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他吗？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别看了，你不觉得膈应吗？”

“这不就是照片上的那个人吗？！没想到真的是我们学校里的！”

“他看过来了，我们别看了。”

……

尚是个高中生的乔绪走在学校里的大路上，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路过的人都侧目用让人不适的目光打量他。

“我脸上有什么吗？“他问自己的同学。

这个同学刚好也是他从小到大的邻居，两人一起从小学到高中，上下学都是一起走的。

今天的好友精神似乎有点萎靡，没有第一时间回他的话，而是过了好一会才回答他。

“没有啊！”

声音很大，惊慌的语气之下是极力掩饰的心绪。

乔绪不由得侧目看他，虽然觉得不对劲但是也没当回事，直到到了教室，面对同学们奇怪的目光，他才意识到出了什么事。

平时就不对付的死对头走到他的课桌前，眼神轻浮又挑衅，“乔绪，听说你老板不要你了啊？”

乔绪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眉头皱起来：“你在说什么？”

死对头嗤笑一声：“还装呢？你老板不要你了，把你在床上的照片都发出来了！”

他话音一落，教室里的目光更加大胆了，齐齐朝这边看来。

乔绪还是不明白，刚想说什么，教室门口就来了一个男生。

“乔绪在吗？齐老师喊你。”

乔绪刚好不想理他，便起身从死对头身边擦过：“我劝你多读读书，别说个话颠三倒四。”

死对头本来嚣张的脸顿时青了，刚想抓住乔绪找他麻烦，就发现乔绪已经跑没影了。

他暴跳如雷，说话更加没有遮拦：“你们也看到了吧？他心虚了！就是个没人要的**”

死对头的话音刚落，班级里瞬间讨论开来，像是一个菜市场。

他们确实看见了，在学校论坛上的，一个男生的艳照，尺度很大，表情巧意讨好，而那些照片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班上的乔绪。

虽然很快就被系统制裁，但是依旧是被有心人存了下来，在各个班群里传播，过了一个晚上的发酵，青城二中已经传遍了。

而作为乔绪的同班同学，他们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许多人怎么也不信，那个清冷的乔绪，竟然会是这种人。

乱哄哄的讨论声之下，谁也没注意到，乔绪的好友缩在教室角落里趴着，身子发抖。

乔绪直到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人还是懵的，只是因为几张莫须有的照片，就要把他开除吗？

“我不同意！”他表情几乎要维持不住，双手撑在桌子上，身型脆弱，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

“我不同意退学，明明这种事情只要澄清就可以的！”

让他退学，实在太离谱了。

班主任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最喜欢的学生，十分心疼，但也没有办法，乔绪招惹的，不是一般人。

“只是退学，青城还有很多好学校。”班主任试图说服他。

“但这明明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乔绪的眼神有点空，但是更多的还是无措，归根结底，他也只是一个刚刚17岁的少年。

班主任见他动摇了，继续说道：“退学是全学校董事会的决定，如果你不配合的话，就可能变成开除了。”

乔绪权当没听见他说的话，目光渐渐坚决：“我要报警。”

班主任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要报警！我要知道是谁弄了那些照片！”乔绪又重复了一遍。

“谁要报警？”办公室门口突然传来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

两人齐齐往外看，大腹便便一脸横肉的教导主任，陪同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走了进来。

“主任……”齐老师刚想站起来说些什么，就被教导主任打断了。

“乔绪同学，由于你在网络上流传的那些不雅照片，已经对学校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所以现在经由学校董事会决定，将你开除。”教导主任的嘴一张一合，给乔绪下了判决书。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傲慢的递到了乔绪身前：“签字吧。”

是退学的合同，乔绪迟迟没有去接，他仓惶无力的看向教导主任，然后又看了看齐老师，却只见后者躲避的眼神，见不到丝毫希望。

爸爸妈妈的生意近来年才有起色，最近是发展的关键时期，不能再让他们操心。

“下个月的全国数学竞赛就要决赛了，我是一定会有奖项的，主任你真的确定让我退学吗？”

他参加了全国青少年数学竞赛，并且已经过了三轮，只剩下最后的决赛了，如果他的学校想要这份荣誉，就一定不会把他开除，这是他不多的一些底气了。

谁知，这话一出，不只是教导主任，就连齐老师脸上都浮现了一丝怜悯。

“嗤，”突然一声嗤笑传过来，是教导主任身边那个长得很普通的男人，“同学你可能忘了，你的朋友也参加了这个比赛，据说还是你拉着他去参加的。”

确实是他喊好友陪他一起去参加的，不过那是因为他觉得好友的数学天赋不应该这样被埋没而已。

乔绪脑子一空：“那多一个名……”

“你可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中年男人似乎知道他要开口说什么，“荣誉我们学校并不缺，多一个少一个都不在意，只是对于小同学这件事的恶劣影响做出反应而已。”

但是那些明明都是假的！

乔绪心里无声的呐喊，但听着这话，也知道了自己已经是学校的弃子了。

最后乔绪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学校的，只记得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收拾东西，往昔同学或探究或鄙夷的目光，但是他并没有解释的打算，一个人默默的背着书包回了家。

回家之后……要怎么越过精神不太好的妈妈，和爸爸说这件事呢？

他一路都在思考，直到路过了一家美容店。

透过玻璃的中映出的样子，他突然觉得左眼下方这颗浅淡但存在感明显的痣十分碍眼，那些照片里，都是侧脸，但偏偏有这么一颗明显的痣，让他无从辩解。

教导主任和那个男人的话，让他认为学校开除他，确实是因为照片这件事。

他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店主问这个看起来很迷茫的小帅哥是来干嘛。

“点痣。”他说。

店主眼中有点惊异，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很快的给他把痣点了，顺便提醒他点痣之后的注意事项。

虽然这个小帅哥看上去根本没有听进去。

乔绪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了泪痣的脸白白净净的，眼角一个浅浅的肉色小点，这是点掉痣留下的，需要过一段时间才会消失。

镜子里的人熟悉又陌生，明明只是点掉了一个痣，却像改头换面了一样。

*

“化好啦！”化妆师很少化这么让人省心的皮肤，还长得这么好看，心情都愉悦了许多。

乔绪从回忆里回过神来，站起来让下一个同学坐过来化妆。

“你发什么呆呢？”他后面排的刚好是莫铖。

“没什么。”乔绪下意识道。

莫铖见他又是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切了一声，转头不说话了。

为了一个说走就走的无情无义男的，至于吗！？

乔绪倒是看出了莫铖目光中的鄙夷，但是想要解释也是有心无力，总不能说自己没有在想秦沿，而是回想起高中时期做的傻事吧？

观众陆陆续续进场，把整个大礼堂填满，后台入口四个脑袋整整齐齐从上往下排成一排。

顾承：“这么多人啊？我怕我嘴瓢。”

霍恒：“想点好的我求你。”

莫铖：“这就怕了？”

乔绪：“等会记得提前上好厕所。”

莫铖刚想回他，就听见顾承发出一声惊呼：“我草，怎么你们俩还有专属应援？”

他说的是在中间几排的拉着的一张横幅。

【祝G大表演系双子星演出成功！】

横幅不长，但是看得出花了心思，花花绿绿的，审美很高，两边各一个Q版小人，很亮眼很可爱。

“好可爱，”乔绪拿出手机拍下来，“是不是？”

他用手肘拐了一下莫铖，莫铖懒懒回应，但也听得出其中的开心：“好看。”

有喜欢你的人在台下看你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乔绪不知道莫铖是怎么想的，但是他心里像是被填满了一样。

现在台下支持他和莫铖的那些人，可能有的是看颜值，有的是觉得他们关系好，有的只是单纯的喜欢，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喜欢他，乔绪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强大且温暖。

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有些人追求他人追捧与喜欢，这种背后总是有人支持的感觉，令人上瘾。

“我一定要红。”乔绪突然低声道，声音坚定。

压在他脑袋上的三个脑袋都向下看。

之前可没见乔绪这么想火啊？是什么让一个这么佛系的少年改头换面？

莫铖想伸手摸他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却又怕碰花了他的妆容。

“好！”

倒是顾承在最上面大喊一声，引得前排的观众也朝这边看来。

四人立刻像偷粮的小老鼠一样缩回后台。

“你这么大声要死啊！”霍恒追着顾承锤了他好几下。

顾承一边躲着，一边委屈的道：“我有没有开玩笑。”

完全没有意识到霍恒打他是因为他嗓门太大。

乔绪和莫铖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无奈。

整个班级都在后台等上台，因为这次票卖的很好，学院还特意请了几个音乐系的老师来进行开场表演。

401班的演出是在第三个，总共四个班级有表演，六点钟演出开始，直到八点多才轮到他们。

白柏在演出前一秒都还在对他们鼓励，非常担心这群向来不着调的学生出乱子。

乔绪迷迷糊糊的被拉来拉去合照，明明只是毕业演出，却硬生生被同学们整出了毕业立刻就要分道扬镳的感觉。

随着主持人报幕的声音响起，毕业演出终于要开始了。

上台，步履坚定的走向自己的位置，脸上已经是倨傲的表情。

演出，“你们这群蝼蚁竟然也敢觊觎上等人的生活。”眼神向下，厌恶的看着对面伏在地上的人，乔绪语气轻蔑，这一刻他就是欧文少爷。

谢幕，参与了演出的同学一起上台，牵着手对着台下正热烈鼓掌的观众深深的鞠躬，好一会才起身。

一场没有失误的演出，由G大表演系401班的同学一起完成。

如潮水般的掌声经久不息，是观众对这群即将要踏入社会的年轻人奏响的战鼓。

下台之后同学们兴奋至极，白柏更是激动的红了眼眶，他一激动就喜欢拉着人说话，乔绪被他揪住听他说了大半天自己是有多么高兴。

乔绪硬是和他唠了十多分钟，到最后被莫铖拉去合照都还有点脑子转不过来。

“来来来。”班长把他推到了中间的位置，他下意识的想走开，却被班长拉住了。

“你每次都站边上，这次你站中间点。”

周围的同学也一齐附和着，把他挤在中间，他们早就想说了，每次乔绪都躲到角落里，旁边还几个人高马大的大汉挡着，有时候连脸都看不见！

乔绪颇有些无助的看向自己的三个室友，没想到他们三人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显然是早就知道了。

他就这么被簇在C位拍了合照。

镜头里，表演系401的同学们穿着各自的服装，笑容满面，乔绪则站在中间，刚开始还有些拘谨，但是慢慢的也放开了许多，笑容变得柔软而又轻松。

直到回宿舍，乔绪都在看那几张照片。

自己鲜少有站中间的时候，并不是不让，而是不想，但是今天站在中心位，面对着镜头，却又有了不一样的体验。

都过去了，他对自己说。

年少时受过的伤，总是能被一些人治愈，或许是无意的，但是终归是殊途同归，能加入401，是他的幸运。

他只觉得胸腔有一团火。

“好舍不得啊。”他仰起头，手里还抱着学妹给自己送的花，今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所以虽然是在市区，但也看得见漂亮的星空。

乔绪眸中星光流转，感慨万千 。

旁边的三人也深有感触，整整四年的大学生活，教会他们的，绝对不止怎么演戏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