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厚重的窗帘缝隙钻进房间。爬上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体。
萧辰奕第一次在自己房间睡得这么难受。
一米二的床，两个孩子睡都不宽敞，更何况两个大男人。
被男人两条大长腿压制，翻身都很困难，好不容易翻个身，不是头撞墙就是膝盖撞墙。
萧辰奕睁开眼，稍微动一动身体。男人生怕他跑了，搭在他腰间的胳膊收紧。
男人的头藏在萧辰奕颈间，温热的气息随着均匀的呼吸，持续拂过耳边敏感的皮肤，带起一阵钻心的痒。
萧辰奕握住男人的手腕，尝试将手拿开。
陆道白闭着眼睛晃了晃肩膀，手不但没挪开，还加大的力道。嗓音带着晨间特有的沙哑：“别乱动。”
“太挤了——”
昨晚就不该下来。
“今天去我那儿。”
陆道白微微动了一下头，在萧辰奕耳朵边留下一串细密的轻吻。
“今天要去医院。”
萧辰奕耳边阵阵sao痒，躲又无处躲。抬手控制住男人再随便在他耳边磨蹭，腹部用力一挣，蜷腿挨着墙坐起身。
“我要起床了。”
萧辰奕两手分别撑在男人身体两侧，一条腿跨过男人身体，伸到床边找鞋。
下一秒被男人干扰，双手失重，嘴里惊呼一声趴在男人胸前。
“乖乖——轻，轻点儿……”
不知道压下来时碰到男人哪儿。男人忍痛怪叫。
“你是打定主意想让我断子绝孙——”
萧辰奕闻言，就势趴在那儿不感动了。
之前让男人受伤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小心翼翼地抬头，看见的是男人坚毅的青色下巴。
不知道扎不扎手。好奇心刚冒出来，萧辰奕就把手放在男人下巴上，来回摩挲。
“剌手。”
男人箍住萧辰奕的腰，摆摆头，好让下巴挣脱他的手，蹭他的下巴，说：“你的不也一样？”
蹭了两下，改口：“你这家伙怎么不长胡子？”
“怎么可能……”
长了的，只是没男人那么茂盛浓密而已。
明明说了不让自己乱动，男人的身体却大剌剌地有了明显的反应。
“我要起床……”
黏在一起到最后没法收场。
“不要动，让我抱一会儿。缓一缓再起床——”
萧辰奕脸贴在结实的胸口不再动。男人也不再动，眯着眼，安静地抱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辰奕感觉自己快睡着了的时候，被男人一把推开，放倒在身侧。脸颊传来一阵钝痛。
男人用力捏着他的脸颊，咬牙道：“害人精——”
说完，呼啦一声背对着萧辰奕起身，拉开房间门去找卫生间。
萧辰奕懵懵地回一句“疼”，用混沌的脑袋想：这是又复合了吧？
两人收拾妥当，吃了秋秀杰准备的早餐。
陆道白中午与人约了谈事，要回家换衣服。开车把萧辰奕送到医院门口。
“闲下来联系我。”
“我们，算复合了吗？”
萧辰奕手抓着安全带，试探地问。
陆道白眉头微蹙，这家伙……
“我一直跟你很合。”
就不能说句喜欢嘛。
算了。
萧辰奕心里轻叹一口气，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小晖前几天就已经进无菌舱。在东方洛的安排之下，小晖得到了比先前更精心的照顾。
只是，每次看到他瘦削的身子和苍白泛青的小脸，萧辰奕心头忍不住难受。
强打精神和小晖聊了几句，鉴于他的身体状况，不能浪费太多体力。
在医院静静守了一段时间。正准备离开，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萧助理？来了怎么不进去看看小晖？”
东方洛迈着稳健的步子，朝萧辰奕走过来。身边跟着一个青涩的年轻男孩儿。
萧辰奕觉得那男孩儿眼熟，于是多看了两眼。比自己高一头皮的样子，面容清瘦，目光炯炯，健康的麦色肌肤散发着浓浓的青春气息。
东方洛并未给两人做介绍。萧辰奕猜测男孩儿是东方洛的新助理。
“我已经见过他了，不想让他浪费精神。说了两句话就出来了。”
“中午一起吃饭？”
东方洛提议。
东方洛身边的年轻男孩儿脸上看不出特别的表情，一脸虔诚地站在那儿。
“抱歉，东方总！小晖想要的出院礼物我还没准备好。周末有时间，我就往前赶一下工。”
“嗯……不用勉强。那萧助理自便，我过去看一眼小晖。”
东方洛抿了一下唇，留下这句话从萧辰奕身边走过去。
男孩儿抬眼看了看萧辰奕，提步跟上东方洛。
萧辰奕纳闷儿，此前东方洛来医院，出了司机，没带过任何人。更不会让人跟着进探视区。
这个男孩儿一来，就受到东方洛的信任，真难得。
那孩子除了瘦，长得还挺帅气。是帅哥天然的亲切感，让他觉得此人面熟嘛？
萧辰奕思索半天，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个男孩儿。讪笑，自己脑袋果然如陆道白所说，不够使。
回到家，把抽屉里做了一半的玩偶找出来。男人的公仔布料都已经剪裁好了，现在就剩缝制了。
原以为被男人发现会被嘲笑一番，接过男人表现出乎意料。竟然以为他在做诅咒娃娃……
三言两语解释清楚，男人脸上似乎还露出欣喜的表情。自己这点儿不足为外人道的小爱好没有遭到嘲讽，心安了不少。
参考的样图是之前，陆道白参加企业家论坛的时候，萧辰奕拍的。
男人西装革履穿起来，看着特别有精神。在那些商界大咖中依然夺目。
萧辰奕对着照片走神，手上被扎了一下。
哇，好疼。不知道谁才是害人精。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好神奇。当刻意疏远的时候，会莫名烦躁，还会不受控地去想他。之后又为了这想，责怪自己。如此反复，搞得心情超级糟糕。
不过一天之隔，想他也好，对着照片发呆也好，又变成理所当然的事。
不知不觉间，男人的公仔已经缝了一多半。
老爸在楼下扯着嗓子问：“道白今天还来不来？”
萧辰奕起身走到楼梯口，说：“来干嘛？输棋有瘾啊？”
“你这孩子，没事儿也学学下棋。穿针引线的事儿就交给你妈得了。”
“你倒会安排。问现在眼睛也花得厉害，根本看不清楚针脚。戴着花镜干活儿，累上加累。”
秋秀杰不满地用话堵老公。
萧辰奕折回椅子边，正要继续缝，电话响了。陆道白来的电话。
“我去医院接你？”
“我上午就回来了。”
“去家接你？”
“别了，你来了肯定要输一盘棋才能走。”
男人不悦，问：“那你是不想见我喽？”
“不用你接，我自己过去。”
“这还差不多……”
隔着手机都能猜出，男人脸上此刻挂着的得意表情。
有一段时间没来陆道白的住处了。问清楚冰箱里没什么食材，萧辰奕还特意在蔬菜店买了菜过来。
唉，为什么时隔多日，再来还是买菜做饭？完全没恋爱的感觉。倒有种老夫老妻过日子的即视感。
唉？还是别乱想了。怎么会想到“老夫老妻”这个词……无语。
入户门的密码都没更改。萧辰奕摁过门铃，自己打开门。
男人抱臂站在玄关，见萧辰奕进来，上前把他揽进怀里，贴在脸上嘬了一口。
“你心够狠的，让我独守空房这么久。”
萧辰奕听完，脸不自觉发烫，这男人的话比“老夫老妻”还让人觉得害臊。独守空房是他们可以用的吗。
“胡说八道——”
男人看着萧辰奕讪讪的表情，心潮涌动。故意凑上去闹他：“我实事求是，你脸红什么？”
“走路累得……”
“你说什么我都信。”
“……”
萧辰奕把微笑抿进唇里，换好鞋，提着菜往里走。
“我来做晚饭……”
“晚上不要辣——”
“青椒牛肉，蛤蜊蒸蛋，空心菜，番茄蛋汤。”
萧辰奕把袋子提起来，在男人面前晃了一下。
“好丰盛——”
男人由衷赞叹。
“这就丰盛了？你平时都吃什么？”
想也知道，一个人懒得做，大概率是凑合吃。
“酸奶，燕麦，三明治，煮鸡蛋……”
“早晚都这样吃？”
还真……高效。
“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你即便再生我的气，也别饿着我。过来给我做饭。”
男人趁机撒娇。
“得寸进尺……”
萧辰奕往厨房走，男人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一寸都没得进，哪来的尺？”
他怀疑男人在开车，可是又不完全确定。
“在医院碰见东方总了……”
萧辰奕边收拾菜，边没话找话地说起来。
“他儿子，当然要经常去看。”陆道白站在萧辰奕身侧，伸手揽住他。
“哪天做手术？我跟你一起去。”
考虑到东方洛对陆道白的态度，萧辰奕犹豫。
“我去是冲小晖。再说，我只是讨厌那个家伙，并不恨他。”
讨厌他，也是因为他缠着你不放。
“上周有天中午，他还让我陪他吃午饭……”
陆道白伸手在萧辰奕腰侧掐了一把，嗔怪：“你是故意惹我生气？”
萧辰奕在男人臂弯里躲了躲，说：“我是想说，他其实还算比较君子……”
只要自己不给他任何可乘之机，他挺规矩的。
“我耳朵没听错吧？上次是谁回来要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