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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Chapter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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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将陈明祝带到顶楼医疗室。这儿只有单独的门禁卡和密码才能进入,所有门的防护级别与银行仓库同等,可以说就算生化危机来临,门里也是安全的。

很长一段时间,陈明祝的母亲都住在这里,相隔一扇门,陈明祝却见不到她。

那时候他很恐惧这扇冰冷的门,总觉得把守大门的安保人员是青面獠牙的伥鬼,门后是一个阴森森的阿鼻地狱,会把无力自保的人都吞噬。

长大后才后知后觉,这一扇门是朝外关的,挡着的是门外的鬼。

门里的人生死难料,门外的人虔诚向神佛祈祷,却不一定是慈悲想让门里的人活着走出来。

他见过长廊拐角放着燃了一半熄灭的蜡烛,见过被卡在窗缝里、揉成一团的符纸,见过被吹灭后插进香炉的香,见过地毯下鼓起的玻璃弹珠,见过倒在楼梯上的油基液体,吃出过牛奶里只剩半个身子的蟑螂。

所有人都说,那只是意外,可所有意外都指向一个目的性的时候,真的还是意外吗?

这扇他从未进入过的银灰色大门,被推开了。

这里堪称一个顶尖的手术医疗室,陈列着许多可能直到设备老化也用不上的昂贵仪器。

环形落地窗后的窗帘都合上了,在窗边缘的台面上,一架棕灰色皮革的病床就如同一架昂贵的施坦威钢琴般摆在视线的最中心。

垂暮的老人半躺在那儿,打着吊水,带着心率检测仪。

距离上次见面不过几天,他好像转瞬间又被抽去了大半的生命力。

他微低着的头因为瞌睡而往下一落,惊醒了些,却只睁开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依然不自然地半拉拢着。

陈明祝在下午得到管家的通知,消息传得极其隐晦,更暗示他不用太早回家。

这个家里一件事情闹得很大,三堂会审,说明是小事,能拎得出给众人看个笑话,只怕事情传得很小,悄无声息地像一阵风掠进耳里。

陈老爷子偏瘫了,除了守口如瓶的医疗团队和跟了老爷子大半辈子的管家,第一时间得到通知的只有陈明祝。

倒不是老爷子有多看重他,只因为他是儿女里唯一一个不觊觎他遗产的。

陈明祝走到陈盛望病榻旁,看到了他发白的脸色和乌紫的唇。他听到了声响,睁开了一只眼睛,向上侧瞥着看向陈明祝。

一个人活成这样,即便再富有也是悲哀的。陈明祝的眼底是并不掩饰的悲悯和同情。

他的神情刺痛了一个父亲的自尊心。陈盛望扯着嘴,“哕哕”地胡乱说着,口水从他拉扯的嘴角流了出来,管家掏出手帕想给他擦。陈明祝道:“我来吧。”

他接过手帕,叠了两下,掖在手指里,给陈盛望擦了擦兜不住涎液的嘴角。

态度很认真,眼神却漠然得与擦拭一件花瓶无异。

陈盛望的一只眼盯着他,陈明祝替他擦干净口水,又将手帕叠了一下,递还给管家。

他没有大惊失色,没有痛哭流涕,甚至于平静到令人感到齿寒。

“还有恢复的可能性吗?”他问。

管家神色沉重,摇了摇头。

“需要我做什么?”他问。

他放弃继承遗产,不是从此同陈家从此割席。给陈盛望养老是他的义务,他承担得起。

“老爷有一些东西想交给你。”

陈明祝皱眉,“同家里有关吗?”

“二少爷看过就知道了。”管家道。

他拿出一个密码箱,箱子一打开,里面是厚厚的账本。

“这是公司账务?”他淡声拒绝,“我不想经手。”

“老爷。”管家无奈看向陈盛望。

陈盛望的目光投向管家,他没有多言,管家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拿出一本账本翻了翻,折好后递给陈明祝,“二少爷不如先看看账目项类。”

账目是管理费用,几笔大额支出标注的都是专业顾问费用。

可什么样的顾问付款分多次,累积打进同一个账户数百万元。

“二少爷,您不想知道夫人病情为什么会突然恶化吗?”管家说。

他口中的夫人自然是指陈明祝已经去世的母亲。陈明祝脸色冷了。

管家依然不急不缓地道:“夫人的病情控制得很好,身边也有专人看护,为什么会突然跑出去?她身上什么都没有,又是谁那么好心地将她带到了那么远的湖边?这种种疑点,二少爷想必也是怀疑过的。”

母亲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这个问题困惑在陈明祝心里许多年了,他从未提过,因为查不出丁点痕迹,干净得好像他母亲就是自己发了狂,自投了湖一般。

可他不信这背后没有推手。

陈盛望走出这一步棋,就是知道陈明祝对母亲的死依然存有心结。

人都有逆鳞,陈明祝的逆鳞就是母亲。

他第一次在众人前动怒,挥拳打向陈明朗,只因为他在祭礼上口出妄言,不敬死者。

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长大,对彼此的劣性都一清二楚。

陈明朗是疯狗,他那衣冠楚楚的西装和眼镜都是牵住他脖颈的锁链,他疯起来宁可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

陈盛望更是了解他们。

对待陈明朗,他的教育方式就像训狗,有好重赏,有错重罚,但这招在陈明祝身上不管用了,他便走起怀柔路线,试图用一个好父亲的形象来打动他。

眼见这些都不奏效才复归了本性。

他是天生的浪荡花花公子,女人堆里处处留情。

对于自己的孩子,他只是想操控他们,可惜一个挣脱了缰绳,一个成了随时可以反咬一口的疯狗。

看着如今躺在病床上惶惶不可终日的老人,陈明祝为他感到可笑而可悲。

如今他命在旦夕,依然把子女都算计进一盘棋里。

陈明朗还什么都没做,陈盛望便清楚陈明朗不会让他这么舒心地安度晚年,哪怕从前陈明朗在他跟前是一条唯他马首是瞻的狗,陈盛望也从没完全信任过自己这个儿子,否则他不会纵容自己堂哥堂弟在公司里做大势力。

他让陈明妮联姻,一是巩固家族关系,二是扩大股份,向外借势,让陈明妮有能力和陈明朗并立,二人既能压倒旁系势力,又能互相掣肘。可惜这盘棋被老大和老三砸了稀巴烂。

他也清楚陈明祝和陈明朗有嫌隙,如今又暗示陈明祝母亲的死和陈明朗有关系,想将陈明祝拉向他的阵营。挑起陈明祝和陈明朗之间的矛盾,他这瓮中之鳖,也就成了渔翁得利。

整个陈家都是一盘狗苟蝇营的棋,所有人都在彼此算计。

父亲忌惮儿子,儿子算计老子。

陈明祝对他们没有任何期待,自然也谈不上失望。

账本他答应了保管,不是为了搅进这滩浑水,只为了查找他母亲去世的真正原因。

别的什么都无所谓,但他要真相,要犯错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第二天早上六点,林生瑜隐隐约约听见卧室外有声响,她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睛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朝着她的方向而来,她挣扎坐起身,抓住了台灯。

卧室门锁一响,她看清了来人,竟然是陈明祝。

她握着台灯的手松开,提起的心落下,问:“你怎么来这么早?”

“你也醒了。”陈明祝有些意外道。

“吓都吓醒了,我以为进贼了。”

陈明祝笑了,“什么贼还能知道家里密码?”

他道:“我买了早餐来,你是再睡一会儿还是起来吃了早餐再睡?”

之前早餐还是九点,现在变成六点了,简直变态。

眼见不是外人,林生瑜又缩回了被子里,“我还没睡醒,你先吃吧。”

“那等你起来再一起吃。”

林生瑜眼睛圆溜溜地看着他:“你今天几点醒的?”

“五点多。”陈明祝说。

她打了个哈欠,困倦道:“也太早了。”

又微眯着眼睛看他,说:“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睡哪儿?”他明知故问。

林生瑜往里侧让了让,道:“来凑合凑合吧。”

陈明祝笑了,隔着被子摸了摸她还打着石膏的伤处,问:“还疼吗?”

“不疼了,就是绑着不舒服,不过现在也习惯了。”

吊带睡裙半落,露出领口大片雪白的肌肤。她挪了挪腿,躺平了。

陈明祝玩味道:“你就不怕我对你干点什么?”

林生瑜又打了个哈欠,懒懒说:“你六年前都没干什么,现在还能干什么?”

陈明祝笑了,“你那时候还小,我不想欺负你。”

林生瑜合起了眼睛,敷衍地“嗯”了一声。

他的手指落在她的锁骨上,低声说:“但你现在长大了。”

他的手指弄得她脖颈麻麻痒痒的,林生瑜呼吸微促,扣住了他的手指,瞪他道:“怎么,你要欺负一个残疾人吗?”

陈明祝撑着她的床头笑了。

她真的还没睡醒,平常再早也要九点才能醒,今天也是神经过敏,门锁一响她就听见了密码锁解锁的声音,这才惊醒了过来。

她翻了个身,道:“你要是不困就去客厅看电视吧。”

言外之意就是没睡醒,别烦我。

陈明祝捏了捏她的脸,侧身靠在了她的床侧。

见他不出声了,林生瑜才又翻回来,问他:“昨天晚上,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爸中风了。”陈明祝说。

平地惊雷,林生瑜一下惊醒了,问:“怎么回事,现在在医院吗?”

“不,在家。”

“情况怎么样,严不严重?”

陈明祝轻笑一声,“你比我们还关心他。”

林生瑜想起了那天在山下看到的一直拄着拐杖站在车旁等待的老人。

“因为他是你爸爸。”她说。

他轻抚着她额头,“嗯”了一声。

林生瑜又问:“你现在不用陪在他身边吗?”

“他中风的消息还不能声张,老大、老三和老四现在都不知道。”

“你爸是不是单独有话和你说。”

陈明祝不想再谈陈家的事,他摸了摸她的脸,道:“不说这些了,睡觉吧。”

穷人有穷人的苦,富人有富人的难。

有人是生苦,有人是活难。

林生瑜撑起身,环住了陈明祝的腰,把头侧枕在了他的胸口上。

陈明祝也合上了眼睛,昨晚他根本没睡,看了一整晚的账本,不得不感慨姜还是老的辣。走私、假账、偷漏税……有这些证据在,足够陈盛望亲手把自己的好大儿送进大牢里了。

他本来是想思考一些事情,可或许是怀里的体温太温暖,他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困得像被下了安眠药,上一秒还在码字,下一秒突然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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