叮咛万嘱咐叫她跟着自己,多加小心。

南觅不胜其烦。

反而是众人觉得稀罕。

见惯了小公主金娇玉贵,端坐名堂,还没见过她策马扬鞭的样子。反而是飒爽英姿,大家恍然间忽然发现,啊,原来小公主已经长大了。

那个曾经被人团团围住的小公主,那个被人簇拥保护的小公主,如今已经可以成为队伍里的领袖,无论是安抚手下,还是引领大家归程,她都做的很好。

她们一路南下,原本可以直接走官道到广济郡的,但是南觅说想去常山郡看看。

耿辞只好应了。

神卫军领头的副将挺年轻的,是南修很欣赏的年轻一代,名唤卫听迟,父兄皆是军中将军,也算是家学渊源。

卫听迟听了耿辞要改道,想了好半天,忍着对耿殿主威名那点怵意,驾着马到了耿辞身侧:“大人…咱们当真改道么?”

耿辞不善与人沟通,尤其是这种那点智商水平都写在脸上的年轻官员,更何况他还是南修的人。

耿辞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多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果然卫听迟憋了半天,扬声又道:“耿殿主,咱们是要改道…”

耿辞揉了揉眉心,打断他:“别吼了,我听到了…”心说什么人带出什么兵,真蠢,然后继续道:“卫小将军有意见?”

卫听迟头一回和传闻中的耿殿主说话,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是…啊不,不是,下官不敢,只是听说,之前青州之乱被平定,常山郡离青州城远了点,眼下是否已经重建完了也为可知,怕吓着殿下。”

闻言,耿辞眼风扫了一眼没隔多远的南觅,然后点头道:“知道了,我去问问公主。”

耿辞轻轻拍了拍马屁股,跟上南觅,然后回身道:“原地休整。”

就着道旁有一个小茶坊,短暂的休整。

南觅跟着耿辞坐下,还特意叮嘱卫听迟:“给大家都买点吃的东西。”

卫听迟道了谢,转身去安排了。

耿辞给南觅叫了一壶茶,没再叫别的,小茶坊粗制滥造,怕公主吃不惯。

结果南觅瞥了他一眼:“耿辞,你好小气,我想吃点糕的。”

耿辞笑了一声,点了一盘糕。是啊,她几时介意这些。

南觅这才心满意足的喝了茶,耿辞抓准时机开口:“公主,咱们还要改道么?直接去广济郡更快些。”

“不要,我就是想去常山郡看看,咱们上次来不就是走的常山郡么?上次没好好看看,这次定要好好瞧瞧,听说常山郡的糖瓜很好吃。”

“公主,常山郡现在还有点乱,怕苦了你。”

南觅不解:“我连山洞都住过,怎么一个常山郡去不得?”

耿辞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他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尽管他和南修当时尽力保护百姓,不破坏房屋瓦舍,但战争如此,无可避免,常山郡是当时受创最严重的几个郡城之一,估计没个三五年是恢复不好的。

战后的惨烈,他不想让南觅看见,一是不忍心,二是他怕南觅当真觉得自己可以为世人逆天改命,与神石较量或者以为是自己逆了神石意愿,引来天怒,降罪于人。

他不想让南觅多想。

马车辎重皆让一小部分神卫军在后面护送,其余的人由耿辞和南觅带着,一路骑马至常山郡。

果然如耿辞所料,战后的常山郡,早没了昔日的繁华热闹,说是断壁残垣有些过了,但终究是有些萧条了。

他们走在最宽敞的街道上,竟连摊位都没几个。出来摆摊的,南觅或多或少,都买了点东西,照顾生意。耿辞站在她身侧,不免有些担忧:“公主...”

“耿辞,我记着兄长信中说过,你们已经极力的不影响百姓的生活了,”南觅一手牵着马,身上是毛领的大氅,就连缝制衣裳的丝线都是捻了金丝的,她声音很轻,又很重:“可他们还是被战争祸乱至此,那你说,当年的水火两族大战,又该是怎样的壮烈。”

耿辞侧过头看她,小公主眉头微蹙,眼中是苍生,心中是怜悯。他终于不得不相信:南觅不是凡人,她生来就该悲悯众生,生来就该与人间同在。

南觅身上有她的责任和使命,不该因为他的私念而放下。

久久没听到耿辞回话,南觅歪头去看他:“耿辞?我和你说话呢?”

耿辞摇摇头道:“没什么,这些都是青州抚顺王上任后宵衣旰食才恢复到的成果,战后这里还要更惨,那个时候几乎找不到完整的房子,居无定所的百姓,只能在城外的寺里暂住,没有多余的房屋,只能住在院子里。”

“那时候你在北三州,也经常见到这些吧?”

“嗯,”耿辞点点头:“时常见,一开始也不习惯,说来奇怪,在赤幡殿见到过多少更残忍的刑讯手段,到了战场上,还是忍不住心悸,忍不住恶心。”

“那时候整个北三州都这样么?”

“差不多吧,瀚州还好,固北王骁勇,弈氏很少招惹他,最惨的是殇州,有两次大战都在那,几乎可以用尸横遍野形容,弈氏战败,狗急跳墙,只要是人,见到就杀,不管是不是兵。”

南觅叹了口气,忽然停下来,耿辞也跟着停下,心里开始不自觉紧张起来,生怕南觅下一秒就说:我要去帝释天,问一问天谕,这世人疾苦,他看不到么?

结果小公主不顾身后数百将士,也不顾道边正买手绳的妇人,轻轻踮起脚尖,手臂环上耿辞的脖颈,在耿辞侧脸飞快的印了一个仅二人可知的唇印,然后轻轻道:“抱抱我啊,你太高了。”

耿辞手脚僵硬的环住她,她把脸埋在他脖颈间,柔声道:“耿辞,你受苦了。”

“什么?”

“北三州,那时候,你一定吃了好多苦吧。”

反应过来南觅在说什么,他轻笑一声:“还以为公主又要与臣道别,去那帝释天。”

南觅愣了一下,没等回过神,耿辞已经拉了她的手,到一边的小摊上买手绳了。

南觅挑挑拣拣买了一堆,将士们一人领了一条,虽然排斥,但公主话都说了,他们也不好反驳什么。

瞧他们一个个有苦说不出的样子,耿辞心里舒坦多了。恨不得立刻叫南修来看看,他骁勇的士兵们带上小手绳是何等的娇嫩。

那点恶作剧的意趣还没消化完,他的手就被南觅也套上了一个,还编了一朵小花呢。别提多娇俏了。

耿辞:...

常山郡的郡守姓孙,听着怪耳熟的,耿辞打听过才知道,和孙又晨他们那个公孙家本是同源,只不过祖上几辈不来往了,这次收拾公孙家也没受牵连。

到了孙郡守这一辈,也算是有出息,得人举荐,竟也成了一郡的郡守了。

孙郡守听说公主到了,未曾远迎,吓得汗都出来了,连忙穿戴好官服,要迎公主到府里住,但南觅只说住一日就走,不劳烦孙大人,住驿站了。

孙郡守惴惴不安的领了命,恨不得当场就将陈旧的驿站翻新。自己也硬是留在驿站,说是随时听候吩咐。

因为孙郡守也在驿站,耿辞假模假式的给自己也安排了一间房,夜还没深就钻进南觅房里了。

彼时南觅刚洗完澡,换了睡袍。长发还湿着呢。耿辞打量她一眼,立刻挪开目光,生怕自己一时色令智昏。

南觅凑过去看他:“耿辞?你都进来了,还不看我?这是做什么?”

“公主别闹,”耿辞拉着她在桌边坐下:“我是来...问问明日我们是要继续南下么?还是去广济郡?”

他故作淡定,实际上却自称我,连称臣都忘了,满腹心神没有盈余,全都用来克制自己那点贪念。

南觅也是满腹心事,竟没留意,答道:“咱们去青州城吧?”

耿辞看了她一眼,只当是小公主看不得碎瓦断砖的萧条景象,只是点了头,又兀自与自己作斗争去了:究竟是留在这睡还是回房去睡?是个难事。

这时候南觅又道:“我想去青州城。”

耿辞不解,看向她。

她解释道:“抚顺王临危受命,却还是能将青州在短时间治理的这样好,我该去看看的。”

“公主以为,他治理的好?”

“这不算好么?”

耿辞不说话了,这倒是,无论是大小战乱,偏远如常山郡,受创至此如今再看,虽不繁华,却也算得上恢复的极快了,至少分发给家家户户的余粮也够过这个冬天了。

百姓们经历了短暂的战争,昔日的和平像个虚伪的假象被撕开了。

尽管战争结束,和平恢复,人们却还是很难再相信眼前的和平是真是假,所以政治恢复容易,人心重回却很难。

何况临危受命的抚顺王,面对的又是被定远王背叛和抛弃了的青州百姓。

正如南觅所言,抚顺王已经做得很好了。

抚顺王名叶公眉,他本是定远王手下的将军,战乱一起,也曾和南修里应外合过,为了能尽快恢复青州的和平安定,南修先斩后奏,任命跟在自己身边的叶将军为抚顺王,暂时镇守青州。

回神都以后,神君觉得也还算合适,叶公眉这青州抚顺王就这么定下了。

耿辞伸手摸了摸南觅的脸:“我们的小公主真是长大了,连治理天下的大事都懂得这么多了。”

南觅顺着耿辞的动作,索性将脸靠在耿辞手心,半眯着眼:“听说抚顺王是行伍出身,竟然还有这样的治理手段,可见哥哥眼光好。”

耿辞被她蹭的有点痒,起身把她抱起来,放在榻上,自己也跟着蹭进被子里,轻轻搂着她,嘁了一声:“这关他什么事,还是神君有远见,知道抚顺王一人应付不来,给他派了军师。”

“军师?”

“你见了就知道了..”他无心再聊这个话题,已经迫不及待的去吻南觅:“公主..”

南觅红着脸,软声软语道:“耿辞,我不会离开你的,你不要怕,好么?”

她知道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那时候父亲反对,她生怕耿辞忽然被父亲“策反”,回头要与她决裂,大概与耿辞这几天的心情相同,时刻都怕她下一刻开口,就要与之诀别。

一想到那样的滋味不好受,南觅就心疼了,她微微仰着头,应和耿辞的吻:“耿辞..”

听她这么说,耿辞这几天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被顺了毛,顺的有点委屈,于是在她脖颈间啃了一下:“哪怕将来你要与神石决一高下,我也要与你同去。”

“嗯,知道了..”她心里身体里有股火似的,烧得她有点难受,轻哼了一声:“耿辞...”

耿辞及时停下,缓了好半天,最后搂着她:“别乱动,睡吧。明日还要骑马赶路。”

南觅翻了个身,背对耿辞,耿辞啧了一声,当真不满意她乱动似的,南觅立刻解释:“我..我不想看着你,我怕我忍不住...”

“忍不住?”耿辞轻笑一声:“忍不住什么?忍不住肖想臣?还是...忍不住碰臣?嗯?”

南觅咂咂嘴,咕哝了一句:“我...我困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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