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字不断的攀爬，直到覆盖上整张苍白的脸，最后吸干了所有的养分。

“不要！”

顾岁卿猛地从睡梦中醒来，他的手掌死死按着胸口的位置，仿佛一松手心脏就会一跃而出。

梦中的一切还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即便醒来恐惧也未曾消散多少。

直到感觉胸口的异样没有那么严重，顾岁卿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回到了雪峰中的小屋，这里的每个角落他都记得，绝对不会出错。

只是秦不欲为什么没在？

他从床榻上起身，脚下随意踩上鞋就开始往外跑，刚到门口处就听见门外传来动静，门枝丫一声被打开，随后整个人都被抱了起来。

“很冷的。”秦不欲的声音有些沉，也不知是不是回到雪峰的原因，顾岁卿竟从中感受到了几分冷意。

他下意识想反驳，却很快听见后面还有声音。

等他被放在床榻上后才发现，原来一直跟在身后的是明矾真人，被长辈看见这幅姿态，顾岁卿难免有些尴尬。

可对上秦不欲肃穆的表情又说不出嗔怪的话，只能抿唇等着对方的下一个举动。

明矾真人与之前没有什么两样，依旧面色温和，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思虑，看着他的眼神也好像比以前更加复杂。

就好像碰见了什么疑难杂症。

顾岁卿被自己的形容惊到，他对这样的眼神很敏感，因为上一辈子他很早的时候就接触过，并且不是一两次。

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急忙朝着秦不欲伸出手，半道上就被对方主动握住，关心的问道：“哪里难受？”

秦不欲一开口就笃定了他会难受，这种感觉让顾岁卿更加紧张。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除了同他们一起上灵舟，之后的记忆好像就浑浑噩噩的，与在雪峰突然昏倒后的感觉好像差不多。

不，或者说更加严重。

秦不欲见顾岁卿惊慌失措，手上不由多用了一分力度，他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眼神坚定的看着对方。

“别紧张嘛！”明矾真人见两人一副苦命鸳鸯的架势，眼中多了几分调侃神色，他上前将秦不欲挤开很多，开始为顾岁卿检查。

灵力泛着淡淡的光从手臂开始往上游走，随后被衣物掩盖，明矾为了让顾岁卿放松些，故意提起了他们离开的事。

面对着长辈的询问，顾岁卿做不到视而不见，即便心中很紧张也还是小声回复着对方的每一句话。

渐渐的他的情绪被安抚下来，呼吸绵长了许多。

明矾见对方说着说着气息渐渐弱下，心想这情况果真与秦不欲说的相差无几，看来并没有因为过于关心而夸大其词。

两人的事情也被秦不欲告知，他倒是没碰见过这种情况，但在没有办法的前提下，就只能试一试天灵地宝了。

顾岁卿虽是妖，可妖力纯净，能化为人形却妖力浅薄，很有可能是天地灵力幻化而生。

明矾收回探查的灵力，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刚一收手，秦不欲的目光就紧跟上去，琥珀般的瞳孔里满是紧张神色。

看着这样的秦不欲，明矾倒是觉得稀奇，他都已经许多年没见过秦不欲这幅神色了，也是因为如此，他都有些后悔自己将秦不欲带到雪峰。

现在看来和雪峰是没关系的。

“无碍，等我回去查查再与你细说。”他这话难免让人的心情上蹿下跳，前一句话刚松口气，下一句就又被高高提起。

秦不欲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茫然，显然猜不透真正含义。

明矾轻笑出声，朝着顾岁卿轻声哄道：“没事的，我只是想回去看看用什么样的方法能让你好的更快一点。”

听着明矾的话，顾岁卿大大的松了口气，他还是很相信明矾真人的，毕竟这可是有妖怪的世界，就算是绝症应该也会有办法的！

想到这里，顾岁卿安心不少，渐渐的竟然有了睡意，可他才刚醒过来没多久。

秦不欲一直注视着他，见此情况下意识伸手拍了拍，在轻柔的动作下，顾岁卿没撑住多久就又闭上了眼睛。

他其实不想睡觉，因为不清醒的感觉并不好受，可秦不欲这么一拍，他好像根本没法拒绝。

“岁卿？”

秦不欲轻声呼喊着对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才收回了手，随后转身看向明矾，“师父，你就直接跟我说吧。”

明矾真人知道自己瞒不过秦不欲，看了看已经沉睡的顾岁卿后，最后还是起身招了招手，然后朝着门外走。

他还是不想让顾岁卿有任何听见的可能性。

秦不欲连忙跟上，一出门外面就下起了雪，飘飘洒洒的散落在这本就雪白的天地间。

“岁卿出现这样的情况，具体是因为什么我也不知，但并不是毫无办法，可寻天地灵宝。”

“去哪？”秦不欲抬眸望向明矾，眼中闪过几分犹豫，他知道自己的情况，想要在临仙门得到所谓的天地灵宝几乎是不可能的，必然要离开。

若是要离开，他放不下心。

见他这幅神色，明矾不由轻叹出声，两人的相遇也不知是好还是坏，但正巧让他有了开口的时机。

秦家的人前不久传来了通讯，他正不知道如何与秦不欲说，没想到误打误撞。

“秦家。”他往前又走了一步，“前不久你大伯来信，让你回去一趟，你已经长大，这件事该是由你做主，我便没有一口答应。”

多年来不闻不问，如今突然让人回去，难免会让人心存芥蒂。

出乎意料的，秦不欲的情绪很是平和，他对多年的不闻不问并不在意，只是开口问着消息是否属实，秦家的东西是否真的能让顾岁卿好起来。

毕竟他不想过多的浪费时间。

听见这话，明矾差点一口气哽住，这才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就是多虑，一开口没忍住多了些咬牙切齿，“有，你们秦家也不差！就是心眼子多！”

如今秦家就只剩下一支，心眼子也还是没见少。

秦不欲对秦家没什么概念，根本不在乎明矾说的话，他只是更加细致的询问所谓的天灵地宝是什么东西，这样才好有目的的去得到。

明矾知道如今秦不欲整颗心都落在顾岁卿身上，自然尽心尽力的去告知，若是顾岁卿出事的话，他这徒弟……

傍晚。

顾岁卿再一次醒来，这一次他好像清醒了许多，一转身就看见秦不欲躺在自己身边，他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扯秦不欲的衣领，将锁骨下面的位置露出来。

猛地掀开时秦不欲的皮肤一片洁净，直到闭着双眸的人缓慢的睁开了眼。

两人的距离并不算远，秦不欲伸手去撑住顾岁卿的腰，一低头就明白顾岁卿想要的是什么，抬眸的瞬间目光瞬间灼热了许多。

心跳的速度逐渐加快，洁净的皮肉上开始浮现点点墨痕，最后字字清晰，从胸口的位置不断往上攀爬，直到抵达喉结的位置。

顾岁卿看见如同梦中一样的场景，见墨字已经到了喉结的位置，伸出手去按住，好像这样就能阻止墨字继续扩展一样。

他骤然往前，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进，掌心的喉结上下滚动，竟让他觉得有些咯手，可现在这样的情况，他根本没办法收回手臂，只能张开手指试图去看掌心下的墨字。

漆黑的字在白皙干净的手指下隐藏，稍微移开一点位置就能看见。

见墨字没有继续往上，顾岁卿不由松了口气，他不知道墨字最后蔓延至脸颊是什么后果，所以下意识会感到害怕。

毕竟原书中心罚对秦不欲根本没什么影响，墨字也没有扩展到如今的地步。

他怕是自己的原因。

而顾岁卿做这些的时候，秦不欲灼热的目光就没有移开半分，他知道顾岁卿在担心什么，只是没想到顾岁卿会这样想。

明明之前就说过墨字意味着什么，这些全都是他日益增长的欲念。

他想直说，却怕对方会被自己吓到。

就比如现在……

“岁卿。”秦不欲一说话，喉结就在顾岁卿的掌心上下滚动，力度是之前不可比拟的，吓的他想收回手，却被猛的扣住手腕。

他诧异的抬眸望去，却陷入了深邃的眼眸中，狭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眶里盈盈似乎泛着水光。

只一眼，就让他无法抽离。

又轻又沉的嗓音连续呼喊着他的名字，耳朵像是被点燃，一点点往脸上蔓延。

对方的吻依旧很轻柔，就如同炙热的温度在缓慢蔓延，随着心跳一下又一下……

处于上方的姿势并没有让顾岁卿有太多的掌控权，他所有的力气都花在了如何支撑自己上面，直到微凉的手指不知何时触摸到他的腰。

只一下，顾岁卿就清醒了很多，咬牙躲开对方的吻后，整个人支撑不住的趴在了秦不欲的身上，嘴里轻哼的抗议，“你怎么还乱摸啊！”

“好奇怪……”

他任由自己埋进枕头里，发出的声音也很沉闷。

倒也不是讨厌，只是不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