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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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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大陆,共有五族,乃为金、木、水、火、土。如今归水族统治。

南觅是水族第四任神君南问泽的小女儿,也算是个百年难遇的皇族。

只她这个百年难遇,不是百年难遇的贤明强大,而是百年难遇的弱。

如今水族南氏掌九州大权,休说水族当初能在火族的百年统治中夺得天下,是怎样的骁勇,且说九州史上这些掌权的皇族都一一算起,也找不到一个南觅这般,先天不通灵性,难修灵术的天生“弱骨”了。

南氏一族到了南问泽这一代神君,仍旧学他先祖的模样,是个贤君,正所谓上善若水么。

且南问泽是个三十岁修为就通神的奇才,是以才能在南氏旁支血脉中一举拿下神君的位子。

九州修灵者,先登灵,后入圣,终通神。

九州万万年,登灵者众多,入圣者寥寥,通神者更似翳日星辰,百年也不过千人。

就这样看,南问泽的血脉其实应当是厉害的很才对。

这一点,从长子南修身上也能看得出来。

南修,字栀戈,是南觅的亲兄长,修水灵术大成,四岁登灵,十八岁入圣。

十九岁神君圣谕,封为圣殿下,也就是下一任神君的人选。如今年二十四,生的剑眉星目,周身正气。

只是不知怎么,南家小女儿南觅偏偏生得一副弱骨。

十七年间,神君和圣殿下不知寻了多少秘术、医者,盼望寻得良方,速速将南觅的水灵术修的像她兄长一般好。

十年前,南问泽即位,领着长子幼女,还有先夫人的灵位,从南边央州搬到了大泽水上漓宫。

公主南觅居于这流光溢彩的水漓宫内庭,平日养花刺绣。

“觅儿,”圣殿下南修今日穿了绀青色的广袖长袍,显得他目光更似星辰一般:“爹爹叫我来寻你,他在神殿等你呢。”

南觅正盯着月雾花上头那双冰蝴蝶,一时失神,好一会才回过神,冲南修笑:“知道了,哥哥。”

南觅自小被将养在内宅,虽自幼丧母,却也被父兄宠爱着,一路顺风顺水,而今已然十八岁。

“今日你生辰,想要什么?兄长都去给你寻来。”南修领着南觅在水漓宫七拐八拐的走。

因南觅走的慢,南修也放慢了步子等她。

南觅摇摇头:“我没什么想要的,只是今年哥哥再同爹爹登帝释天,还是想法子留住神石的一束圣光,拿回来给我瞧瞧就好。”

九州之上有三十六天,帝释天居于中。帝释天有一石,名曰:天谕石。

天谕石是九州五族唯一信奉的神明,每年神君都会到帝释天祭拜神石,聆听天谕。

皇族中凡入圣者皆去,是天大的殊荣。

南觅是不能修灵的“弱骨”,去不了。

南觅跟着兄长一路去神君的神殿。

南修勾唇笑道:“觅儿...”话没说完,余光瞥到长廊边的空地,倏地闪出三五个人影。

看清来者,南修连忙将手挡在南觅的眼前。

透过兄长手指缝,南觅隐约看到一个白袍男子,似乎是念了个咒诀,伸出手掌,一个身穿赤服的人瞬时在他掌前一尺远的距离腾空而起,像个布条子一样,毫无生气。

没等南觅反应,南修跨步到南觅身前,将空地上的一应人等挡了个干净。

然后她听到向来沉稳的南修,声音沉了沉,含着些怒气:“耿大人,怎么在这处置公务?”

廊下那男人抬了抬眼,长眉冷眼,说不出的淡漠,只是稍稍颔了颔首,算是应了南修这个圣殿下。

他又抬了抬手,刚才那半空中布条子一样的赤服男子转瞬间,化成一阵烟,散了。

南修眉头不禁一皱,心下骇然:连尸骨都不留。

见半晌没动静,南觅好奇什么人连兄长的话都敢不回。

她从南修身后探出一双桃花眼,略带不安和好奇的打量过去:空地上立着三五个人,看衣着是水漓宫的侍卫。

只是那白衣男子倒不知是什么来头,他一身白袍,袖口、领口和底摆处利索的绣着些火红的图样,身量看着竟比南修还要高上两三寸。

生的不是南修那样的剑眉,他眉梢微扬,长眉之下,一双眼睛异常黑白分明,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清冷杀意。

南觅打了个寒颤,又缩回南修身后。

一边的侍卫见是南觅,一愣,连忙跪地,带头的侍卫长开了口愧疚道:“殿下恕罪,是属下们未曾察觉贼人入宫,竟让他一路逃至此处,若不是耿大人出手,怕要进内庭了,属下不知公主殿下在此,是属下行事鲁莽了。”

南修并没有将目光分给跪地的侍卫,仍旧盯着白衣男子,默了一会才吩咐:“知道公主在内庭,你们还不知谨慎,自己去领罚吧。下次...”南修一顿,瞧着白衣男子的目光又沉了沉:“也请耿大人,往后处置贼人时多加注意些才好。”

闻者似乎是微微点了点头,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小小插曲过后,南觅跟着南修继续往神殿走,耐不住好奇开口问:“哥哥,那个人是谁啊?”

南修歪头看她一眼:“炙帆殿殿主,耿辞。”

南觅一愣,他就是炙帆殿殿主?如今九州唯一一位火灵术大成者。

炙帆殿,南氏先祖创立的组织,是神君手下最强的私人组织,直属于神君,所执行的公务不与百官受理。

前朝火族弈氏,掌管九州百年,如今火族势衰,已经有一种要从九州销声匿迹的意思。

但南氏的历代神君,却都十分将火族当回事,凡是火族,皆要盘查来历,多加留意,是以火族如今在九州是很不得脸的。

六年前,耿辞成为唯一一位火族出身的殿主,当时宫内宫外都在议论,毕竟他是火族的,天生反骨的火族。

炙帆殿,那可真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除了神君,若是不高兴,是连圣殿下也是可以不见礼的。

怪不得,刚才连南修的话也敢不回。

常常听闻,炙帆殿的人,除了灵力高强,身手好之外,也是杀人无数的。

——民间鬼故事的主角。

怪不得,那人周身清冷的像是修罗殿里来的幽灵。

见南觅寻思着什么走了神,南修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背:“想什么呢?还走不走?一会爹爹等急了。”

见南觅乖顺的跟上,南修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嘱咐了一句:“耿辞这个人,以后离他远点。”

南修极少评价旁人,南觅不由得疑惑:“哥哥不喜欢他?”

南修拧了拧眉:“打小就看不惯他。感觉这个人没有情绪似的,干什么都冷冰冰的。”

“他很厉害么?”

“自然是厉害的,且不说火灵术极难修,听闻他入圣早已多年,也有人说他其实早就可以通神,或者已经通神,众说纷纭,真假难辨。”

是了,火灵术难修,这也是当年火族弈氏终究不敌南氏的缘故之一。

南氏的大军压境时,前朝的将领竟鲜少有火族人,按理来讲,哪一族当政,哪一族就该势起才是。

南觅又道:“倒是很少见他。”

“四年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群火族贼人,在北边三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爹爹让耿辞领着炙帆殿去平叛,近日才回来。”

南觅点点头,心说也只有火族的事,才能惊动炙帆殿倾巢而出吧。

兄妹俩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神殿。一进殿,南觅先是行礼,神君南问泽连忙免了。

她一抬头,正对上立在一旁的耿辞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她不由得瑟缩一下,错开了目光。

神君眸色含笑:“觅儿,今日生辰,你想要点什么礼物啊?”

没等南觅开口,南修笑道:“儿子刚才也问了,小公主省事得很,说今年还是一束圣光。”

神君闻言伸手招她过去,笑道:“这怎么行,每年都要这个。”

南觅老老实实的凑过去,心思却老是忍不住往耿辞身上飘,莫名的害怕紧张,一时语塞。

没等她措好词,却听到耿辞在一旁开了口:“君上,您与公主聊私事,臣便退下了。”

果然,那声音也冰冰凉凉的。

神君闻言望过去,因着见了女儿心情好,看耿辞竟似乎也比往常多了点人气儿似的:“诶,寻然,刚才吾问你要什么赏赐,你还没回吾呢。”

南觅不敢看耿辞,心里头念着“寻然”二字。

原来他的字是这个?像个女孩子一样。

这时候耿辞颔首:“君上若要赏,那便...让臣休息一段时间吧。”

似乎是没想到耿辞会说这个,神君也是一愣,旋即又笑道:“啊,我们耿殿主也会累啊,好,你这次事情办得漂亮,吾准了。”

耿辞行礼:“谢君上,臣退下了。”

神君点点头,耿辞便出去了。

神君回头继续想送什么礼物给南觅,瞄了一眼南修腰间的佩剑,又看向南觅:“要不...吾送你一把剑怎么样?”

南修凝神想了一下,然后跟着点了头,附和父君:“我觉得很好。”

父子二人有商有量的,觉得南觅若是配上一把上好的剑,定是很好的。也不管这位小公主是否用得着。

晚上公主的生辰宴办得极尽奢华,就是神君自己的寿辰也不准铺张的,可见偏爱。

天下皆知,小公主在修灵一途上没什么天赋,年已十八,却还未曾登灵。

然小公主天生貌美,比其母云栀夫人在世时还要美上几分,也算是没辜负了这一份珍贵血脉。

那一双含情的桃花眼,无论何时都含着半分笑意,双颊并不消瘦,却也匀称,一对弯眉,衬得她多了几分柔美。

今日晚宴,她额间贴着蓝色珍珠花钿,一身鹅黄缎面裙,配以海蓝色坠珠霞帔,发髻高挽,碧蓝色波纹华胜饰于发间,漏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端坐在神君身侧,美得几乎让人错不开眼。

宴会开始没过一会,各州使臣依着礼法一一致贺词,献礼物。

南觅觉得自己跟个捣蒜杵一样,不住地点头,期间一个没注意,一位使臣话还没说完,她就点了头,所幸对方贺词说的投入,没发现公主早已经头晕脑胀。

一场宴下来,南觅脖颈都麻木了,南修怕她太累,寻了个由头带她出来透气。

“你若是累了,便出来透透气,和爹爹说便是了。”南修端了半杯清水,递给南觅。

南觅痛饮两口,喘口气才道:“那么多人看着,我怎么...怎么好开口,忍一忍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南修没再多说,看了南觅一会忽然问:“觅儿,想不想出去走走?”

“去哪?”

“青州。”

南觅吃了一惊:“青..青州?”南觅以为出去走走不过是在外庭或者出宫逛逛,没想到南修会说青州。

见她吃惊,南修笑了一声继续道:“此番青州使臣进神都,除了给你的礼物之外,还带给爹爹一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

南修拿腔拿调开了口:“听闻青州有一山,名唤涂山,涂山脚下居住着涂山一脉,有一高人称颜舞仙人,在那山上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没等南修说完,南觅小声打断:“可以通我的灵脉?”

南修见南觅难得漏出无奈的表情,笑答:“对,通你的灵脉,让你可以更好地修灵术。”

南觅点点头,没再说话。

翌日,神君传耿辞到神君大殿问话,耿辞不喜饮酒,昨夜又早早离去,没有宴后宿醉的头疼。

仍旧无喜无怒的立在那里。

神君南问泽拧了拧眉头,似乎什么事烦扰的很,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立在一侧的耿辞:“寻然啊,你这些年在北三州,在青州可常待么?”

耿辞:“还好。”

神君点头:“涂山的颜舞仙人,你可听闻过?”

耿辞点头。

像是习惯了耿辞淡漠话少的性子,神君也不恼,继续问:“嗯,那仙人的事当真么?”

似乎是在回想,耿辞顿了片刻才答道:“臣曾到过涂山,但未曾上山,也听闻过颜舞仙人的传闻,但未曾亲眼看过。”

神君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忽然问:“你说,能否修灵,当真是命中注定么?”

无需多想,耿辞也知道神君在为小公主不通灵性的事犯难,不知怎么他也突然想到昨日宴上端坐的小公主。他常年不在神都,早些年就算是在也很少参加这样奢华的宴,所以没怎么见过她。

如今细细想来,竟然也觉得那样一个女子,不能修灵是件挺遗憾的事。

他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莫名,耿辞神色一顿,方才开口:“臣虽未曾上过涂山,但路径涂山时,感觉得到的确是灵力充沛的山脉,即便没有仙人,只是住上一段日子,也是有好处的。”

神君似乎面露惊喜:“当真?”

耿辞点头:“涂山的确是灵泽深厚的山脉,只是山中与世隔绝,离山脚下住着的涂山氏还要隔上很远,不便居住,所以鲜有人至。”

神君又问:“那...若是让公主去一趟青州,寻然觉得如何?”

耿辞略微迟疑,关于涂山,他只是客观陈述,但是小公主金娇玉贵,他自然是不好回话。

见耿辞久久没有答话,神君知他难处,也不恼:“觅儿从小便不通灵脉,这么些年她为此也吃了不少苦头,吾想再试一试,去寻一寻这个仙人,若是没有,便教她好好在涂山住上一段时日,权当祈福了。山脉有灵,若能改变觅儿的命,也未可知。”

见神君已然下定决心,耿辞便立在一侧不再言语。

没多会,神君便传来南觅,仍是一身鹅黄,只是制式没有宴上那般庄重。

南觅瞥了一眼耿辞,也不知道是因为那些恐怖的民间故事,还是因为他这个人周身杀气太重,长眉冷眼,她一见他,老是有点发怵。

她一进来,耿辞自然去看她,看了满眼的恐慌。

耿辞也有些纳闷,她一个公主,为何一见了他这个臣子,便满眼怯意。

神君拉了女儿的手,让她坐在身侧:“觅儿,爹爹在青州寻了一处极好的地方,有一位极厉害的仙人,你去那拜师如何?”

南觅怯生生的瞥了一眼耿辞,小声回:“爹爹,那我什么时候能回来?”

神君自然也是舍不得女儿的,但将来总有父兄不在身边的一天,单是一个南姓,就够多少仇家觊觎她的性命。

终究还是要自己有本事。

神君思忖片刻:“少则三四个月,多则一两年,如何?”

因为南觅不通灵性,父兄不知为她操了多少心,她心里是知道的,她一出生,阿娘就难产而亡,自己又让父兄操心,也不知是自责还是即将离家的怅然,南觅簌簌落下泪,带着哭腔回:“好。”

神君哄她一会,因处理公事,便道:“觅儿,你放心,此番吾让寻然一路护送,贴身保护,届时随你一同回来。”

南觅一时懵住,脸颊上还挂着两滴泪。

耿辞立在一边,也是一愣。旋即一想,自己身为炙帆殿殿主,难不成还真想颐养天年不成?

护送公主,不必打打杀杀,四处奔波,已然算得上是恩赐休沐了。

南觅一时慌乱,就结巴起来:“爹,爹爹,耿大人那么忙,不…不方便吧。”

神君笑:“他如今在炙帆殿准备着休沐,忙什么,”目光挪到身边的耿辞身上,笑道:“此番吾放你的假,让你陪公主走一遭,不算委屈吧,可别回头埋怨吾说话不算数啊。”

耿辞颔首道:“臣不敢。”

神君看一眼南觅,见她拧着眉头,道:“爹爹知道,你未曾离家,和寻然不熟,不过你放心,寻然的火灵术,就是你兄长,也是要做手下败将的。只有让他陪你,爹爹和你兄长才放心。”

南觅自然是不想让耿辞护送的,但她知道爹爹说的是对的,兄长是圣殿下,怎么可能让他远去东北,而眼下耿辞休沐,的确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但是……她目光往耿辞身上扫,一不小心,对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心头一颤,别过目光。

“好了,就这么定了,寻然,你送公主回宫,吾许你多进内庭,和公主多走动。”神君又开口,这事算是彻底板上钉钉了。

耿辞点头。神君扬了扬下巴,南觅磨蹭了片刻,还是起身出了神殿,心头说不出的惶惶不安。

照顾着南觅走得慢,耿辞只好很别扭的在她身旁挪着步子,负手而行。

南觅心不在焉,耿辞在她身旁,她觉得自己都快被冻住了,不禁想,一个人怎么做到冰冷至此的。

一路无话。耿辞挪腾步子,觉得这水漓宫内庭实在是远,不由得拧了长眉,不自觉的轻叹了口气。

听到身侧似乎叹了口气,南觅更紧张了,好在今日罗裙虽及地,却还不算太繁重,不然就要被自己绊住。她鼓足勇气开口:“耿大人,你若是有事,就…就去忙吧,我自己回宫就好。”

耿辞仍旧挪着步子,随着南觅,应声开口:“君上让臣送公主,臣便送您回宫。”

南觅不好再说什么,只“唔”了一声,便禁声了。

南修到内庭寻南觅,没找到,出来正遇到南觅微微低头,嘴角轻抿,步伐比往日要倒腾的快些,身侧跟着周身肃杀的耿辞。

一着急,南修念了个咒诀,闪到南觅身前,一扯,将她严实的护在一边,南修不无抵触的看耿辞:“耿大人,你怎么和公主在一起?”

耿辞冷静的不像话,丝毫没有圣殿下突然出现的讶然。亦不客气的回盯着南修:“君上让臣送公主回宫。”

南觅见南修用眼神询问,抿抿嘴,点了头。

默了好一会,南修才点头:“是我唐突了,既然我遇到觅儿了,我便同她一起回宫吧。”

耿辞点头拱手,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一样,转身没走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南修,然后目光挪向南觅:“公主,明日臣再来与您说东行事宜。”

没等南氏兄妹反应,耿辞已经走远了。

瞧着耿辞大步流星的,南觅又想起刚才身侧那声叹息,不由得莫名有点尴尬。心说刚才我跑着走好了。

南修拧眉问:“东行事宜?去青州?”

南觅点头:“嗯,爹爹让耿大人送我。”

南修啧一声,心里头憋得慌,领着南觅往宫里走。他早就猜到君父要安排耿辞护送妹妹,只是这事定了,他还是不大快活。

反倒是南觅见他也没跳脚,也没说反对,一个没忍住:“哥哥,你有没有其他的人选?和爹爹说说,换了耿大人吧。”

南修看她一眼,叹了口气道:“我早就想到,爹会派耿辞。想了很久确实没想到更合适的人选。耿辞虽然不好相处,但办事的确妥帖,修为又高,让他送你我和爹也能放心些。”

听着兄长和父亲几近一致的说辞,南觅心下颓然,此番东行,势必要和耿辞同行了。

果然,第二日南觅刚开始用早饭,门外的下人就传话,说耿大人求见。她只好抓紧喝了一口桌上的乳汤,然后撤了餐食,请耿辞进来。

耿辞仍旧是一身白袍,只是今日的款式似乎更随意一些,腰间束了一条石榴石点缀的玉带,发丝尽束,南觅这才发现,不论是私下见人,还是赴宴,他都未曾穿过如今男子时兴的广袖长袍,永远是利索的箭袖。

如今九州男子追求飘逸之风,头发也多是半束半披,但是见他几次,都是发丝尽束,像是一点多余的东西他都留不得一样。

耿辞拱了拱手:“公主,此番东去,”见南觅盯着自己发呆,耿辞一顿,扬了扬声:“公主?”

南觅这才从怔愣中惊醒,眨眨眼道:“耿,耿大人,你继续说吧。”

耿辞没大情绪的继续道:“北三州虽然反贼多已伏诛,但仍有余孽,所以为了免去麻烦,我们就跟着青州使臣的车队一起走。臣会带一队炙帆殿的人随行,到了青州,我们再借青州人马去涂山,因不宜张扬,一切从简。”

南觅点点头,算是应了。从小到大,事无巨细都是父兄安排,她没有什么主意,如今耿辞同她说了一堆,她自然还是没什么意见。

耿辞见她颇配合,似乎竟不似寻常贵女娇气,于是继续道:“青州使臣后日出发,公主早些准备吧,身旁伺候的侍女尽量少带的好。”

南觅心里一紧:“后日?这么快?”

耿辞没再多说什么,一手负在身后,一手身前半握,就那么没甚情绪的看着南觅。南觅见他的态度淡漠,离家又如此仓促,心中委屈,扁扁嘴,眼圈就红了,拖着哭腔问:“耿,耿大人,能不能晚点走啊。”

那声音委屈极了,软绵绵往人耳朵里钻。耿辞少与女人打交道,就算是有交集,不是比男人还要强硬的女将军,就是比恶鬼还要凶狠的女魔头,哪里遇到过眼下这种情形,难得他脸上多了些不知所措:“…臣去问问青州的使臣,看能不能晚上几天。”

听他这样说,南觅才抬眸看耿辞,不出片刻又挪开目光,怯生生的道:“好…”

耿辞与青州的人商量,但使臣急着回去复命,也不敢耽搁,耿辞冷着脸看了一眼使臣,使臣一哆嗦,答应迟上三天再出发。

南觅恹恹的看着宫人给她拾掇好行囊,不过是几件衣衫,珠钗,胭脂水粉之类,因为耿辞说要一切从简,她只带了乐多一个贴身侍女。

出发这日,神君事务繁忙,加之不愿忍受离别,便让南修来送,因不好张扬,简单交代了几句,南觅便随着车队出发了。

此去青州,就连使臣车队的人都不知道那白袍男子护着的马车里是小公主,除了使臣和炙帆殿的人,这事没教旁人知晓。

南氏承君位不到两百年,修灵者寿命长,这两百年哪够铲除九州阴暗处那些前朝的余党。

前朝余党没收拾干净,九州五族,其他三族也算不上多安分,南觅自己又是个“弱骨”,诸事自然不宜声张,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全到达涂山拜见仙人才是正理。

耿辞骑了马跟在南觅马车外,不远不近的位置。南觅打开车窗,正瞧见他骑在马背上,身子随着马的步伐晃动,面无表情,好像是雪山上百年不解的冰。

看一眼,南觅都忍不住要抖上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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