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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拙劣的左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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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也是在踢球的。

脚下踩着的还是冰河球场的草皮,但看不清对手的脸,只知道是在鏖战苦攻。朗星回很快急眼,直接在中圈飞起一脚远射打门,用力之大,球“咣当”的一声撞在门柱上,随即弹射至左路。后卫饿虎扑食,却已经有个高大熟悉的身影埋伏在必经之路,一个回旋截下球权,不停球直接传给朗星回。

而朗星回,他从来没如此清晰地观察过这个斜跨整个半场、所有人头顶的飞行弧线,一切都是那样的有迹可循。可正当他要凌空一脚时,突然,听到自己左脚腕处传来的清脆响声。

咔吧——

“菲里!”

朗星回失声尖叫,一下子坐了起来,额头上涔涔的尽是冷汗。极度惊恐之下,他双目失焦。痛苦地蜷曲起左脚,一手紧紧握住脚腕,一手抓起身边的手机,摸索着颤抖着按下拨号键。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境内,请核实后再拨……”

“sìècorretto,corretto,èper Feliciano Siecher……”朗星回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意大利语,手指疯了一样不停地戳着拨号键,“per favore,per favore……”

“脚咋啦,脚咋啦?”

菲戈已经吃完饭走了,朗老太第一个发现孙子不对劲,她撂下麻将,一个箭步扑到沙发前,手忙脚乱地擦着他脸上的汗。朗图南和管家也是紧随其后,一个试图按住他的脚踝,一个大力地拍打着他的脸:“醒醒,醒醒。”

人类皮肤那温暖的触感,终于让朗星回从噩梦中挣脱出来。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用力晃晃脑袋,再抬起时,终于缓缓地聚拢了目光,迟钝地漂移着。

然后他就看到了世界名画——你的手术很成功.jpg。

再然后,他就看见了自己的手机,以及上面那个拨不出去的号码。

Feliciano Siecher。

朗老太心急如焚,见他不说话,一把抢过手机看了一眼,立刻瘪了瘪嘴,不屑道:“青天白日发癔症,吓死人不偿命。得得得,小白眼狼,闹成啥样了,还好意思打电话,可要点脸吧。”

“白眼狼”三个字锥心刺骨,朗星回陡然惊醒,立刻斗志昂扬夺回手机,反唇相讥:“是,我不要脸,你爱要脸的,那就回国跟你那孝子贤孙过去。”

“啊呀,这个没良心的……”

这种劣质粗鄙的争吵,在这幢金碧辉煌装潢精美的别墅里时有发生,土洋结合,听久了你甚至会觉得有种东北大摇滚的韵味。

朗图南就在旁边叉手观战,她太了解这俩蠢货,互相往对方心口捅刀子似乎是他们情感交流的独特方式,直到互相插成个刺猬才能伤痕累累地停战。更令人无语的是,如果第三者试图调停,祖孙俩就会立刻统一战线,把这个无意闯入的倒霉蛋从头到脚骂上一遍。

“你们俩,真是奇怪的命运共同体。”终于等到骂战结束,老太太落败,抹着眼泪走了,朗图南遂在朗星回身边坐下来,“给菲里回个信息吧,他很担心你。”

朗星回喘着粗气,没说话,只是坐在那里,眼眸微垂,尖尖的牙齿反复咬着已经破碎的吸管,那表情看上去是有些咬牙切齿的失神。

直到“滴答”一声来信的震颤,将他从这种木然中惊醒。

他相当不耐烦地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赫然又是他最不想看到的“Feliciano Siecher”,以及这个名字后面缀着的20+条未读消息,显示出的最近一条是:“奶奶给我打电话,你又跟她吵架了吗?”

“TMD,就会告状。”

朗星回爆了一句粗口,恶狠狠地将这条信息直接滑走。末了,还不解气似的,将手机重重地往皮沙发上一磕。

屏幕又彻底地暗了下来。

一点没来由的情绪在朗星回心口荡漾开来,只叫人觉得眼里泛酸嘴里发苦,但又如幽灵一样,捉不住咬不到扑不着,甚至连那是什么情绪都无从分辨,只是一口气憋在胸膛当中,不上不下得叫人难受。

他猛然站了起来,拔腿就往外走。

朗图南被吓了一跳:“干嘛啊,我给你约的心理医生这就来了,你不会又要放人家鸽子吧。”

朗星回头也不回:“去球场!”

*

别墅离克莱因训练场并不远,车辆风驰电掣,跨过威斯敏斯特大桥,幸运地没有堵车。很快,朗星回就站在了保安大叔面前,用依旧夹杂着巴西葡语和意大利语的蹩脚英文,好不容易才说明白自己的来意。

如上所述,朗星回整个人生,就是在世界的各个旮旯里漂泊的人生。华夏,巴西,西班牙,意大利……现在他飘到了英国,终于成功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语言系统混乱的文盲。

好在保安大叔也是个移民,对朗星回的情况表示理解,稍微问了两句,就搓着手打开了安保门,嘴里还嘀咕呢:“你和恩佐约好了来训练的吧,他来了好一会儿了。”

恩佐?谁?

朗星回完全不记得自己这些天逮着骂个没完的倒霉蛋叫什么,只记得是个金发小孩。问题是他骂过的金发小孩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个记忆难度实在不小。

更何况,足坛叫恩佐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于是乎,当他拖着一网兜皮球到达训练场,看到飞蛾环绕的高杆灯下那个高挑的男孩时,不由得多少有点惊讶:“嗯?”

是你,拙劣的左前卫!

比他反应更大的是亚度维斯。

可怜的崽,他都被这疯狗骂成了反向巴普洛夫,一见到满脸阴沉的朗星回,立刻一个激灵,哭丧着脸道:“嗨,朗,啊,不是,我是说,晚上好……”

而朗星回,丝毫不觉得自己给一个孩子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伤害。看着恩佐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他理直气壮地认为是对方有病,遂潦草地打了声招呼,就拖着他的球往另一个球网去了。

正哆嗦的亚度维斯:……

啊,这位前辈也是来偷偷努力惊艳所有人的吗?

虽然怪怪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不是追来骂他的就行。

恩佐挠挠头,继续进行他枯燥的控球训练。

现年十八岁的恩佐·亚度维斯来自于凯瑟琳堡青训营,一座位于英国中部的、规模不算大但输出稳定的黑店——每当发现一个还算可以的苗子,青训营就会围绕这些“次天才”量身打造一套战术,力求在最快时间内,让他刷出过得去的数据,然后用适当的价格快速出掉。

至于买家的使用体验?亲亲,彩票已售出,概不负责哦。

亚度维斯就这么懵懵懂懂地来到了伦敦,懵懵懂懂地被骂,也懵懵懂懂地意识到,当他离开了凯瑟琳堡给他搭建的体系,走到朗星回这种真正的天才面前时,那可真是啥也不是。

痛定思痛。

小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注意力拉回到枯燥无味的控球训练上。第一次交替拉停,脚背停球,第二次交替拉停,脚背停球,第三次交替拉停,脚背停球,第四次……

基本功,就是在这种近乎机械般地重复中,一点一点深入骨髓,融会贯通,跟华夏老师傅那“书读百遍其义自见”的理论,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而另一边的朗星回并没有练控球。他今天显然并不是为训练而来的,更像是来cos堂吉诃德的,唯一区别就是老唐大战风车而他大战球网。

一袋子皮球被他随意塞在的智能发球机里,然后,就看到他满场追着球飞跑,追上了就是“砰”的一声,各种挑战人体极限、令人眼花缭乱的重炮射门,而且专往球网右上的死角挂。

“当啷!”

突然一声金属撞击的巨响,地面都在震颤。亚度维斯刚刚把动作换成L型推拉接假传真过,才练了一个,被余震惊得心脏都紧缩起来。

他愕然抬头,就见朗星回站在中圈里,弯着腰,双手扶着膝盖,身体随着粗重的喘息上下起伏。而距离他五十米开外,球网右上角被洞穿,破烂的纤维随风飘荡,更外围的空白广告架也已经东倒西歪。

朗把球网踢穿了!

亚度维斯惊讶得难以合拢嘴巴。这些天里,他目睹了不少朗星回的重炮射门,但是今天的震撼程度显然又上了一个台阶——这还是人吗,这是纯正的野兽,生吃球场的野兽!

“看我做什么。”

虽然是背对着崽子,但朗星回还是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那炽热的眼神,于是阴阳怪气:“继续练啊,不然就带着你那破烂假传坐一辈子替补席。”

“啊?”亚度维斯一愣,随即才意识到,这个前辈似乎是分了一丝注意力在自己身上,并且对自己的训练又开始吹毛求疵了。他脸上清白交错了一阵,突然慢慢走到朗星回身后,张了张嘴,却鬼使神差将英语吞下,换成一句口音浓重的意大利语:“Puoi insegnarmi?(那你可以教我吗?)”

出乎他意料的,朗星回猛地回头,汗水斑驳的面容上尽是不可置信:“你是……米兰人?”

亚度维斯被他吓到了,但还是仰起头,灰绿色的眼睛里闪着青春风暴特有的动人:“不,我是英国籍,但是我外公是米兰人。”

哦,怪不得你也有一双这么漂亮的绿眼睛。

恍惚之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春风沉醉的晚上,风衣男人站在璀璨吊灯下朝他伸手,眼角眉梢都是温柔:“你好,我是菲里西亚诺·谢舍尔,破冰船的队长,当然,以后也是你的队长。”

“他带我去青训营玩过,他就是在那里长大的。我们一去,所有人都围上来跟他说话。”沉默了一瞬,朗星回突然笑了,重新转过头去,汗湿的头发在风中湿哒哒地晃,半仰着的面孔上半是惘然半是温柔,“我也跟你一样,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然后他对他们说,嗨,朗有个漂亮的假动作,可以教给你们——你知道,我很听他话的,我就试图教,结果——”

他语气一转,顿时又是一阵咬牙切齿:“那些狗崽子都说听不懂!听不懂!我不明白,就是一拉一收,有什么听不懂的!”

“他”是谁?

亚度维斯有点糊涂了,不过无所谓,他早已习惯了这华夏人说话时的颠三倒四:“我一定能听懂!”想了想,又觑着大佬脸色,再次鬼斧神工地对上了对方的脑回路:“就算听不懂,我也不会说出来,以免你听了生气——这样好不好?”

不得不说,青春小狗在讨好人这方面,比他在场上有创造力多了。朗星回被他这话逗笑了,少见地没骂人,而是点头:“好,那你现在去练习吧。”

亚度维斯大喜:“太棒啦,那我该怎么做?”

朗星回一听这话,顿时又翻脸了。只见他很无语地将脑袋往旁边一侧,翻着眼珠斜视恩佐:“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亚度维斯还是不解其意:“说什么?”

朗星回的好脾气至此用尽了。他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一下子站起来,汪汪乱叫:“一拉一收!一拉一收!一拉一收!”

亚度维斯:……

TMD,他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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