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上次拒绝后，顾岁卿就发觉秦不欲对自己的态度谨慎了许多。

说谨慎也不太准确，该亲的时候还是会亲，但他的手再也没有往腰上的位置移过。

他知道是上次自己说的话，也许让秦不欲感到难过了。

但当时他的确没有多想，只是将心里话说出来了而已，那种感觉实在是陌生，说不出口的就是奇怪。

偏偏秦不欲根本就不会跟你说什么，好像一切如常，这才是让顾岁卿有些发狂的地方，按理来说秦不欲这样好像是顺着他的意，可现在好像不满意的人又变成了他。

“抬脚。”秦不欲张口出声，在沉思的人立即抬起了脚，下一秒就被放进了温暖的水中。

顾岁卿后知后觉的低下头看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秦不欲，意识到对方在做什么后，下意识蜷缩着脚趾。

“你坐这里。”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想让秦不欲坐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半跪在自己面前。

秦不欲投去几分疑惑，但没有立即照做，而是将一些药粉全部洒在了水盆里，随后用灵气催发温度，显然是要一直维持到泡完脚为止。

他什么话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这让顾岁卿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有些愣神的看着对方漆黑的眉眼，什么时候秦不欲竟然照顾他到了这种地步。

正想着，底下的人却开了口，“你想去秦家吗？”

想要治好顾岁卿的现状，最好的办法就是带着他一同前往，这是明矾真人给的最佳建议，只有自己去选择，才知道什么是最合适的。

可秦不欲一开始是有些犹豫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局势如何，秦家人摆明了不安好心，他若上门求宝，必然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何必让顾岁卿跟着自己一同受辱。

近日他也在想办法多弄些灵石，也算是一场买卖。

最鸡肋的大概是那快玉石，能够救治却只能用在他的身上，既然对顾岁卿无用，价值就已经折半。

若能选择的话，他希望是只对顾岁卿有用的东西。

顾岁卿并不明白这句话背后包含了多少含义，只是下意识想到剧情，没想到会提前这么早，他还以为需要在临仙门等上一两年的时间。

但不管是否提前，能跟在秦不欲身边当然是好的，只是他现在动不动就会昏睡的毛病让人难免担忧。

担忧自己会成为秦不欲的负担，要是他也能像小蛉一样化为一株小小的植物就好了。

见顾岁卿不回应，秦不欲以为是不愿意，低垂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迷茫，哄骗顾岁卿的方式有很多，可他并不愿意对着对方说谎。

“去，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顾岁卿看着秦不欲低垂着眉眼，还以为对方是生气了，连忙开口回应，“而且我们应该是不能分开的？”

秦不欲身上的心罚究竟会有什么后果顾岁卿是一概不知，但他潜意识里认为很危险，要不然也不会做出那样的梦。

得到回应，秦不欲暗暗松了口气，见时间才差不多就收起了施法的手，将顾岁卿的脚擦干后放在床榻边，然后自个儿出去倒水。

顾岁卿看着自己发红的脚面有些怔然，刚才被抓住脚的时候他根本没反应过来。

明明之前也被护工照顾过，但感觉完全不同。

护工的照顾是因为生病不得已为之，而他现在可没有病到那种程度。

睡前，秦不欲和以往一样俯身在上，缓慢的靠近讨一个吻。

顾岁卿下意识微眯着眼，在对方贴上来的那刻习惯性的回应着，随着次数的增多，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亲近，并且会选择性的回应。

离开前，秦不欲去见了掌门。

对此顾岁卿站在台阶上有些惴惴不安，他不仅记得赵命青，还记得曾经欺负过秦不欲的所有人，这也导致他对临仙门内的人都有滤镜。

若不是掌门袒护，又怎么会出现这种恶劣的事。

他甚至猜想这时叫秦不欲前去，难不成是盯上了秦家，以为还会有什么好处不成。

小蛉感知到顾岁卿的紧张，伸出叶子拍打在他的手背上，想要安抚对方。

前几日它被明矾真人带走，直到今日才被送回来，那种感同身受依旧还在，要不然也不会得到对方的安抚。

对于顾岁卿而言，这就好像多了一个能共享秘密的人，加上小蛉现如今只是一株花，也不用担心泄密的问题。

这样一想，其实也蛮不错的。

小蛉被捏住叶子有些难受，原本安抚的动作瞬间变成抽打，只可惜它现在灵力不足，打上去也没让顾岁卿觉得疼，反而有种痒意，没忍住呵呵的笑出声。

就在这时，脚步声从身后不远处响起。

之前是半点动静都没有，突然就抵达了身旁，不用想都知道对方是故意的。

顾岁卿警惕的侧身回看，发现竟是已经站起身的赵命青，眼里不由满是震惊神色，他可记得有人说过赵命青绝对没有站起来的可能性。

“怎么？想不到吧？”顾岁卿盯着双腿不放的样子，让赵命青怒火中烧，月牙之地成为他此生最大的阴影。

每当看见自己这双腿的时候，就会想起当时的杀戮，眼神里的怨恨难以隐藏。

顾岁卿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不太好，连忙转移目光，可心里却好奇不已，难不成是用了什么好东西重塑双腿了？

如今这个世界好像发生什么事都不怎么奇怪，一双腿倒是解释的通。

想通之后，顾岁卿很乐观的朝着赵命青毕恭毕敬的喊了声师兄，然后就没了下文。

赵命青也没想到失态的发展竟与自己想象中的截然不同，一时间也有些怔然，他下意识往前一步，双脚传来的刺骨疼痛让他瞬间清醒。

“都是因为你们！”赵命青怒吼出声，面容因为过于愤怒而有些扭曲，“告诉秦不欲，我是不会放过他的，当初不把树妖的妖丹给我，那我以后就拿走你的妖丹！”

妖丹？

顾岁卿下意识把小蛉护在手心，但很快就意识到一件事，好像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妖丹的位置。

但面上却一副镇定自若的神色，反驳道：“赵师兄！你别血口喷人，捉妖本就靠自己的本事，更何况当时回门的时候你不是说清楚了吗？现在怎么出尔反尔！”

明明都已经和许梁宇对过口供，加上之后赵命青并未出现，他还以为这件事算是翻篇，谁知这时候却突然跳出来，口口声声说要他的妖丹。

还真是说变就变。

要是突然动手的话，自己还真没把握赢过对方。

幸好赵命青只是威胁了两句，然后在顾岁卿的眼前一瘸一拐的离开，这时他才发觉对方的腿的确能站起来，但并没有恢复到想象中的程度。

但不管如何，总归是比之前好得多。

望着高高的台阶，顾岁卿有些不安，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事，可最近他不仅身体疲乏，就是脑子也有些昏昏沉沉，陆陆续续的好像忘记了很多事。

越是强迫自己去想就越难受，最后整个人都蜷缩在角落的位置。

等到秦不欲赶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眼睛里的慌乱显而易见，连忙上前将对方整个抱在怀中，用灵力探查了情况，发觉没有受伤后才松了口气。

两人关系亲密，就算是突然被抱住，也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反应过来，然后依赖的扯上对方的衣袖。

顾岁卿绘声绘色的将赵命青来过的事说给秦不欲听，恨不得直接回放vcr，不过讲述见难免有些地方夸大其词。

但在要他妖丹这里却下意识隐藏，他不想破坏一开始的计划。

秦不欲眸光微沉，将这件事记在了心中，可前去秦家的事又刻不容缓，只能暂时搁浅心中想法。

秦家与临仙门相隔甚远，想要在极短的时间内赶到，必然需要灵舟。

明矾真人早有准备，这一趟的出门几乎让他掏去一半的口袋，深怕两人在秦家突发意外。

如果可以的话，明矾是不希望秦不欲回到秦家的，那里的情况如何他不敢保证，加上秦不欲的父母……

可依着秦不欲的性子，迟早回去探寻真相。

灵舟上。

顾岁卿整个人都躺在垫着褥子的板子上，之前是与大家一同，他再难受都只能靠在秦不欲的肩膀上。

现下只有他们两人，秦不欲竟然直接拿着被褥铺在了底下，倒是实用的很。

摇摇晃晃下，一闭眼就能昏睡过去，直到灵舟下面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海域，空气中的水分似乎都多了起来。

顾岁卿感受到了水分，朦胧的睁开双眼，小蛉更是盘旋在最顶端大的位置挥动着叶子。

这是他们的本能。

可大海不会一直平静，一声轰隆后，风雨来袭，顾岁卿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闪电在不远处绽裂开就被秦不欲塞进了房间内。

他看着窗外黑压压的一片，心中有种难以克制的兴奋感。

像是恐惧又像是一种难以克制的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