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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听着尤伊和可莉在身边叽叽喳喳聊天，说着之后要带她去哪里玩，面前的杯子里倒好了热茶，而阿贝多在不远处准备他所说的甜点，头顶的灯光亮得灼目，这一切生活都是她不曾经历过的。

瑟瑟一时陷入怔愣。

往昔的记忆在脑海中逐渐明晰，犹如蒙尘的宝物被轻柔擦拭，她又回到了起初。

不知自己从何处来，往哪里去，凭借本能不停地走，游荡在黑暗之中，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不知困倦与疲惫，没有前进的方向，比起行尸走肉还不如，按照后来拾到她的莱茵多特的话，被困在深渊的游魂都比她更像生物。

那时的瑟瑟不会反驳，她连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就算不说也没有关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能记住的也只有她的名字，是瑟瑟。

伴随而来的是脖子被捏断的幻觉，以及那一句低语，“真可惜，我会代你向他告别的，瑟瑟。”

我还活着……吗？

她恍惚间想询问这个把她带回来的女性，抬手去握栏杆，瞬间又被刺骨的痛感激得抽回了手，小兽般委屈呜咽一声，重新缩回角落，不再动弹，连刚刚想问些什么都忘掉了。

莱茵多特将她关在了笼子里，据说是特制的笼子，这东西起初是没有的，后来在一次莱茵多特的手上多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咬的几道伤口之后，瑟瑟就被关进了笼子里。

“怎么，饿了？”

一旁的莱茵多特恰好结束实验，注意到这里的动静，便走过来问，她本身性格便冷淡，问起这个问题同审讯的语气没什么区别，瑟瑟神思不属，充耳不闻，一看就知道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莱茵多特不再多问，而是打开笼子，抓起旁边原本准备好的兔子，进去放到瑟瑟怀里，瑟瑟眨眨眼睛，氤氲着黑色雾气的双眸看起来干净至极，空空荡荡，加上她可怜兮兮蜷缩在笼子角落的姿态，看起来与怀里的兔子没有什么区别，一样惹人怜爱，她抱紧了怀里不知为何瑟瑟发抖的兔子，爱怜地抚摸着它，然后在莱茵多特的注视中，雪白的兔子逐渐被瑟瑟手心蔓延出来的黑泥覆盖，似乎是知道自己逃不过死亡的结局，兔子挣扎着发出一声哀鸣，最后消失在了瑟瑟的怀里。

“唔……”瑟瑟咬住食指探出舌尖舔了一下，似乎还能尝到兔子求生欲望的甜味，虽然寡淡，但在饥肠辘辘时，也算是美味，她抬起眼，自下而上仰视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的莱茵多特，脸上多了一抹因进食而兴奋起来却又不满足的红晕，眼睛也湿润了些，看起来更加诱人了。

只可惜莱茵多特一心一意为她的实验，对瑟瑟展现出来的情态无动于衷，她伸出手，瑟瑟茫然看她一阵，才意识到这又是一场“交易”，她乖巧地递出了自己的胳膊，任由莱茵多特砍掉一截，下一秒断处有黑泥涌出，逐渐蔓延伸展，直到重新变成了一节光滑白皙的胳膊，而原来被砍掉的那一节，已经被莱茵多特以盘子盛起，化作蠕动的黑泥。

莱茵多特俯下身捏着瑟瑟的下巴打量她，意味不明地叹息一声，瑟瑟望向她的双眼天真无辜，就像她吞掉的兔子一样。

由深渊的力量与人类的意志结合而构成的个体，是极佳的实验素材，莱茵多特从把她带回来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的用途，可惜已经被磨灭了作为人类的思考能力，只剩下作为生物活动的本能，否则她会更好奇一点，人类的欲望和深渊的支配，哪一个会占据主导地位。

她托着走出笼子，重新锁上门，头也不回地走向实验台，却没看到瑟瑟看着她的背影时眼中划过的极其短暂的迷惘与渴望。

她的身上是很香的味道……好饿。

接下来的日子里，瑟瑟逐渐习惯了缩在角落等待莱茵多特投喂食物或者取走她身上的某一部分的日常，或者说她本来就没有要离开的想法，她经常安静蜷缩在角落里，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看向外界的目光，只听得到各种野兽意义不明的嘶吼，那些是莱茵多特创造出来的生物，大多也是她的食物。

直到她听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你是什么。”

她缓缓抬起头，正对上站在笼子外少年的视线，他的眼睛是玻璃一样的颜色，瑟瑟盯着他，过了会儿又把头埋了回去。

“你是什么。”他执着地问，“也是她做出来的东西吗。”

瑟瑟这次听懂了，不过依旧没说话，她模糊想起来一些东西，她应该是在海边渔村的，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好饿，莱茵多特做的东西越来越不好吃了。

如果莱茵多特能吃就好了，她抬手碰了一下笼子，不出所料被刺痛感逼得放开了手，瑟瑟嘴角垮下来。

过了不久那个少年就走开了，莱茵多特回来之后问瑟瑟，“他好吃吗？”

瑟瑟摇摇头。

那不是食物，他没有味道。

那个少年在那之后就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瑟瑟也不在意，比起那个，她更在乎莱茵多特给她食物的次数好像少了，她原本一直就处于饥肠辘辘的状态，靠那点微不足道的欲望也只够勉强维持一点理智，让她明白眼下的状况。

后来又出现了一个人，与之前那个少年长得一模一样，可惜同样没有味道，莱茵多特把他扔到了笼子里，同瑟瑟关在一起，他没有任何反应，坐到了另一个角落。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东西了，瑟瑟赖以生存的并非普通的吃食，而且生物的欲望，在被莱茵多特带回去之前，她一直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不是哪里都有生物，也不是所有生物的欲望都算可口，人类最为美味，但她遇到的不多，而在莱茵多特之后，她的生活就拥有了稳定但勉强足够的食物来源，还有看得到摸不着的美味。

莱茵多特有很强烈的欲望，她没有表露出来，但瑟瑟闻得到。

而现在，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也很久没有为瑟瑟提供食物了。

或者说，其实也算是提供了。

瑟瑟缓缓把目光转向角落沉默的少年，她没什么力气，慢慢膝行过去，趴在了他的身上，用轻如柳絮的声音问他：“你有欲望吗。”

黑色的长发滑落到他的身上，一缕一缕散开，看起来如同被蛛丝绑缚的昆虫，他一转头就看到了瑟瑟的脸，她的脸色很苍白，唇瓣也没什么血色，看起来极其虚弱，毕竟说话都没有力气。

“没有。”他冷冰冰地回答，“所以我被扔掉了。”

“唔……”瑟瑟蹙起眉间，眼睛里浮起一层水雾，“没有欲望的话，没有味道。”

她吃不下去。

“那要怎么做，才能有欲望。”他又问。

有办法，应该是有办法的，她很想吃东西，就一定有办法。

瑟瑟也不明白她怎么会知道，她想不起来过去，也不多关心，她捧住少年的脸颊贴上去，挤到了他的怀里，两个人冰冷的体温凑在一起不能达到取暖的效果，在少年困惑时，瑟瑟衔住他的唇珠舔吮。

更令她在意的是，她终于闻到了阔别已久的，很香很甜的味道。

??她以舌尖缠裹又不时吸吮，感受着难得的美味，过于沉迷其中，无视了少年过于急促的喘息，以及被喘息声掩盖的开门的声音。

许久之后，等到瑟瑟清醒过来的时候，笼子里只剩下了她。

咦，发生了什么呢？

她咬住指尖，觉得肚子里鼓鼓的，终于吃饱了一次，而莱茵多特站在笼子外面，抱着胳膊看着她，若有所思，“看来还是要加些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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