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奕挂断电话，愣在温泉池旁边。

半晌，才把目光转向池中，看了男人一样。

感觉到助理表情不寻常，陆道白问：“什么事？”

助理坐在池边，一幅还在震惊中的表情。眼睛瞧着不知名的地方，轻声说：“小晖的家人找到了……”

陆道白没说话，把手伸过来搭在助理白皙的手上。不知是否错觉，助理的指尖凉凉的。

萧辰奕的心情异常复杂。为救弟弟，寻找配型的过程中，他曾无数次幻想过在茫茫人海中他的父母能站出来。

出生就被抛弃的孩子，现在又重病缠身……

他只想着找到亲人，小晖生存下去的机率会变大。从未想过，这也许意味着，小晖将从这个家离开。

“东方洛的检测结果是半合。亲子鉴定结果是存在亲子关系。”

男人一幅“不难预料”的表情，用力握了握萧辰奕的手，说：“小晖的希望更大了。”

“我想回去……”

老妈说东方洛找到家里去了。把检测报告和亲子鉴定结果都带过去了，目的再清楚不过。

陆道白沉思一会儿，问：“他会在家等你这么长时间？我建议你先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明天回去单独找他一趟都可以。如果你执意要走，我来开车。”

萧辰奕抬手抹了一把脸。

他甚至还没能把这个信息消化掉，更遑论想怎么做。

不过，挂电话之前，他已经叮嘱老妈，先不要跟小晖说，等他回去之后再跟小晖慢慢沟通。

男人只安静地注视着萧辰奕。

良久之后，萧辰奕整理好心情。

现在回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像男人说的，先冷静下来，想想怎么跟小晖说。

“明天再回吧。”

“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别舍不得支使我。”

男人用湿手揉搓助理柔软的头发。

“谢谢——”

有男人在身边真好。

他已经做了很多。

接下来的时间，萧辰奕虽努力尽到一个男友的责任，好好陪自己告白过的恋人。

可小晖的事情，像是在萧辰奕心里蒙了一层阴郁的底色。在男人眼皮子底下，也会偷偷走神。

晚饭，就在酒店餐厅。巨大的玻璃幕墙外，装饰了人工瀑布。夜晚的灯光装饰下，那似似有若无的流水声，让整个餐厅显得幽秘沉静。

“命运是个奇妙的东西。有的人貌似衣食无缺，心里却像荒漠。有的人却恰恰相反。小晖是个受上天眷顾的孩子。我想他知道该怎么做。”

男人在橘色灯光下缓缓开口。

萧辰奕俊美的脸庞，在灯光下越发夺目。抬起水润的双眸，看向男人。

心如荒漠是在说他吗？

这还是男人第一次说起自己的事情。

“从我记事起，我就没见母亲对我笑过。她从来也不抱我。也不愿意跟我多说一句话。父亲更是十天半月见不上一面，那时候公司总有处理不完的事。

刘姨心疼我，可毕竟不能过多干涉家长对我的教育。据说，是七岁的时候，看见我抱着家里的狗，准备用剪刀肢解它。刘姨才哭着跟父亲说让他多抽出点儿时间陪陪我。”

“据说？”

七岁的孩子，差不多该记事了。

“人会选择性记住令人开心的事情，忘记不开心的事情。”

对男人来说，小时候的记忆更像是一片模糊的灰色幕布，幕布上的图案早已辨认不清，或者不想再费心去辨认。

男人看到助理眼底的揪心的神色，笑笑说：“我不是都挺过来了？你们带大的小晖，心里都是值得记住的事情。即便万不得已，要分开，也足以支撑他以后好好的生活。”

男人的话，被萧辰奕听到心里。

他要先听听小晖的想法，再跟东方洛联系。

*

男人身上只裹了条浴巾，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

已经穿上浅灰色棉质睡衣的萧辰奕，把男人招呼到床边。

“坐这儿，我给你吹头发——”

助理从床上跳下来，去柜子里找吹风机。

男人抓了一下助理纤细的手臂，随即放他去。

不知道他是为节省费用，还是另有想法，才预定了一个房间。

吹风机的热风在头顶来回摆动，助理的手指灵活地翻弄着男人乌黑亮泽的头发。

“你的头发比我的cu——”

“嗯”

“不过，摸起来比我想象中要柔软。”

“头发，又不是铁丝，要多硬。”

男人无聊，用手指戳戳助理宽松的T恤下摆。

助理怕痒似地扭动了下身体，说：“别乱动——”

男人顺势抱住助理的腰，额头抵在胸口，问：“还没吹干吗？”

腰好细，真不知道饭都吃到哪里去了。

“快——了——”

助理声音里有明显的停顿。

男人吐息间发出的热气，隔着布料传到皮肤，带起一阵痒意。

“为什么只订一间房？”

男人头埋在助理胸口，声音被削弱了一半。

“今晚我想抱着你睡。”

萧辰奕将吹风机关掉。

声音听起来清澈干净，不会让人想到需要打吗的内容。

“我就知道你对我图谋不轨——”

助理一只手勾住男人的脑袋，贴紧自己胸口，说：“就这样抱抱，不行吗？”

有体温在单薄的胸膛与男人的额头处交换。

助理抓了抓胸前乌亮的头发，抽身离开，到旁边放吹风机。男人起身在后面癞皮狗一样粘着。

“你就没想过，让我抱？”

助理的脊背僵直，连带手上的动作都乱了。胡乱把吹风机放在柜子上。

“应该……让你抱吗？”

之前一直没怀疑过自己是直的，也不会刻意关注弯弯的事情。

这有什么规则吗，他……不想变娘。

男人下巴搁在助理肩膀。低语：“没有应该不应该……只有你接受不接受……心理，身体。”

“我怕疼。”

男人咬着助理的耳朵，说：“你随时喊停。”

……

助理咬唇不知所措，微微侧过脸，视线低垂。

男人撒娇在耳边蹦来蹦去，低声央求。

萧辰奕不排斥和男人负距离交流。毕竟，他一个吻就能自己有要窒息的感觉。

只是，更进一步的。陌生期待的同时又不可避免的心理不适应。

基本常识他还是有的……

“那你……别笑我……”

没经验，应该会笨手笨脚……上次就被他嫌弃了。

男人身体明显抖了一下。眼神都变了。再开口，声音温柔得恨不得把谁化了。

“傻瓜……”

轻轻咬了咬助理形状漂亮又肉感十足的耳珠。扳着肩头让助理转身和自己面对面。

“抬起头。”

头是抬起来了，眼睛不想看他。一味垂着眼，唇瓣被咬到快出血了。

“我的锁骨有那么好看？”

男人手捧起助理略显苍白的脸。

微凉的肌肤触感和温热的手指碰触，带来一阵令人目眩的微漾。

“你不止锁骨好看……”

被助理诚实的话语逗笑，男人低头吻上鲜艳得像花瓣一样的双唇。

这家伙天然的反应，让男人心里犹如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最初的吻又轻又浅，像有羽毛从唇边拂过。助理双唇微启，一声意味不明的微叹跑出来。

像是在祈求更多。

男人顺势趁虚而入。

助理感觉自己要脱骨被人吸食了。与其不懂配合地乱动，不如放弃抵抗，把自己交出去。在他制造的ji/qing 浪潮里，随波逐流好了。

“啊……”

身体突然失重，引起助理一阵惊呼。

被亲得迷迷糊糊，连男人什么时候想把他悬空抱起都不知道。

后背贴在支撑力良好的床垫上。

任男人再有有分寸，控制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助理还是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正待男人进一步动作的时候，床头助理的电话嗡嗡作响。

被手机打断，男人浑身滞了一下。

虽然很想直接把电话挂掉，然后把手机扔得远远的。可，这是助理的手机。

萧辰奕愣了一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东方洛。

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电话。

“您好。”

“明天上午，如果时间方便，陪我去医院吧。”

东方洛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异样。似乎突然多出来了儿子，对他来说完全没影响。

“改天可以吗？我想先跟小晖聊聊。”

“你知道，我一定会把那孩子接走。”

“明天下午，我去找您吧。这不是能在电话说清楚的事。”

“好。我等你。”

男人知道今晚要无战事了。无力地趴在助理身边，百无聊赖地从额头往后撸着他的头发。

左侧鬓发下面，一块儿L形肉色疤痕，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助理收了线。侧转身，向男人道歉：“我该关机的……”想了想，红着脸说：“要不，我帮你……”

男人用力把助理扯进怀里，两条长腿把人整个圈住。低声道：“不许动，就让我这样抱一会儿。”

“我能先调整一下姿势吗？”

“嗯，你还可以跟我说话……最好讲苏格拉底柏拉图黑格尔荣格……或者给我科普一下量子纠缠……”

助理把手从男人怀里抽出来，放在男人脑后。

离最后一步还有点儿远……不过，这样抱着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