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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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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千阙听后,眼睛四处看了看,这个牢笼很小,只能挤的下他们两个人。

在他们这个牢笼之外,还有别的牢笼,里面也关着数十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女孩。

他们个个低着头,沉默不敢出声。韩千阙发现,他们的脖子和露出的地方都有红色的鞭痕。

韩千阙刚想开口,就听见牢门打开的声音。一个穿着大红色衣服的女人走了进来,在她的身后跟着两名男佣人。

韩千阙抬起眼看见她,看见女人的脸上涂满了胭脂水粉,一朵艳丽的红色牡丹花戴在头上。韩千阙的目光往下,看见在她的腰间别了一根红色的鞭子。这根鞭子本是棕色,但因为抽打了太多人而沾上了鲜血,落下了印记,褪不掉了。他又看到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佣人的腰间也各系了一根鞭子,只不过他们的比女人的要短,要细上一点。

韩千阙把目光收回来,他想起昨天的时候,忽然有个人从后面抽打他。

这时,他们的木牢被打开,他被一股力量拽了出去,跪坐在地上。

“辛老板,你看,这就是我昨天在圈子里发现的。”一位男佣人说道。

辛莱低下头看向韩千阙,从一旁的地上捡起一根细短的木棍,抵在他的下巴上,逼着他抬起头。

韩千阙坐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对上辛莱的目光。

辛莱的样貌长得不错,只不过她总是喜欢把自己涂得跟吊死鬼一样。韩千阙看着她,眼睛微动,这人的样貌总给他一种熟悉感,像他认识的一个人。

辛莱全然没有在意他的目光,只是细细端详着眼前的男孩,然后满意地松开他,“长得确实不错,只不过年纪太小,还需要调教一番。”

辛莱丢开手中的木棍,一脸嫌弃道:“小四,你把他交给荃娘,让她好好教他。若是幸运被官人看中,就卖了。”

站在她身边的小四听了立刻笑着道:“是。”

他说完,便拉着韩千阙站了起来,给他解了锁链,狠狠地压住他。

韩千阙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与昨晚的那个人气味一样。他又想起白浮梦跟他说,他的爹爹和周伯伯是被人一鞭一鞭抽死的,人被丢到了这里的废弃圈子里。

想到这里,他挣扎地越来越厉害,大喊道:“你们放开我!”

他的身形瘦小,在小四的手中死劲挣扎了许久也没能挣扎开,反而是惹怒了一旁的辛莱。她见这个瘦小的奴隶这么不听话,脸色立马就变了。她拿下腰间的鞭子,恶狠狠地抽了过去。

“小畜生,别不知好歹。”她的语气狠辣,抽下来丝毫不珍惜,“老娘是看到你的样貌不错才留下你的一条性命,不然我早就把你去喂狗了。给我拖下去!”

说完,她又抽了他一鞭。

韩千阙被她一鞭子抽坐在地上,他浑身抽痛,咽下一口血沫。因为这些天的逃亡使他一直食不果腹,再加上昨夜的伤还没有好,经此一抽,他再也受不了昏了过去。

辛莱见他昏了过去,把手上的鞭子一甩,鞭子上的血液便顺力甩在了墙上。

辛莱没再看他,转过脸对小四轻声道:“把他带到荃娘那里去,记着别让他死了。他这张脸可是可以给我赚好多钱。”

“是。”小四得了令,把人一把从地上拉起,叫来其他人把韩千阙给架了出去。

韩千阙整个人很冷,他伤心过度,又失了太多的血,感觉他马上就要见到他的爹娘了。

这时,额头处传来一阵暖意。

“他怎么样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他没事。”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随后是水的声音。

韩千阙迷迷糊糊间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一间屋子里。这间屋子说不上华丽,但比起地牢要好上很多。

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韩千阙一秒惊醒,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警惕地看着她。

那人没有震惊,只是表情冷漠地收回手,“你醒了。”

然后她站起来,说道:“我是荃娘,辛莱跟我说要我调教调教你,从今日起,你便跟着我了。”

韩千阙依旧警觉地看着她,想起身逃走。但他身体一动,周围便响起了锁链的声音,自己的行动被限制住了。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双脚和双手都被铁链束缚住,难以挣脱。

荃娘见他脸上闪过的一丝迷茫,微微弯起嘴角,细声安慰道:“不要挣扎了,这是专门为锁住奴隶特制的锁链,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

然后她又慢慢走到韩千阙身边,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轻声叹气道:“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被捡来当了奴隶。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不会打你。我的脾气可是比辛莱好些的。”荃娘弯眼满意地看着面前的男孩,声音变冷道:“可如果你不听话,就不要怪我了。”

韩千阙被她的眼神吓得往后缩了缩,他感觉这个女子表面上温温和和,但实际上她的眼神和语气都透露着冰凉。比起辛莱,她让人更加害怕。

荃娘见他被吓住了,欣然地抚摸了他的脑袋:“这才乖嘛,既然好了,那便赶紧起来。”

她说完,便放开了韩千阙,拿起放在桌上的手绢擦了擦,像是很嫌弃一般。

韩千阙内心怨火越烧越旺,可他没有任何办法。他还小,没有力量。他只能慢慢地从床上起来,拖着锁链跟在荃娘身后。

就这样,他跟在荃娘旁边学习侍奉之道,曲艺,跳舞。因为他生的好看,看客们喜欢。于是他们让他穿上女装,带着锁链,站到台上跳舞求赏。如果他不肯,抵抗,或者表现得不好,他们便会将他关进黑屋,用鞭子抽打,直到他肯认错才罢休。

他在这里认识了一个小女孩,叫茹亭。她是荃娘身边的奴隶,当初的时候她和自己一样被关起来,和自己一起上台表演,去侍奉贵客公子。可是好景不长,他一次从屋里出来,路过矮林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呜咽的声音。他跑过去看,就看见茹亭躺在乱丛中。她身上的衣物已经破碎,身下流着血。绝望又无助地望着天,眼神空洞。那伙人见到韩千阙闯了进来,一时恼火。其中一位男子整理好衣冠,满脸嫌弃道:“哪来的贱人,竟然敢扰我们哥几个的好事。”

韩千阙立刻反应过来,怒火地冲他们大喊:“放开她!茹亭!”

那伙人见他敢冲自己喊,更是生气。他们冲上来一把抓住他,把他按在地上。然后笑嘻嘻地说:“原来是个肮脏的贱奴,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既然你不想我们碰她,那就碰你吧。”

那人说完,朝着其他人露出奸佞的笑容。

那一次很漫长,他看不到天,只有黑暗。

自那之后,茹亭死了,他也变得抑郁了。每天没日没夜的跳舞,弹琴,伺候达官贵人,他就像没有灵魂的木偶,没有一点活力。

他想逃跑,想去找白浮梦。他不知道白浮梦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可是他每一次逃跑,都被那些人抓了回来,他无处可逃。

他就这样在醉仙楼里待了一年。

直到一天,醉仙楼的大门被破开,一队官兵冲了进来,把醉仙楼围住。

那时他被一位商人看中,正要被卖去,一柄剑抵住了辛莱的手。

辛莱眼睛震惊地看向来的人,是太子身边的近侍顾默。

顾默将她一剑打在地上,命人将她抓了起来。

“你们,你们做什么!”辛莱看见他们满脸恐慌,但还是故作镇静。她在这里这么多年,一直小心翼翼,不可能被发现。

韩千阙跪坐在地上,他被束缚住了双手双脚,只能抬起头,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他看见在众多官兵的拥护下,一位年岁不大的男子从外走来。他穿着金黄色华服,上面绣着龙纹。龙冠上的吊珠顺着他的长发随着轻风飘起。他长得很俊美,眉宇间蕴含着凌冽。只不过他的年纪尚小,脸上还有着嫩气,但这并不妨碍他周身散发的威慑之气。

“太子殿下。”顾默向他行了一礼,退一步让开。

顾澜走上前,负手而立。

他低着眸看着压在地上的辛莱,轻声道:“辛莱姑娘,你还不肯认罪吗?”

辛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硬气道:“认罪?我认什么罪,太子殿下,你光天化日,私闯民宅,可还有王法。”

“王法?不懂王法的是辛莱姑娘,与孤何干。”顾澜面色冷漠,语气清冷,“既然辛莱姑娘不肯,那便请人上来吧。”

他的一语话落,身后的士兵便押着一个人走上前。

是荃娘。

韩千阙睫毛微微一怔。

顾澜从她身上拿出一张纸,抛到辛莱面前。

辛莱没有脸,她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不再挣扎。

“你们身为南涯人,潜入奕国,收集情报。哼,好大的胆子。”顾澜厉声道。

韩千阙瞥了一眼辛莱,没想到她是南涯人。

南涯国君昏庸无能,宠溺奸妃,任用佞臣,穷兵黩武,四处征战,百姓民不聊生。

“孤听闻,你的父亲白君骁勇善战,智勇双全,是南涯第一国将。竟没想到,他的女儿会沦落至此。”顾澜平静地说道。

韩千阙听了,整个人愣住。

白君他听说过,他是白浮梦的父亲。

“我的父亲是当今南涯第一国将,白君。”

白浮梦的话在他的耳边响起。

“那年战火纷飞,爹爹受朝廷之命前往嘉关守城,却没能再回来。后来家中发生大火,母亲死于火中,我与姐姐逃了出来。只是逃难的人太多了,我和姐姐被人群冲散,再也找不到对方了。”

当时白浮梦是这么对韩书说的。

韩千阙仔细看向辛莱,发现她的右脸上,隐约有红色的疤痕,那是大火留下来的。

“我的姐姐叫白浮辛,她的脸上被火烧伤了。”

难怪他会觉得这个人很眼熟,原来她就是白浮辛。

这时,白浮辛轻声笑了起来。

她的声音很低沉,缓缓抬起头,脸色沉下去,一字一句道,“是又如何,我是南涯人,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为南涯卖力。这是我父亲此生的心愿,我从不后悔。今日被你发现,是手下败将,要杀要剐我绝无怨言。”

“我无权决定你的生死,此事父皇自有决断。带走!”顾澜一声令下,身边的士兵便将人拉起,捆起来,带了出去。

醉仙楼的南涯人很多,是南涯潜伏在奕国的一个据点。因为辛莱败露,不少人来不及逃走,便抓了起来。

顾澜站在那里,看着手下人的动作。

顾默走上前,把韩千阙一推,推倒在顾澜脚下。

“殿下,此人身上带有奴印,怎么处理?还有这些人,他们都是奴隶。”顾默指了指被士兵从地牢里带出来的奴隶问道。

顾澜看向他们,开口道,“你们……”

“求殿下放我们一条生路,求殿下……我们从未参与过。”一位十六岁的男孩跪了下来,哭着说。

见他跪下,他身后的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来,磕头求饶。

顾澜眼眸一动,沉默了片刻,“先带下去,查清楚后若是无辜,便放了。”

此事不能大意,谁也不能轻易放过。

韩千阙的眼睛一直看着他,直到他被带离了醉仙楼,再也看不到了,他才收回目光。

狱牢里,他和其他奴隶一起被关在一间牢房里,等着最后的结果。

一天后,狱牢的大门被打开,一位狱卒说道,“你们可以走了。随我来吧。”

韩千阙回过神,跟在队伍后面,从狱牢走了出去。

狱牢里很黑,与黑屋一样。刚走出的时候,他的眼睛被强光一照,睁不开。

他用手挡住阳光,跟在前面人的身后。

他们走了一会儿,在狱门前停了下来。

“经过调查,辛莱一事与你们无关,你们可以走了。孤会命人解除你们的奴籍,你们从此自由了。”

韩千阙站在最后面,循声望去,是昨日的那位小太子。

他不过比自己大五岁,做事就已经这么熟练。

“太好了……”一位女孩笑道。

他们接过顾默给他们的银两,踏出狱门,消失在人群中。

很快,就只剩下韩千阙一个人了。

顾默把银两递到他面前,他接过银两向他们道了声谢,就离开了狱牢。

他要去找白浮梦,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他来到他们分别的小巷,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白浮梦的身影。

她离开了?

韩千阙心中疑问道。但很快他便想通了,也是,白浮梦怎么会一直等着自己。一年的时间,她早该走了。

他坐到一阶石阶上,看着手中的银两。

这时,一位穿着破败的老人走了过来。老人见到他,面色一惊,“孩子,你是来找什么人吗?”

韩千阙看过去,点点头,“我是来找我的姐姐白浮梦的,公公见过她吗?”

老人听后,眼色有了一丝失落。

“认识。”

韩千阙闻言燃起希望,但很快就被扑灭。

“她已经死了。”

老人告诉她,白浮梦一直在等他。直到三个月不甚落水,溺死了。直到五天后,人们才发现她的踪迹,为时已晚。

韩千阙心中空落落的,他这一年被困在醉仙楼,等到他终于回来了,白浮梦却已经不在了。

这一刻,他才感觉到久违的无根感。他随韩书一路漂泊,好不容易到了京都,却天人永隔,他也沦落为奴隶。现在他想倦鸟归林一般,来找白浮梦。可白浮梦也已经不在了。

“谢谢你。”韩千阙向老人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了小巷。

他一个人无依无靠地在街道晃荡,一直到黄昏,所有人都回了家,他也还在走着。

他没有地方可以去,只能一直这么走着。等到他的体力耗尽,他的终点也就到了。

“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怒斥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没事走大马路干什么?”

韩千阙转过身,看到顾默正骑着马,停在他的后面。

“对不起对不起。”韩千阙连忙让开路,退到一边。

这时,顾澜掀开车帘,看见他,不由地问道,“怎么一个人在街上游荡,不回家么?”

韩千阙惊讶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记得自己么?

“我,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顾澜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这人身上的衣服已经破了,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他原本应该讨厌,但不知怎么,心里一点烦躁感也没有。或许是他长的好看吧。

“你可愿随我入锦绣殿,做我的书童?”顾澜问道。

刚问完,他就有点后悔了。他怎么会这么唐突,问出这么一句话。但他是太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再收回就来不及了。

韩千阙被他这么一问整个人愣了神。但他眼中闪起的光被顾澜尽收眼底。

“……”

“可,可以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只是个奴隶。

顾澜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权当自己被美色迷了心,“当然,孤从不说戏言。”

“我,我愿意。”韩千阙心中越来越雀跃,他也不知为什么,当听到顾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很开心。

“那便上来吧。”顾澜落下帘子,揉了揉眉心。

过了一会儿,他看见韩千阙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挨着车角坐了下来。

“多,多谢殿下。”他很紧张,心里揪成一团。

顾澜把他又打量了一番,发现他尽力缩着自己,手里拽着脏衣服,蹲在角落里。

“不要紧,你可以坐上来。”顾澜说道。

韩千阙抬眼看向他,轻声道,“多谢殿下。”然后他慢慢地坐了上去,只坐了一角。

顾澜:“……”

罢了,爱怎样怎样吧。

“顾默,回宫。”顾澜说道。

“是。”

言罢,马车重新动起来,朝着皇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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