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妘声不知道他复杂而自洽的心路历程。
沟通失败，她只觉得烦的要命。
她将头缩回了被子下面，看似闭眼睡觉，实则在心里暗暗盘算。
浑天秘境是必不能去的。
便是修为高深的修士进去都得九死一生，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卦师，进去便只有送死的份儿。
可这霁玄月呆在她身边，打又打不过，赶也赶不走，不是把她吊起来威胁，就是干预她的选择。
看起来她若是不进秘境拿到那内丹，这猫妖不会善罢甘休，以后还有的烦人。
实在影响她的生活。
一个萧凌一个李微蓝已经够她烦的了。
姜妘声皱眉。
本来留下这个保镖是出于对太奶奶的信任，和对死亡命运的忌惮。
但若是真听霁玄月的去打楼、进秘境，她怕是还没走到死亡剧情点，就得先不幸夭折了……
这猫不能留了！
姜妘声下定决心，打开传讯玉牌选中一个名字后，在聊天框中输入一行字：
“在吗？我要卖一只猫。”
*
霁玄月是在车上被吵醒的。
他不知何时恢复了人形，高大的身子蜷缩在拥挤的车厢中，显得局促而违和，连背都挺不直。
脖子上挂了个包裹，里面硬邦邦的东西互相撞击发出碰撞声，不知是何时挂上来的。
他抬手一摸，居然是一大兜灵石和夜明珠，少说有上百个。
抬起手他才看见自己右手缠着纱布，手背上传来淡淡的草药味儿。
他因为扶姜妘声而被碎片划伤的伤口早就愈合了，魔族的恢复力远超其他种族，自是不需要这些草药。
但这个凤凰不知道这些，居然还是给他涂了。
霁玄月又想笑。
笑到一半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草药的清香中混着一种异香，不像什么好东西。
话说……他是怎么到这个车上的？
一旁一直偷偷看他的一个兔子精见状吐槽了一句：“被下了迷药还这么开心，这猫妖有病吗？”
“迷药？”
霁玄月重复了一遍，这才发现周围睡着一圈小妖怪。
兔子精睁着红红的眼睛掏出一根红色的胡萝卜：
“是啊，我看见那修士交代了好久，一定要路过浑天秘境，因为你想去那里参观……”
车子晃晃悠悠朝着修真界和凡界的边界驶去。
车外的人扯着嗓子同什么人喊着：
“等到了灵海边界，还得换乘船啊？我们这一车都是没有什么法力的低等小妖，还不得晕船吐死？这不行的呀，这些妖怪都是要送去妖界的，是贵重货物……”
姜妘声把他卖了？！
霁玄月终于意识到这一点。
*
“虞小溪亲自调制的迷魂散，药倒一头牛都够了，你居然拿去迷昏一只猫！”
虞小溪是姜妘声在药王谷的朋友，前几天趁着送生发丸到衡剑仙宗的机会，托人给姜妘声送了几包迷魂散。
何思易很是震惊：“你把一整包迷魂散混在伤药里，它怕不是要一觉睡到人界去？”
姜妘声否认：“怎么可能？”
她竖起三根手指：“三包。”
何思易惊掉下巴：“绝。”
“你是不知道那只猫，寻常迷药我怕不管用。”
姜妘声歪倒在美人塌上看话本子：
“凡界有渠道，可以把走失的妖族送回妖界，正好修真界有妖贩子，重金购买毛茸茸的低阶妖怪到凡界当宠物。希望这猫妖在家乡过得幸福。”
她翻过一页看得津津有味。
何思易将采购来的昂贵床帐挂了上去，又在四角放好了拳头大的夜明珠，才举着一套崭新的白玉杯具坐到姜妘声身边，一脸虔诚：
“收拾好了，小殿下请用茶，这可是上好的灵茶，我特意泡的。”
姜妘声喝了一口，给出一个好评：“不错。”
这才是她该过的好日子啊！
既没有恶毒女配的死亡威胁，也没有破坏屋子逼她去秘境送死的黑猫，何思易不但厨艺日益精进，连泡茶的水平都见长，简直完美！
“不过我听说灵宠都是很重感情的，你就这么把猫卖了，它不会生气吧？”
面对何思易的质疑，姜妘声表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说是卖给修真界的妖贩子，但她不是给霁玄月留了很多灵石吗？到时候拿灵石贿赂一下，不就能顺利到妖界了？
而且，她走之前专程将霁玄月变回了人形。
凭借他变成人形以后的法力，回到自己家应该不是问题吧。
除掉麻烦的猫妖，姜妘声继续投身同人创作。
萧凌这人，总是装出一副孤高出尘的样子，其实还不就是个自私自利的恋爱脑！
若真爱青纾师叔，就不该找一个样貌一样的李微蓝收做徒弟，同时恶心两个人。
姜妘声撇嘴。
这狗男人分明就是一个秃顶、小气、还死要面子的老男人！
青纾师叔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种狗男人！
她在帖子里的“催更”回复下面奋笔疾书。
“送走灵芝师妹以后，肖零悄悄关上门，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张清冷俊俏的脸，一言不发。
下一秒，他抬手拂过头顶，竟将一大块头皮揭了下来！
原来，他年纪轻轻的，竟然秃头！
肖零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将刚买到手的生发丸拿来吃了后，又将假发重新带好。
等师妹回来了，可不能被师妹发现自己秃头。幸好这生发丸有点用，秃顶的地方眼看着小了许多。
肖零心想着。”
姜妘声将这段话发送出去。
一条评论几乎秒回：“什么牌子的生发丸，这么好用？”
姜妘声替好姐妹打广告：
“药王谷直出，剑修用了都说好。”
“剑修还需要生发丸？帖主不会是药王谷的托吧，发这个帖子就是为了卖药。”
这人显然不信。
还没等姜妘声回答，又一条评论窜了出来：“谁说不需要！我们药王谷前些天就给衡剑仙宗送了一批生发丸！听说直接送到正明峰去了！
“正明峰！凌殊道君不就是住在正明峰吗？！”
又来了。
姜妘声在玉牌后面翻了个白眼。灵网上这群人怎么什么事都能联想到萧凌啊，正明峰上又不是只住了萧凌一个！
有凑热点的人已经出了姜妘声的帖子，发布新贴：
“震惊！凌殊道君疑似秃头，他用的生发丸来源曝光！”
下面就开始推销起生发丸和各种养发护法的秘方。
这帖子借着“凌殊道君”四个字一下子成了热门，有人在下面感慨：
“娘嘞，道君竟也秃头！四舍五入，我和道君一样了！”
姜妘声的帖子一下子被压到了下面。
她气呼呼地关掉灵网继续看话本子。
没多久，纪洛就一溜烟冲进了正明殿，不顾萧凌一身冷意，焦急道：
“不好了道君，我们私下买生发丸的事情好像被发现了！”
萧凌身姿一僵。
都怪该死的姜妘声拽掉他的头发！
一时半会儿长不出来，又马上要出席弟子打楼，他无奈只得偷偷向药王谷采购一些生发丸。
分明无人知道是他，怎么就被灵网扒出来了！
都是姜妘声这个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