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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不事于天,唯当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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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妖的眼尾还浸着梦中刺激呛出来的生理泪花,隔着双眸中的朦胧水雾,带着后怕的它睁开眼来,看着从糊着冷布的支摘窗泄进来的破晓天光,意识不清明地恍惚道了一声:“天……亮了?”

它的头顶传来一道令人无比安心的声音:“嗯,天亮了。”

纪挽安抚道:“做噩梦了?”

狼妖点点头,心有余悸地道:“嗯,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寒朗不知道郁叔口中说的那个“他”是谁,但是自己能切身清楚地感受到那种什么都做不了的绝望。

太过窒息,太难受了。

上一次感知到这种强烈的情绪还是爹娘双双逝去之后,也是他永远都不愿意重来一遍的噩梦。

幼狼连夜冒着大雨千里奔波把命悬一线寒欢送到广闲州的竺家。

寒朗早就已经忘了替这世上唯一有血脉相连的弟弟割肉试药的痛苦,只记得身量单薄的自己彼时仿佛陷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在极度害怕失去的恐惧与痛苦之中反复拉扯。

他不知道睡梦中的自己何时被纪仙主抱在了怀中——靠在床榻上的纪挽双腿曲膝弯着,没有任何装饰的如瀑墨发散在清癯的背脊后,因为畏冷的缘故肩上还披着一件银绣淡蓝长袍。

纪仙主素来体寒,可寒朗此刻却感到一丝温暖来。

纪挽道:“可是想家了?”

“嗯,有些想……”

“我想起我的阿娘了。”

狼妖触景生情在不知不觉间想起了她来,语气低沉又难过,“她是个人族但不会说话,做什么事都是笨手笨脚的,要不是我命大,给一口吃的就能养活,不然早就死了。”

“望央夫人?以前有幸见过几面,是一位娴静朴实的女子。”纪挽安静地听着,时而也出声回应着,“我记得先将军与先夫人感情很好。”

“阿爹眼中确实只有阿娘,再也盛不下其他女子。”

寒朗接着道,“阿娘绣的长宿花很好看,在手帕上仿佛能闻到香味一样。按照你们的话来说,那是女子绣给自己心上情郎的。可是她只会绣长宿花,真的不知道阿爹看上她哪一点。"

说着说着,他蓦地笑了一声,随后吸了吸鼻子,埋首将脸藏进爪子中,用爪背随意抹了一把眼泪,随后又倔强地抬起头来,压抑着从喉间慢慢涌上的酸苦:“但我阿娘是世上最好的女子,任何姑娘都比不上她。我生来逢太杀星降世,人人都说我晦气不详。”

纪挽的手掌默默地抚在了白狼的头顶,听着它继续说道:“阿娘不会说话,也没有修为,面对比她强百十倍的妖族,面对那些嘲讽总是会固执地将我护在怀里,捂着我的耳朵,不让我听那些话。我从来没有听过她的声音,但她一直用她的方式告诉说,我是她永远的骄傲。”

“她护着我,阿爹护着她,一起护着我们的家。”

然而这个家,最后也散了。

雨后清晨从东边升起的一缕曙光穿过繁茂的庭院花树,最后透过青烟淡色的窗棂洒落进来,晨风轻起,投下一地碎影斑驳。

“楦春并茂,棠棣同欣,想来是每个人心中都怀有过的祈愿。时过境迁,他们也不愿意你继续沉浸在过往的悲伤之中。”

纪挽缓慢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寒朗这般低沉的模样,不免也有几分酸楚:“太杀星的命格非你所愿,我们也无法改变所有人对自己的看法,可是今日却想要教你一句。”

狼妖心神意会,抬头正正神色看着他:“纪仙主?”

十四年前,季行谏以“悯怀苍生,扶道怜尘”作为对太杀星的约束规劝,保住了尚在襁褓之中的稚儿一命。

十四年后,这位修真界第一人座下的守护神灵跨过时间鸿沟,隔着漫漫岁月教着这只狼妖道:“不事于天,唯当一心。”

……

……

“道理我都懂。”

停在客栈大门的马车前,原本在帮忙收拾东西的萧不寅一手叉腰,一手提溜着一团雪白,挑着俊眉诧异问道:“那它跟着我们做什么?”

瞧了一圈都没有人搭理他,云止羽提着药箱刚好路过,“哎呦喂”地连忙拍了拍红衣少年的肩,挤眉弄眼地瞥了瞥马车里面:“小点声,师尊刚刚才阖上眼。”

也不知道纪挽昨晚和寒朗到底做了什么,清晨准备出发的时候,云止羽看见师尊眉眼间略带疲惫之色,眼底都浮现一层似有似无的淡青。显然是一副没有睡好的模样。

萧不寅心下明了,他一手叉腰,拎着相比之下更为活蹦乱跳的小狼妖左看右看:“哦?你干的?”

“怎么能说干不干呢?多不好听啊。”悬空的狼妖四脚在胡乱扑腾着,努力地替自己找补着道,“明明是纪仙主心善,昨晚一直照顾我来着。”

萧不寅拉长声音“哦”了一声,肘了肘站在旁边的云止羽调侃道:“瞧见没有?我可以理解为少将军在朝我们炫耀吗?”

“有吗?听着没有吧?”

驾轻熟路的云止羽配合着装作无知,睁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说着话就从腰间装着金毫针的针袋中翻找着:“我看它的病没好,你瞧都开始说胡话了,师兄不要着急,等我再扎上它几针!”

“别别别。”

狼妖看着逐渐向后腿逼近的冰冷针尖,浑身上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抗拒地连连往后躲。

不得不说,云止羽是真的有本事在身上的。昨晚还没遇见他们的时候,寒朗难受得连路都走不动,没想到就是泡个药浴再服帖药,睡一觉的功夫就又是生龙活虎的。

“住手!”

“秦好汉”从天而降,看着正被“胁迫欺负”的良家好狼,连忙出声制止,快行几步从“萧恶霸”手中夺回那银团。

只不过接到手里的时候也没见到他比云萧二人温柔多少。一时的惊骇教秦均烈忍不住提起倒挂着的银狼后腿左看看右看看,他瞪大着双眸道:“你是……道尘?怎么变成这样了?!”

云止羽抱着手臂,在一旁解释道:“少将军本体是只狼妖,所以哪怕和我们生一样的病,用的药与剂量都是不一样的,恢复原身其实更有助于恢复。”

秦均烈看了看云止羽,又看了看寒朗,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犯了天条,被打回原形了呢。”

合着王母娘娘划银河的事过不去了是吧?

“我能犯什么天条?”倒挂着的狼妖抗议着,它抖了抖被牵制的后腿:“这天上地下还能找得到比我更乖巧听话的吗?”

秦均烈皱着眉头嫌弃地“咦惹”了一声,下一秒就冷漠无情地转手把狼妖递给云止羽,一本正经地道:“看样子脑子烧坏了还没好,你们继续扎吧,扎狠点,随便扎,诊金算我头上的。”

南渝朝的十六皇子还是决定这次跟着清归长墟一起回去霄城这个国都了,他褪下拓坤山那身烈焰赤色云凰的弟子服,换上了一身绲边白衣,累银九转银簪横过束发马尾,轻起晨风带过他的额发。

没想到平日跟着寒朗上蹿下跳的人在此刻瞧上去居然有些养尊处优的贵气来。

就像野外的红狐狸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庭院里精养的白貂。

“阿烈,不得无礼。”

听溪帝师从客栈门口走出,廊檐下的阴影随着步伐逐进而褪去,伴随而来的是清晨的日光洒在他的脸上。

寒朗抬头看过去,发现来者约莫和纪仙主的年岁差不多,大概也是二十三四的模样,骨节分明的手还缠着冰青色琉璃手持,虽然不是一等一的出挑,面容轮廓属于清秀那一类,但胜在有着温和谦虚,长身玉立的气质在。

此时旁边马车窗户的帏帘被人从里面掀开,挑起一角的手在阳光下显得过分苍白了。已经补了一觉的纪挽的面色看起来已经好很多了。

小白狼已经被四脚朝天地丢进萧不寅的怀里,它的目光逡巡在正在交谈中的两者之间,但更多的是落在纪挽身上。

这个时候萧不寅使着坏低下头来,在毛茸茸的狼耳边悄声道:“你知道我师尊为什么会答应去一趟霄城吗?”

白狼的小脑袋凑过去,右耳也悄悄竖起:“不就是闹厉鬼?”

所谓厉鬼,是含冤自杀或者横死之人的怨气幻化而成的。

普通凡人是看不见它们的,哪怕是眼通阴阳的道士看来,顶多就是有形无质,看得见摸不着。

但是霄城的厉鬼却是三岁稚儿都能实打实地触碰到的,数量之多,三天两头就要来一次百鬼夜行,阴魂过境,显然不是一个等级的,总之具体情况还是需要到那里才知道。

“啧啧啧,浅薄了吧?目光短浅了吧?可远不止这些呢!”

萧不寅嘿嘿嘿的语气真的很欠揍:“他老人家这次出山完全就是分文不取,因为大师兄学成出墟,师尊觉得清归长墟近日太过安静,想收一个新弟子入门呢。”

白狼心下惊骇道:“什么?!”

这一声让周遭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寒朗身上,白狼哈哈笑着打着马虎眼道:“我没事,你们继续。”

方才他们交谈了什么寒朗并没有听进去,只见听溪继续对纪挽说道:“既如此,等会我们就可以启程了。”

等到周围人都散去忙自己的事情,不淡定的寒朗接着问道:“然后呢?”

萧不寅确实没有撒谎,是真的有这一回事:“听溪帝师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立马答应事成之后,要在渝朝上下物色出几位品行俱佳的出色子弟给师尊见见呢!”

他也是心大,竟然已经开始对未来的小师弟或者小师妹期待起来。

萧不寅美滋滋地“哎呀”一声,笑起来时梨涡浅浅,他惬意道:“我看这位十六皇子样貌和举止都很不错,我也很乐意师尊收一个差不多的。”

日头渐渐晒起来,离出发还有好一会呢,萧不寅像个饭后在村头等着唠嗑、收集家长里短无聊八卦的辣子大婶一样,抱着怀中的狼妖慢慢踱步,往客栈门口走去躲太阳。

他一遍熟练地捋着雪白的狼毛,一遍自顾自地念叨个不停,开始沉浸在自己想象的世界中:“其实要来个小师妹也成啊,但不要心思过于细腻、动不动就哭的,不然我们几个还要打着转儿去哄她。”

纪挽……要去哄小姑娘?

寒朗想着想着,不由得想到一个扎着两根羊角辫的姑娘埋头蹲在地上哭,而腿脚不便的纪挽坐在轮椅上,围着她、抚摸着她的头或者拿着花草糖人去耐心地开解哄着她。

萧不寅的样貌本就属于张扬明烈的,俊美已极的容颜有很强的杀伤力与吸引力,配上一身惹眼红衣与风流桃花眼,怀中再抱着一个上至妇孺、下至幼啼孩童通杀的白绒小动物,光是站在那里就惹来了不少的目光。

有胆子大的姑娘甚至还借着寒朗跟他搭讪,问问能不能摸摸小白狼。

萧不寅游刃有余地一一婉拒道:“不能摸,它凶得很,会咬人的,姑娘家家的还是离远些好。”

等他打发了时而凑上来问这只狼狗不清的家伙在哪里能买到的路人,秦均烈也恰好走过来,对着寒朗扬了扬下巴道:“我们要走了,你现在打算做什么?是要回拓坤山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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