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帮我吹头发——”

陆道白不依不饶，又开始使唤人。

萧辰奕本想拒绝，可是想到家里的电吹风没那么好用，又从床梯上下来。无奈地走出房间，将吹风机拿进来。

暖风吹到头顶，没两分钟，陆道白说：“换低档，热……”

萧辰奕低声嘟囔一句“事儿b”。

陆道白怀疑自己耳朵听错，转头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事儿怎么这么多……”

看男人两只眼睛眯起来，萧辰奕自动换了一种说法。

男人盯着他，半晌后又垂下眼睛，说：“在你的地盘指使你，反而都会答应。

毕竟，我是客人……”

“我可没把你当客人——”

“那你把我当什么人？”

男人好奇。

萧辰奕手上的动作停滞两秒。

自己究竟把他当什么人。说不好，恋人未满，友人有余。

明明认定他是利用了自己才分开。可是每每总在脑海里回忆之前相处的亲密。

如果说分开是维持了自己必要的男人自尊，那总想起他是不是自己的真心？

他依然是自己内心觊觎的人？！

“好了吗？”

电吹风对着同一片头皮吹的时间过于长了，陆道白忍不住问。

“哦，马上。”

萧辰奕被打断神思，机械地捋着男人的后脑吹了一遍，把电源关掉。

“睡觉吧，时间不早了。”

萧辰奕把电吹风拿出去，再回来，陆道白已经换上萧辰奕的衣服。

看着男人穿上衣服，心里隐隐觉得一丝失落。

“床短不短？”两米的床，对男人的身高来说有点儿憋屈。

“还好。”

陆道白以坐着的姿势，把脚放在床上，顺势躺倒，稍一动脚，就碰到床尾的围栏。

“关灯了。”

屋子里突然漆黑一片，萧辰奕无法准确判断床梯的位置，摸索着走动床边。黑暗里，膝盖磕在床边。

“小心——”

床被磕碰的一瞬间，男人开口的同时，在黑暗中抬手扶他。

“喂，放开——”

男人的手正好放在萧辰奕两腿中间，好死不死，准确无误地覆在萧辰奕大腿内侧根部。

“啊？”

男人不明所以，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

好心扶你，怎么还被吼。

幸好周围一片漆黑。不然，两个人都要尬死。萧辰奕抓住男人的手腕，挪开那只手。

就让自己一人尴尬好了，对他的好意作出回应。

“谢谢……我没事儿……”

通过声音判断，男人收回手后重新躺在床上。

萧辰奕心里莫名一阵失落，在期待什么？

意识到自己在期待更多的身体接触时，脸不自觉发烫。轻拍一下脸颊，伸手抓住床梯爬上去。

还没躺下，就听见男人开口：“你还没回答我，你把我当什么人？”

萧辰奕将腿脚舒展开，躺在床上：“睡在我下铺的兄弟？”

“哈？敷衍。”

萧辰奕没再接话，男人也没再开口。

萧辰奕逐渐适应了屋里的黑暗。从男人很轻的呼吸声，判断不出男人是否已经睡着。

侧转身，脸被枕边的书脊硌住，再转成仰躺。觉得后背累，再次脸向外侧躺。

“睡不着？”

下铺传来男人的声音。

“吵到你了？”翻身的时候已经尽量不发出声音了。

“被你内心的os吵到了。”

男人轻笑。

“都听到了？那你来说说我在想什么。”

陪你胡说八道。

“你鬓角上一块儿小伤疤，你还记得是怎么来的吗？”

陆道白答非所问。

男人第一次见面，就伸手摸他头发。后来借住男人家，头发经常遭殃。

不知道男人什么时候注意到他的伤疤。

“小时候碰的，不过具体事情记不真切。”

对小时候的记忆，多半是听家长叙述再加自己发挥想像力补充。

说起小时候，萧辰奕突然想起老妈说的，小时候他就认识陆道白的话，于是，好奇地问：“我小时候你就认识我吗？”

“认识。”陆道白回答地非常肯定。

萧辰奕更好奇了，说：“我怎么完全不记得……我们一起玩过吗？”

“不熟。”

男人语气里带了一丝不耐。

说的也是，如果很熟的话。萧辰奕不可能不记得。可能只是一面之缘。

“小时候在公司的儿童托管中心，你都记得什么？”陆道白语带讥讽。

“那时候你有五六岁了吧？”

“……有人记事早，有人记事晚，很正常吧。”一晚上被两个人嘲讽记事晚，萧辰奕要为自己辩解。

“你之前也说过，人为了自我保护，会忘记不愉快的事情。我不记得小时候认识你，是不是代表你欺负过我？我害怕，所以忘记了？

为什么老陆总给小朋友发好吃的，我都记得。”

“……我说的话你倒记得挺清楚，你自己说过的话，怎么说忘就忘。”

看来从小到大一贯如此。

“我说过什么？”萧辰奕不服，他一向说到做到。

远的不说，早已被忘到爪哇道去了。近的总该记得吧。

“我们商量定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随时可以测试的……你说过喜欢我……都忘了吗？”

萧辰奕窘到人中冒汗……随着分手，那些话当然跟着失效了。

“可，我们关系已经变了……”

“两个人的关系，不应该是两个人说了算嘛？为什么你单方面决定分手，就分手了？”

男人语气很和缓，没太多情绪。像是着给他解释。

男人在怪他当初冲动草率？

现在这么说，简直就是在装傻。既然有脸提出来，那他也有话要说。

“两个人的关系，是两个人说了算。我是说过喜欢你，可你并没说过喜欢我……那之前不就是我一厢情愿？我不想再当傻瓜，还不行吗？”

比起男人的稳定，萧辰奕情绪明显激动起来。

傻瓜就是傻瓜，是你说不想当就能不当的嘛。陆道白撇撇嘴。

“如果你不觉得自己是傻瓜，那肯定是把我当成对待感情超级随便的情场浪子了。

看见好看的男人就出手。”

萧辰奕不否认男人的说辞，脑袋里闪现出克里斯的脸。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陆道白满满都挫败感。

“我跟克里斯分得很彻底……你不是也看到了？”

回国之后他一直洁身自好……这家伙到底是眼睛瞎还是心瞎。

陆道白摸到自己都手机，打开，借着屏幕散发出来的光。从床上下来，站起身，趴在上铺的床沿。

揪住萧辰奕的胳膊，把手机递到他跟前。

“什么？”

萧辰奕被大手的力道拖拽到床沿，疑惑地盯上男人的手机屏幕。

是男人的体检报告。特意展示给他看的是有关男性xing病检测的部分。

决定有身体接触之前，男人就已经做过全面检查了。他不但要对自己负责，更要对另一个人负责。

“你给我看这个干嘛？”

想那些名词都让萧辰奕觉得不舒服。声音极度不自然。

“告诉你亲我或被我亲，都不用有心理负担。”

“我又没想……”

“我想。”

在手机屏幕的微光里，萧辰奕看见男人的脸越靠越近。

贴在一起之前，屏幕的微光熄灭。只剩一片如墨的黑。

唇边传来温热润湿的触感。男人身上撒发着沐浴露的淡淡馨香。耳边传来啾啾的声音，将火热的感觉引遍全身。

男人放开他，气息贴在耳边，低喃：“你觉得这种碰触是假的？比不上一句话的份量？”

傻瓜。

“我不确定……”萧辰奕开口，声音里带着微喘。

“我来帮你确定……你在上面，我睡不着，下来……”

耳朵被咬住，脸颊和颈项传来温热的触感。

“别胡闹了……床会塌的，屋子隔音不好……”

萧辰奕动动脑袋，想挣脱男人的双手。

陆道白嘴角含笑，这家伙没拒绝。

“那你下来，让我抱抱。我会乖乖不乱动。”

糟糕，自己的房间也要不干净了。

萧辰奕犹豫着没动，男人撒娇一样跟他头贴着头，在耳边不停低语，央求。

抬手将男人的头推开一点点距离。

“你告诉我，我们怎么认识的，我就下去。”

“不是自己想起来的，没意思。”

说的也是，即便男人告诉他，也是男人的记忆。

“下来。再不下来，我要叫了……”男人低声耍赖。

萧辰奕心说，你人高马大，我又没欺负你。即便叫也不会引来父母关心。

“怎么叫？说我欺负你？”

陆道白坏笑，说：“先叫给你听听？”

“嗯……”萧辰奕好奇。

陆道白抿嘴笑，双唇微启，从嘴里溢出一声万分旖旎又引人遐想的：“不要碰……”

萧辰奕两臂和前胸后背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没等男人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上男人的嘴。

“你疯啦——”

“我憋坏了。”嘴被捂着，着萧辰奕手里唔哝道。说完，张嘴咬住唇边的食指。

“疼……疼……啊，你是狗嘛？”

“下不下来？”狗狗央求。

萧辰奕竖起食指按在男人唇边：“安静——”

男人噤声，亲了亲唇边的手指。

萧辰奕收回手，躬身坐起来，要往床梯方向挪。脚踝被男人抓住。

男人手轻拍床沿：“坐这儿，我抱你下来。”

地面到上铺的床板有一百六十公分……萧辰奕犹豫着坐在没有围栏的床尾，双腿悬空垂下。

“有点高……”不大放心。

男人一只手臂将他双腿环抱，另一只手接住他伸过来的双手。

随着男人用力，萧辰奕身体离开床沿，脑袋有一瞬间的恍惚。

清醒过来，已经被男人稳稳地放在下铺床上。

耳边响起男人的低语：“万一摔了，我做肉垫。”

男人的话语，就像心跳加速器。萧辰奕耳膜快被自己的心跳声吵破裂了，他觉得自己该做点儿什么。

于是，侧身揽住男人的肩膀，主动贴上男人脸颊。

男人心脏漏跳一拍，脑袋里又冒出房间不隔音的提醒。

转过脸，狠狠嘬了身边的傻瓜一口。

“躺里面。我不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