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从回春居里行出，蓝钰瑶落寞地走着，逐渐湿润的晶眸，氤氲的水气，朦胧间映出了与展昭的初识——

【那一年她刚及笄，在爹爹和众多哥哥的呵宠下长大，比寻常姑娘多了几分娇蛮、率性而为。初见展昭，只觉他和部落里粗犷的男子不同。阳刚俊逸，温文尔雅，长身玉立，英姿勃发；展颜一笑，温暖和煦，让人如沐春风。

她嚷着要以部落的风俗与他比试，爹爹责她娇惯，不可任性玩闹。

展昭抬手，“那展某便入乡随俗，向蓝姑娘讨教几招。”

蓝钰瑶使着长鞭，对展昭毫不留情，将比武场地两旁的十八般兵器一件件挥向他。见他几个翻身轻松避过，蓝钰瑶又连续猛挥几鞭，鞭鞭往展昭脸上招呼。

展昭左闪右避，亦轻易避过。

蓝钰瑶娇斥，“是男人就别只会躲闪！”说着，趁机甩鞭缠住展昭的腰身。

展昭以单手抓住长鞭，借力将蓝钰瑶拉向前，赤手空拳过了几招，暗劲于鞭直透她掌中，趁她震颤松手之际，夺了她惯用的武器，并退了数步，拉开距离。

蓝钰瑶尚未回神，展昭挥出长鞭，在不伤她毫发的情况下，出其不意以迅雷之速先卷夺她耳环，再摘了她顶上的羽帽。

展昭举着手中物甚，翩翩有礼，“蓝姑娘，还打吗？”

蓝钰瑶娇俏的摇首笑语，“钰瑶服了！”

展昭上前把东西归还，“承让！”

蓝钰瑶娇羞地接过，“谢谢展哥哥。”

蓝父板起脸，训斥道，“瑶儿，休得无礼！要叫「展经略」。”忙向展昭拱手，满脸歉意、忐忑不安，“展经略，这丫头平时让我们宠坏了，还望您大人大量、多多原宥！”

展昭望着眼前的小姑娘，虽被惯得娇纵，但直率的性子倒与排风有几分相似，心里泛过一阵感慨，转而笑道，“无妨。小姑娘活泼烂漫，率真可爱，性情使然罢。”即对蓝钰瑶温和笑语，“蓝姑娘若不介意，可唤我一声「展大哥」。”】

那时起，展昭俊逸的身影便入了她的心。当她寻得独处的机会，向他表达了自己的青涩情怀，得到的却是他断然的拒绝，“姑娘错爱，展某已有心上之人。”眸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随身的剑上，瞬间化为柔情，“此生除了她，展某不会再爱上其她女子。”

留意到他多次都情不自禁、凝着亮黄剑穗失神，了解到西北的风俗，想必那剑穗是出自他心爱的女子之手。

在部族里见惯一妻多妾的男人，若非展昭年届而立仍未娶妻，她会以为那不过是他的推托拒绝之辞，更难以相信世间会有择一人终老的专情男子，痴痴等着、苦苦寻着心里的姑娘。亦因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深情挚意，才让她对他更为钦佩与景仰。

两年下来，未曾见到过他口中的女子，听闻他与春风阁的花魁时有往来，心里不觉涌现丝丝希冀，或许他爱的女子这辈子都不再出现，或许随着时间流逝、他会淡忘往昔，或许未来某天，他会被她的真情和坚持打动。

这次原是去探望三哥，自然更想见见心上人。哥哥三缄其口，景天分析一番，推测展昭或在城中侠义庄，火急火燎地赶来，闻得他有性命之危，想着留在他身旁照料，慢慢融化他原本坚定抗拒的心。可到头来仍是她自作多情空余泪，一片真心画不成。

蓝钰瑶倏地停下，转向自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戚戚然地问起，“青黛，你说要待何时、展哥哥才能多看我一眼？”

“小姐…”青黛一路看着蓝钰瑶是如何苦苦追寻着展昭的脚步，一次次换着法子，始终打动不了展经略分毫。见自家小姐此般低落苦恼，一时亦不知怎地安慰。

蓝钰瑶侧首，又问负责保护她安全的近卫，嗓音颇为气馁，“景天，你告诉我，男人是否都喜欢温柔贤淑的女子？”

景天望了眼蓝钰瑶，转而回道，“部落里不少青年才俊、是倾慕小姐的。”自她及笄至今，她爹爹与哥哥们，还有他，两年来给推了多少上门提亲之人。部族第一勇士豪格亦心悦于她，只是她的目光一直追逐着展昭，没有留意周边的人事物罢。

转过身重新迈开步子、缓缓走着，倾慕她吗？相中她的容颜抑或看上她的家世？再多男子的喜欢、于她又有何用，她只希望自己心中那人，能回头多看她几眼。

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然而，轻易放弃非她蓝钰瑶之风格！屡败当屡战！她才不会听任家里的安排，跟个未见过面的陌生人成亲，要嫁那得是自己心仪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